早晨，黎安曼一边对着镜子敷着面膜，一边和郑明说话，“你说奇怪不奇怪，昨儿我妈打电话来说，那个，祁落怀孕了。”
郑明正在逗宝宝，闻言，顿了下，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宝宝都这么大了。”
“不是。”对方犹豫了下，说：“按道理不会啊，她，她应该生不了吧。”
郑明看她。
“哎呀，你不知道，我在我妈那有一次看她偷偷摸摸地喝药，我就把药拿给人家看了，说是，是治不孕不育的……”
郑明吃惊，随即就不赞成地，“你也太过分了吧？这事要是给大哥知道，他……”
“知道怎么了？”对方不以为然，“我早就说过，我哥是被她蒙骗了！要是知道，肯定把她给离了，那个女人不简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用冷母的一句拽词就是：爱一个人无缘无故，恨一个人也是无缘无故的。
郑明注意地看她一眼，“你怎么老是瞎掺和？那怎么着都是嫂子，再说了，说不准你哥什么都知道，心甘情愿的呢。”
黎安曼想了想，“可能，我就说她不简单，你说那么多女孩子，比她漂亮，比她优秀的多了，我哥干嘛认她啊？还二婚，天，都不敢想象！我哥多优秀的一个人啊！”
郑明不同意地说：“二婚怎么了？离婚又不一定就是她的错。你别老是把这个放在嘴边，和大哥过一辈子的又不是你，大哥喜欢就好。”
“哎，我说你怎么老是偏袒着她啊？是不是你们男的都喜欢像小绵羊那样的，矫情的？你看彤彤，又漂亮又能干，多好啊！”
“你以为好的，人家不一定认为好。她和大哥一起长大的，要是真的有意思早就在一起了，还用得着等？我和你说，这话在家说说就行，出去可别乱说，不然会闹出事的。”郑明警告说，剩下的一句没说出来，要是让他选，他也不会选许平彤。
那个女人吧，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
“行行行，我知道了。”黎安曼不耐烦地，“”哎，对了，这个月孩子的奶粉钱你还没给呢？什么时候给啊？”
“又不是不给你……这个月工资可能迟点。”对方抱起孩子，“宝宝要尿尿了。”
黎安曼怀疑地看着他的背影，“真的假的啊？你可别糊弄我。”又加了句，“八千，一个子儿都不许少，还有啊，我看上了一件大衣，标价三万三，我明儿买去。”
对方没回应。
这时候，楼下传来门铃声，她喊，“张姐，开门。”喊了几声没人应她。
她只好自己下楼，通过猫眼不由吃了一惊。
门外黎母不耐烦地，“开门，你猫眼里看什么呢？是我。”
黎安曼忙打开门，“妈，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黎母拖着个行李箱往里走，一抬头吓了一跳，“大早晨的，你吓死人啊？”
“不是，这一大早晨的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就来了？还有，那个，那个，”黎安曼看着她的行李箱，懵，“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拖着这个来了？”
“我想住段时间。”黎母左右看了下，“就你一人？”
“不是，都在家呢。”
说话间，郑明抱着孩子出来了，也是满脸的惊讶，“妈，您怎么来了？”
黎母不高兴地，“这个也问，那个也问，我怎么来了？我打的来的，是不是不乐意我来？”
“不是，不是，妈，你进来，赶紧的，……不是觉得稀奇吗？”黎安曼忙接过行李箱，把她让到沙发上，指挥郑明去倒茶，“快点，给妈沏茶去。”
“哦。”对方把孩子递给她，进了厨房。
“宝贝儿，宝贝儿！”黎母见到孩子眉开眼笑，抱过孩子就亲。
黎安曼想说话，又忍住了，“妈，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您怎么来了不说一声？我哥呢？走了？”
“什么你哥呢？我没那儿子！”黎母气呼呼地，“一个两个都串通了骗我！”
“怎么了？不是，你不是说她怀孕了吗？您没伺候？”黎安曼试探着。
“什么怀孕了？！”提起这个，对方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被愚弄的羞恼，“明明不能生，还骗我说怀孕了！还有你哥，那个冤大头，说一开始就知道……你说有这么傻的吗？娶媳妇干嘛啊？生孙子啊，生不了孙子，我要她干嘛？……”
黎安曼愣了，郑明也愣住了。
“她，真的不能，不能生？”黎安曼小心翼翼地问。
“都和我说实话了，还能假？”黎母说：“不行了，提起我就这个气，胸闷，我在你这儿住几天，我不能再回去见她了，见到我就心堵得慌……”
“哦，哦……”
电话铃声响了，黎母说：“说我不在！”
郑明止住黎安曼，示意自己来接，接过电话，低声说了两句，挂了，“是物业的。……那个，妈，您安心住几天，正好曼曼一个人带孩子，您也搭把手。”
“合着我来这儿是帮你带孩子的啊？”黎母不高兴。
“不是，不是，我，我就那么一说……”
“行了，行了，别说了，”黎母不耐烦地一摆手，“我住几天，安静下。怎么说，这房子还是我买的呢。”
郑明脸色不好看了，黎安曼也觉得这话刺耳，忙说：“那个，妈，您看看宝宝，宝宝这会儿能认人了呢！您看看，……”
“是吗？宝宝啊，我是阿婆……阿婆……”黎母被转移了注意力。
郑明站了会儿，转身出去了。他有预感，这个丈母娘的到来只怕会给自己本来就乱成一团糟的婚姻雪上加霜。
黎母赌气去了郑家，这边黎家的日子还要过，班还要正常上，而家里安静得过分，就是黎璇子也比平常更沉默了。
黎子濯依然体贴温柔，然而祁落能感受到对方那深深的疲惫和无奈，更多的时候，两人是相对无言。而盛医生给出的诊断依然没有多少变化，让两人很是失望。
再一次，祁落瞒着黎子濯一个人去找对方，就自己的病情和对方交流，提出来，“能不能做试管婴儿？”
“试管婴儿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对方斟酌后给了回答，“医学上有大致七种不适合做试管婴儿的适龄妇女，您，应该占了俩样。如你所说，你的不孕曾经也经过了治疗但是没有什么效果。另外，我检查过了，你有排卵障碍，这种障碍……呃，比如说内分泌因素或机械性因素造成了卵泡未破裂黄素华等等……”
她说的大多都是术语，祁落听的一头糊涂，却明白了一个事实：不是不能生，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
尽管早就了心理准备，她的心还是凉透了。
“……我还是那句话，相信奇迹。”对方最后说。
“好的，谢谢您医生。”
祁落勉强和对方说了声谢谢，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医院的门。外面秋阳正是灿烂，她却觉得阴霾遍布，一如她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