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君莫思归

得知回家无望之后,我整个人对周围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那种巨大的失落感我很难克服。

后来,在看星星的时候,小兰说出了我的现状:“阿铭,你现在变得比之前消沉了很多,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是不是仆人们偷偷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不,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接着问我:“阿铭,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身体的问题……你知道的,我来自另一个时空,现在我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去了……我还有一些真相没有查明,和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有约定,但是我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问我:“那个人,真的对阿铭很重要吗?”

“她……确实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珍视的人之一。我对她来说同样重要,现在我就这么不见了,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条件的话我现在想哭出来,可是我哭不出来。我不小心就把一个一千多年后的秘密泄露给了一个一千多年前的人,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并无大碍——说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

小兰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生活了十八年,珍视的人一共有两人。第一个人是我的父亲,第二个人,”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就是你,阿铭。”

我有点受宠若惊,问她:“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我治好了你的怪病吗?”

她说:“不,不止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样说明,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几天稍稍时间一长没有看到你,我就会感觉很不安……”

看起来她并不想让我走,当然我现在也确实走不了。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想明白了,萧月那边的约定什么的,一个人一生中会有很多约定,怎么可能会遵守所有的约定呢?

我对小兰说:“如果我的离去会让你不安的话,我宁可选择一直留在这里。毕竟,你和她有些像,我可以勉强认为自己并没有失约吧。”

讲道理,单从相貌来看,小兰和萧月并不像,起码小兰比萧月要高一些,面庞显得更加纤巧,身段稍微单薄一些。但是眼下,这是我唯一能让自己感到好受一些的理由。

回到自己这几天居住的房间后,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留在这里应该是一个更加完美的解决方案:这里没有那种让我感觉自己始终被什么人从背后盯着的不适感,环境也更加清新,我甚至还有一个宽敞的藏身之处。至于在我此前的时代,我相信艾莉雅会帮我说服萧月,实在不行就让时间冲淡一切。

抱定这个想法之后,我又开始欣赏周围的一切了。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饕餮的现状,自从它吸收了能量变大之后,它的身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在我内部世界的部分变得越来越大。再这么发展下去,它可能会失去控制,到时候我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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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能确定它今后的发展趋势是什么样的,而且我觉得它也不像是那种突然之间就翻脸的家伙,毕竟它说过,找到我这种身体是一件困难的事儿。

第二天早晨,一个女佣把一块白色的方形丝绸交给了我,告诉我这是小兰在晚上赶工绣出来的,一定要交到我手中。

绸布上绣着四行字,用意很明显,就是劝我留下,不要再难为自己:

身在何时,当为何人,归既无望,君莫思归。

是啊,我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这事儿说到底我根本做不了主啊。这方手帕坚定了我留在这里的决心。

……

平淡的生活又继续了八天,在早饭时间,张万全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由于已经有两天时间没有人再来找他求见我了,现在我应该是被淡忘了,可以按照这里的服装样式打扮之后试着出去走走了。

但是一件意外的事出现了,小兰提出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因为她已经太久没有出过院门了。我顺势表示赞成,并且保证自己可以保护小兰。

张万全同意了:“这样也好。赵旭,你去帮月铭挑选一件不引人注目的衣服,张僮,你饭后随我去配制乌发水,然后帮月铭把白发染成黑发!”

不过我当时就觉得把我的头发染黑这件事是徒劳的,毕竟这头发太离谱,完全不是人类头发该有的表现形式!果然,他们的努力最终以彻底失败而告终,无论怎么染,我的头发还是白的。

就在这个时候,小兰突然提出了一个方案:“我们为什么要给月铭弄得不引人注目呢?那也太浪费了,他明明那么美丽,我觉得应该给他好好打扮一下。”

我顿时警觉了起来:“你啥意思?!”

她没说话,我就被一群佣人给抬起来了,他们不由分说把我给抬到了一个房间里,我被放下来的时候就明白了:这里是小兰的梳妆室!

“嘶……”我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还手,任由那些人把小兰的衣服和首饰、发簪之类的往我身上招呼。他们还试图给我化妆,但是因为那些脂粉怎么也扑不到我脸上,最后只好作罢,但是我还是被他们给打扮得猛一看跟女孩子一样了。

小兰拉着我来到了一面大铜镜前,对我说:“阿铭,你看你现在多美啊,我跟你一比,简直是凤凰和麻雀的区别……”

“……说真的,有必要这么绝吗?!”这是我的心里话,但是我死憋着没说出来。

因为……她说的确实也是事实,我们俩现在一对比,明显是我各方面比她都优秀得多,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我的身前一马平川吧,但是这已经不是啥扣分项了……

当然,其实我之所以允许了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那当然也是有我的考虑的,我要借助出门之后的这段时间,好好验证一下自己之前的猜测:小兰可能具有控制其他人行为的能力。而验证的根据就是路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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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表现:他们看见我们两人一起出行之后,是各种驻足围观呢,还是刚注意到我们就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把视线移开呢?

我被打扮成这样之后,如果小兰没有那种控制人心的能力,我们绝对会被围住的。

这次出行,我的收获很大,首先是我和小兰逛遍了整座小镇,我也逐渐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像每天晚上镇子西边都有灿烂灯火亮起的大型酒楼——凝霜阁,每天上午和下午准时开闭的繁华市场,还有张万全经营的大药店“回生堂”等等。

小兰甚至在市场中的一处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满脸污垢的年轻人,并且从他手中用很便宜的价格就买下了一个镶嵌有巨大黑珍珠的胸坠。

小兰买了胸坠之后问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个人说是急用钱要把它卖掉,来买药治朋友的疾病的……我就给了二十个铜钱就买下来了。”

听小兰这么一说,我就问她:“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的朋友送去你父亲那里?”

她说:“说得对,我们现在回去找他。”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只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当小兰带我回到那里的时候,那个人却不见了。

对此我表示:“算了,权当是他卖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吧,否则我们都要后悔了。”

因为实在是事出反常,我还偷偷用饕餮的眼睛看了一下,那个项链确实有问题,在核心处的黑珍珠上面有明显的能量反应,但是很稳定,不会对小兰造成影响,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另一件大事就是,我们来到了城南,而且我终于看见了传输舱的残骸。传输舱已经完全解体了,就剩下一块顶盖的残片在城南的天坑边上。

我往下面看了半天,别的什么都没看到,就用本源力量把那块残片拿到了手上。

“阿铭,这个东西现在还有用吗?”小兰对传输舱残片的兴趣比我要大很多。

我对她说:“现在应该是没有用处了。”说完,我就把它扔回了坑里。

当然了,今天外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的推测被证实了:小兰确实有能够毫无征兆地改变其他人行为的能力。街上的行人,基本上只要是在她视野内出现的,本来看向我们的,也会对我们突然变得丝毫不感兴趣,就好像没看到我们一样。

这并不是偶然,是我经过大量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我们回到张万全的宅院中,佣人们纷纷称赞小兰戴上新买的胸坠之后更漂亮了——其实我想说的是,她买的这个胸坠有些太大了,戴上之后反而显得有点多余。

饕餮说过,世上的异能有很多种,而小兰的异能表现形式并不像是魔法,是一种更加高深的形式,感觉上和我的本源力量倒是有点相似,不过目前来看,似乎没有改变实体物形态之类的功能。

我暗暗下了决心:晚上一定得找到张万全,我要问清楚一切真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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