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段萧生和齐欣婷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厢房。武威侯府可不是普通的民宅,这座十多年前皇帝赐下的宅子,足足有五进。内部厢房众多,只不过常年只有老夫人一人居住,显得十分冷清。
段萧生进到屋后,丫环们早已经把洗澡水给烧好了。在谢绝了几个长相娇俏可人的丫环们充满暗示的眼神之后,段萧生终于能放松的坐进浴桶里了。
他摸了摸右腿,小腿上的伤势已经全都愈合了,连伤口都没留下。不得不说,下山前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几瓶疗伤丹药还是物有所值的。同时,也因为他炼气的境界,大多数丹药都能起到较好的作用。要是当时是齐欣婷受伤,那可能就没那么容易愈合了。
从九月末下山,到现在的十月中旬。中间只过了二十多天,但是此番辗转益洲、苏洲、长安府,还顺带大战了一场,段萧生着实是累的不行。
其实他本应该在苏洲休养到伤势痊愈,但察觉到镇神府有所隐瞒的时候,他就知道该走了。既然执法堂已经说明这起事件跟他们没什么关系,那么不管镇神府怎么乱来,就都不是他应该插手的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这次任务完成了可是有两千点宗门贡献啊!嗯,欣婷也受了些惊吓,回头给她送点东西压压惊。
段萧生把头埋到水里洗了把脸,然后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收束起他心通的作用范围,准备理一理思绪。
这段时间先陪着欣婷在京城玩一段时间,同时,还得找机会查一查二师兄说的“安宏村”。
之前问到了安宏村是在边塞的位置,等到新年过后,就去那边查一查。如果不是那么复杂的话,两个月的时间怎么都够了。如果真是牵扯太多,或许就得找其他办法了。
说起来,本想着用他心通的能力去找找机会,没想到京城一半左右的人都锻体了,自己查探的难度大了不少。而且越是大户人家,锻体的人越多。别的不说,就这武威侯府,下人丫环就几乎个个锻体,只有几个老一点的管家、厨子没有。
段萧生使劲搓了搓脸,先将这些烦心事放到一边,今天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可就在这时,段萧生隐隐约约听到了司婷的哀嚎声。然后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司婷得到了老夫人的“禁足令”,老夫人刚才饭桌上就下了决定。不过碍在还有外人在,所以没有当即说出来,这等到段萧生二人去休息后才把司婷给叫了过去。
嗯,这些都是段萧生刚才饭桌上他心通“听”到的。
本来他也觉得随便读别人长辈的思维有点不太对,可是这能力即使压制到最低限度,作用范围也有一丈方圆。没办法,他只能被动的,一点点的,把司婷一家的故事“听”了个遍。
……
老夫人姓刘,原本只是司家上一代老爷的丫环,如今的武威侯府的刘管家就是她同村的故知。司家在京城曾经可是大门阀,只不过两代以前有人曾经站错过一次队,才逐渐没落了。但在朝堂站错队之后还能屹立不倒,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司老爷娶亲后,刘老夫人被当时的女方所不喜,被贬到伙房做活。不料,即使是这样,司老爷还是跟丫环私通,并且使其怀孕。
司家本就人丁不旺,于是刘老夫人母凭子贵,从一个丫环变成了侍妾。由于原配夫人看不顺眼,就给安排养到了府外。司婷他爹司友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本来,司友宇幼年时即便没有几次能回司家大院,但生活上还算是富庶。他被司家送去广正书院读书,期望以后能入朝为官。但实际上他更喜欢习武,读书也是读的兵法居多。这一点倒是让当时的司老太爷不喜,因为司家原本就是一个书香世家。
后来,在司友宇十四岁时,嫁过来十多年都没动静的原配司夫人不知怎么的竟然怀孕了。一时间,司府甚嚣尘上,人们都猜测是不是司夫人耐不住寂寞私通外人。
最后,这一切流言,在孩子诞下滴血认亲后终结了。同时终结的,还有司友宇的超然地位。
无论司友宇这个弟弟有多年幼,但他就是男丁,他就是嫡子,他就是未来司家家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渐渐的,司友宇不再那么受到司家的关注了,刘老夫人从司家能拿到的月钱也越来越少了。
以至于两年后,司友宇决定参军后,司家竟然再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反对,想来,他们是已经放弃了司友宇吧!
那一年,是成德二十六年,司友宇十六岁。
接下来的二十年里,刘老夫人见到自己儿子的次数两只手数的过来。她只知道自己儿子在军中的官越做越大,每个月自己收到的钱越来越多。
参军第十三年,元历三年,皇帝下嫁了一位公主给司友宇,而且不是让他回京,反而是让公主远赴边塞。这时,司家终于注意到了这位被放弃的庶子,但是,似乎有些太迟了。
参军第十五年,元历五年,司婷降生了。司友宇五年来第一次回京,他抱着自己的女儿去了司家祠堂。具体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司友宇从此跟司家不再有任何瓜葛。
参军第十八年,元历八年,司友宇功勋卓著,长安府通告其功绩,周氏诸公主张封侯,司老太爷制止了。但据说退朝时,司老太爷的脸色很难看。
参军第十九年,元历九年,司友宇率千人潜入大漠击溃蛮族马场,毁其数十年心血。预计未来十年内,边塞可高枕无忧。如此功勋,民间威望达到了顶峰,与司家不对付的周家再次提出封侯。最后司老太爷请辞,此事落定。
再之后,元历十年,司友宇回京封侯,封号武威。刘老夫人也终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侯府老夫人。现在就等着未来有一天能不能封一个一品诰命夫人什么的,日子过的很是清闲。
说起来,刘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善于心计钻营的人,当年跟司老爷在一起单纯只是因为喜欢,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没占多少。
武威侯也继承了这样一根筋的性格,这才能在军中用短短二十年拼出了惊天的功勋。
……
读完了刘老夫人的记忆,得知了武威侯的一生,段萧生摇了摇头,起身穿好了里衣。
他推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明月,拿起桌上的酒壶,向武威侯遥遥的敬了一杯。
这一幕,被从对面屋檐上翻过的司婷看到了,她当即跑过屋檐落到了院子里。
段萧生左右看了看,还好捕快护卫注意到。这可是京城内城守卫最森严的DC区,在这里随便翻越屋檐墙壁,人家直接杀过来你都没处说理去。只能说,这位司大小姐胆子也太大了。
“这么晚怎么还喝酒,以前没觉得你是酒鬼啊?”
“小酌两杯助眠而已。”
“咦——”司婷缩了缩脑袋,满脸的不信,“明天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不知道,应该先休息几天吧。你可以问问欣婷,她可能想要去找地方玩。”
“这个啊!”司婷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那要是欣婷想出去玩,你也会陪着去吧?”
“嗯,她一个人出去也不方便。”
“那到时候,我给你们当向导?”
“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呃……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回来,刘管家就让你别出去了,再加上你刚才夜半狼嚎,而且还避开其他人偷偷过来。这不明摆着是老夫人早就决定给你禁足,然后刘管家过来给你提前说一声吗?”
“可恶,这就是执法堂一队的实力吗?果然经常外出就是好啊!不行,回去我一定要申请调到外务队伍去”
段萧生很想说,一队没长脑子的也不少,比如某个暴力女和她的某个舔狗。不过,现在也没有必要提醒司婷。
“萧生,你脑子好使。你给我想想办法,怎么能让我出去。这好不容易下山了,我可不愿意一天到晚待在这府上。”
“你问我,我也没辙啊,无非就是表现好点,过几天再找个机会提一提呗。老夫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你说说好话应该不难。而且这临近新年了,祭典活动也多起来了,你找个老夫人喜欢的活动,带她一起去,这不就行了吗?”
“诶,这是个好主意啊!我去问问刘叔祖母最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司婷高兴的转身就要往刘管家住处走去,走到一半又转了回来。
“等会儿啊,就算这个主意管用,我不是也得在家待上好几天吗?”
“对啊,最起码你得让老夫人消气吧?”
“可是你和欣婷明天也会自己出去吧?”
“这得看欣婷怎么打算了,不过有很大可能性了。在路上她就一直嚷嚷着要去看看画舫、灯会什么的。”
“那不行!”司婷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大小姐,你小声点。”段萧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不行,要是我被罚待在家里,你们却在外面玩儿,那也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