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打孙策

攸县,历属长沙,地处罗宵山脉中麓,郡城南接桂阳,北临江夏,西屏衡阳山岳,东接豫章之壤。古有衡之径庭,潭之门户的称誉。攸城历史悠久,曾是楚国古邑重镇,西汉高祖五年正式设县,因攸水流贯全境而得名,境内水陆交通并济,道路交错纵横,农业物品繁多,山川风光秀丽。元朔四年封长沙定王子刘则为攸舆侯。东汉建安年间,随着江东孙策的日益扩张兼并,长沙深受威胁,因此荆州牧刘表派遣中郎将黄忠和刘磐共守长沙攸县。

徐州牧刘备的部下、广陵太守陈登驻守郡治射阳,发现孙策企图割据江东,所以他一再出兵阻击,得知孙策向西进攻黄祖,陈登就联络严白虎的余党,准备在他的后方起事。陈登遣使从水路致书刘表约请出兵夹击孙策。刘表回书同意出兵,他一面增强江夏黄祖的兵力,一面传令刘磐攻打豫章,全力配合陈登的军事行动。

刘磐接到战令,就召来黄忠商议。黄忠欣然说道:“陈元龙是天下名士,文武全才,善良忠诚,为了地方百姓,发展农业,安抚流民,为了汉室江山,他配合刘备反对袁术擒杀吕布。现在又为了江夏而阻击孙策,我们要全力支持积极配合,争取把孙策彻底灭绝,永除大患,黄某愿为先锋。”刘磐奋然说道:“孙策小儿侵犯江夏,杀人数万,图取荆州,我要阻他于州境以外。既然汉升这样满怀豪情,刘某更应该全力以赴,特加支持。”他立即提笔行文,调拨粮草兵马。刘磐决定袭击孙策占领的豫章郡,重点攻取艾城、西安、建昌一带。黄忠带兵五千向豫章进发。

豫章郡汉高帝初年设置,隶属扬州,治南昌,统辖二十一城,户口四十万六千四百九十六,口一百六十六万八千九百六。统辖南昌、建城、新淦、宜春、庐陵、赣县、雩都、南野、南城、鄱阳、历陵、馀汗、鄡阳、彭泽、柴桑、艾城、海昬、平都、石阳、临汝、建昌。

黄忠率部抵达建昌境内,前军报说孙吴平南将军孙辅镇守建昌,吴将周泰在城东驻营,韩当在城西驻营,共统领兵马一万余人。

建昌于东汉永元十六年,分庐陵设置。

黄忠登高遥望敌营,只见空旷的平地上,耸立一片营区,辕门边飘扬一面周字旗号,断定守将就是周泰。营中军士正在列队训练,显出一派兵精粮足、气势森严的景象。黄忠观察之后,指挥将士立下营寨,决定夜间袭击吴营,司马张著说:“现在刘将军的大部人马还没有开到,我们前军孤悬敌方,缺乏后援,吴军都是三点一线,攻守都能相互策应,一旦攻打失利,只怕陷入危境,后果不堪设想。”黄忠回答说:“我认为,吴军事先并不知道我们出兵,而是提前结营预防,连日没有战事,戒备早已松驰,现在突然发动袭击,出其不意必能获胜。”张著说:“刚才属下所言仅是善意提醒,既然大有把握,属下愿意并力出战。”黄忠下令全军整备待令。

三更时分,骑兵悄然出动,直向周泰的营寨行进。黄忠率部进至吴军营寨,猛然发起进攻。吴兵除了岗哨,全部沉在梦乡,听到警报,匆忙起身集合迎战,黄忠已经杀到,打得孙吴将士溃不成军。中军帐里,周泰酣然大睡,榻前案上放着残汤剩菜,酒杯歪倒一边,散发一股酒气。亲随慌忙跑到案前报告:“将军,荆州的兵马打过来了。”周泰,字幼平,九江郡下蔡县人,追随孙策左右,多次立下战功。孙策进入会稽郡,周泰担任别部司马,开始领兵。孙权喜爱周泰的为人处事,常使他跟随左右。孙策讨伐六县山贼,孙权住在宣城,带领自卫兵不到一千,有点大意,周围没有设防,突然来了几千山贼,孙权刚上战马,贼兵刀枪已经逼近了,大家都很惊慌,但周泰毫无畏惧,奋勇杀贼,舍命保卫孙权,左右被他感动,也都奋勇作战。等到贼兵被打散后,周泰受伤十二处,很久才苏醒过来。那一天,如果没有周泰,孙权生命难保,孙策非常感激他,命他担任春穀县长。后来又进攻皖城,攻打江夏,回来经过豫章郡,又补任宜春县长,此后随从攻打黄祖立下战功。

带着醉意的周泰听说黄忠兵到,酒醒大半,急忙坐起身来,一边穿衣戴甲,一边吩咐:“赶快备马抬枪。”周泰快步走出大帐,亲兵牵着战马到了面前。周泰听见外面喊杀震天动地,急忙上马,连上三次,都滑落下来,亲兵扶他骑上战马,保护走出中营。只见属下怆惶奔逃,虽然看到主将提枪出马,却不肯收步,拐弯抹角逃往一边。周泰紧急传令:“赶快抵挡。”这时黄忠当先冲到跟前,周泰提枪指着黄忠喝问:“你是何人?”黄忠勒住战马,示意部下继续进攻,然后回答:“我是荆州中郎将黄忠。”周泰猛然想起当年在南阳诱擒张咨的时候,曾经会面一次,至今难以忘记,他说:“你不去攻打建昌,也不去袭劫韩当,偏偏跑到这里,这是故意毁坏我的大名,我要跟你决战到底。”说着挺抢就刺,黄忠抡刀拦挡,那支长枪脱手而出。周泰差点落马,额头惊出一层冷汗,慌忙拔出宝剑,拍马转身而去,同时吩咐亲兵:“快走”亲兵在一旁喊道:“将军是再抬一支兵器吗?”周泰头也不回地说:“快点去韩当军营搬救兵,我去面见孙将军。”

黄忠一举占领营寨,指挥军士搬运粮草,送回后方大营。忙到天明时分,正要撤退,只听北边鼓角喧天,黄忠回头一看,只见一彪军马行如狂风,打着孙字旗号,为首一将,正是豫章太守孙贲,他接到周泰的报告,前来抢夺营寨。黄忠立即列队迎击,两军混战之间,东吴援军韩当部众接连开到,陆续投入战场。韩当,字义公,辽西郡令支县人。由于骑术、射箭精良,体力强壮,受到孙坚的喜受,跟随征战应付,多次冒着危险打败敌人,收降俘虏,受任别部司马。以后孙策东渡长江,又随从征讨三郡,担任先登校尉,带兵两千。又曾攻打刘勋,打败黄祖,回来讨伐鄱阳敌寇,任乐安县长。

黄忠阵营里,前军都已开拨,只剩下后队人马,力量十分悬殊,司马张著说:“吴军势众,我军人少,作战十分不利,请赶快撤退。”黄忠说:“我们依次缓缓后退,你在前面带队排阵,掩护后队,我在这里断后。”张著立刻上马,分兵一半向西退走。黄忠领着一队人马挡住吴军,等张著排好阵势,逐步向后辙退。背后吴军骤马追赶,孙贲跃马横刀,率先追到,只见张著早已排开长阵,让开退兵,弓弩齐发,孙贲前锋人马倒下一片。黄忠命张著领兵继续退后,他守在阵上迎击追兵。孙贲率领吴军赶到阵前,黄忠忽然大喝一声,冲进吴军阵间,大刀起处,杀得吴军纷纷落马,连连后退。黄忠缓缓撤退,走了一段路程,吴军又风起云涌,追击而来,还没赶上黄忠,却见前面又出现一线长阵,孙贲自料难以取胜,急忙勒住战马,收兵返回。

刘磐率领大军开到,两路会师,设宴犒赏三军将士,黄忠向刘磐建议说:“现在我军首战告捷,挫伤了贼兵锐气,并且吸引来贼兵主力,这是一次获胜的战机,黄某率领本部暂时虚营拒守,将军统领主力袭击建昌,必能再获全胜。”刘磐欣然听从。

次日,黄忠分头行动,自带夲部人马,距吴军十里立营,虚插旌旗,林立刀枪,并把主力列队在营前的空地上,进行各种训练。

孙贲率领三军前来列阵,这时,一员吴将飞马赶来报告:“刘磐乘虚袭占了建昌。”孙贲勃然大怒,气得摘下头盔摔在地上,说:“我岂能败在刘磐手下,趁他们立足未稳,赶快夺城。”说完,带领人马直奔建昌。黄忠一见孙贲退走,料定刘磐已经获胜,于是领兵追击吴军。孙贲只管向前急进,后部人马被黄忠杀得七零八落,东奔西走。孙贲赶到建昌城下,正要部署攻城,只见刘磐站在城头,一声令下,箭如雨点,吴军横倒竖卧伤亡一片。孙贲吩咐韩当从西门驾梯进攻,周泰从东门配合夺城。两路兵马刚分拨离开,刘磐随即杀出城门,黄忠随后赶到,两面夹击,打得孙贲抵挡不住,向东逃跑。两路军士又先后击败韩当、周泰,将城中军用物资全部缴获,使用车马运到渡口,再装船运回长沙。

由于刘磐、黄忠常在艾城、西安等县进兵袭击吴军。孙策于是分置海昬、建昌等左右六个县,派部将太史慈担任建昌督尉,治理海昬,同时统领诸将抵抗刘磐。

黄忠在建昌一带作战,有力配合了广陵太守陈登的军事行动。

陈登,字元龙,徐州下邳人,性情忠亮高爽,深沉富有大略,少青时代即有扶世济民之志,博览群书,雅有文艺,文武全才名重天下。年二十五举孝廉,徐州牧陶谦表为典农校尉,主管屯田事务,当时农业是国民经济基础,特重产业。他观察农田,因地制宜兴修水利,引渠灌溉,使稻谷大获丰收。著名国士许汜路过下邳,拜访陈登,陈登热情招待,但一听他只顾求田问舍,不谋治乱大计,因此对他非常失望,连话都不愿跟他说,自己在大床上高卧,让他睡在下床。陈登认为现在天下大乱,帝王流离失所,大家都希望名士们能忧国忘家,有救世济民的抱负,可是许汜没有一句上得台面的话语,这正是胸怀大志的陈登非常卑视的行为。当陶谦病卒以后,他和州中官员迎请刘备接任徐州牧。刘备在任朝间,两人交往密切,陈登非常看重刘备,全力促成他接任徐州牧。吕布袭击徐州之后,陈登奉使到达许都,曹操表任他为广陵太守,让他暗中收合部队,以攻打吕布。陈登在广陵明审赏罚,威信远布。刘备从淮阴前线退到广陵,和陈登并力攻打袁术,然后转兵海西。陈登非常推崇刘备,他和同僚评论当代名人的时候,他说:“博闻强记,奇逸卓荦,我敬孔文举;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我敬刘玄德。”刘备评价陈登说:“像陈元龙这样文武兼备、胆志超群的俊杰,只能在古人中寻求,当今之世很难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海贼薛州之群一万余户向陈登束手归附,经过教化从善修整编练,成为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受到百姓的拥戴,陈登说:“这支部队大有用场。”曹操和刘备联兵攻打吕布,陈登率领郡兵担任先锋,从围下邳。这时陈登三个兄弟住在下邳城中,吕布下令将他们捆绑起来,以此让陈登投降归服,陈登执意不屈,围攻日益紧急。吕布的属下、刺奸吏张弘担心以后受到连累,夜间带领陈氏兄弟出城投奔陈登。擒杀吕布之后,陈登因功加伏波将军,深得江淮地区的民心,于是有平定江南的大志。

孙策遣军攻打陈登驻守的匡琦城,水军甲士乘船行进,气势浩荡,陈登群下都认为当前孙军实力强大,多于广陵郡兵十倍,恐怕不能抵抗,请他快速躲避,给孙吴让出空城,水军住在陆地不能长久,必然寻机自退。陈登厉声回答:“我奉命镇守此地,应该报效国恩,昔日马文渊在此职位,南平百越,北灭群狄,我既不能遏除凶慝,怎么能有见寇逃跑这种行为呢,我要以命报国、仗义整乱,天道若顺,必然克敌制胜。”他下令闭门据守,示弱不战,将士衔声,寂若无人。陈登悄然乘船观望形势,发现情况转变,可以出击。于是申令将士,宿整兵器,打开南门,引兵攻打敌营,步骑抄袭敌兵后路。吴将周章刚结兵阵,来不及临水上船,陈登纵兵乘势进攻,大破吴军,周章之众全部弃船逃散。陈登乘胜追击,斩杀生俘一万余人。

孙策这一仗损失惨重,非常气愤,很快,又兴兵攻打陈登,陈登兵力孤单,难以抵挡,这时刘备远在河北联合袁绍攻打曹军,陈登为了壮大声势,派遣功曹陈矫去许都求搬援兵,待他回时之日,派兵秘密出城十里虚设军营处所,令部下多取柴草,两束一聚,相距十步,纵横成行,在夜间一起点火,这时将士共聚城上,一起欢庆,如同大军开到,吴军望见火光四起,都很震惊,连夜溃退。陈登勒兵追击,斩首万级。

孙策领兵从江夏返回攻打陈登,先在丹徒驻扎等候运输粮草。孙策曾将一心归汉的吴郡太守许贡杀死,许贡的儿子带着门客在民间藏身,很想替许贡报仇,陈登听到消息以后,派人和他们取得联系,大力支持他们的复仇行动。于是许子带着门客严密追访孙策的行踪,伺机动手。

孙策在闲遐间骑马上山打猎,许子早已探到孙策喜好打猎,经常在外追逐野兽,就带领两个门客,提前埋伏山道林间,一见孙策骑马来到,他们当即暗射冷箭,一下射中孙策的面颊,伤势十分严重。孙策被卫士救回军营以后,抢救无效,遗憾死亡。遗命其弟孙权接管江东军政事务。

曹操正在官渡前线抗击袁绍,顾及不到平定江东,只好上表举荐孙权出任讨虏将军,兼领会稽太守。

曹操发现陈登夲是刘备的部下,最终难以收服,担心他在广陵配合刘备形成特大势力,就改任陈登为东城太守。广陵的官员都钦佩陈登的才华,感戴他的恩德,都愿意离职迁家跟随他去东城,男女老幼的百姓们也要成群结队追随而去。陈登派人劝他们回去,说:太守在你们的郡县频繁遭致吴寇,幸而战胜转险为安,你们何必担心以后没有优秀的君长呢?”陈登离开广陵以后,孙权的势力跨据江外。

黄忠和刘磐也收到刘表的退军命令,率部返回长沙。

这时一直闲居南阳的甘宁,没有得到刘表的任用,又来投奔黄忠。黄忠把他引荐给刘磐,并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黄某料定甘兴霸是个将才,武能上阵杀敌,谋能安邦定国,以前曾经推荐给主公,却没有授衔予职,一直闲居南阳。现在,张绣叛降曹操,而兴霸没有跟从,可见对主公一片忠心,希望刘将军认真考察,量才重用。”刘磐深知黄忠识才善任,对他举荐的人才十分重视,他会见甘宁之后,发现甘宁果然有勇有谋,决定提拔重用。他对黄忠说:“你我在长沙,足以安定边防,打击孙吴贼兵,而江夏是孙吴攻打的重点目标,因为当时以黄祖为主将,打死了孙坚,和孙氏结下深仇大恨,孙氏兄弟一心要报杀父之仇,一再进攻江夏太守黄祖,可是黄祖麾下缺少大将之才,我认为可以把甘宁荐给黄祖,能够得到重用,让他协助防守江夏。”黄忠一听,十分赞成。于是黄忠带着刘磐的荐书,陪同甘宁来到江夏。

黄祖一听黄忠来到,十分热情地出门迎接,立即安排酒宴,并亲自作陪畅饮。席间,黄忠向他介绍了甘宁的情况,建议他加以重用。黄祖非常高兴地说:“以前宗弟跟我共事,在攻杀战守方面,给我排忧解难,让为兄高枕无忧,多次荣立战功,特别是岘山战役,一举击斩孙坚,是我们的辉煌战绩,为兄身为主将,名在榜首,反而把宗弟遮掩住了,为兄一直过意不去,正打算派你家侄子前往答谢,宗弟又给为兄推荐一位将才,这让为兄如何感激是好呢?”黄忠说:“为了我们兄弟的情意,为了保卫汉室的荆州,小弟应该这样尽心效力。”黄祖亲自给黄忠敬一杯酒:“为兄对宗弟感激不尽,千言万语尽在这杯酒中。”黄忠接过一饮而尽。

黄祖随后又给甘宁敬酒,然后和他漫谈往事,展望未来。甘宁口无遮拦,讲起自已以前打家劫舍的往事,并感慨万千地说:“甘某一身夲领,竟然不知上进,带领一班弟兄四处抢劫,一再行凶,名声传遍郡县。连县令郡守、都尉军吏都请我喝酒,当时我还志满意得,目空一切,哪里知道,这是山中草寇水上劫匪,我竟然干了二十年,虚度大好光阴。现在回头已经有些晚了,我已经年过四庚,余日稀落,希望在黄将军麾下,施展平生夲领,为国家建立功勋,也不枉到世间一场。”黄祖一听甘宁曾经为匪多年,脸色一变,随即又缓和语气:“过去的事情不堪回首,希望你将来有所作为。”甘宁又评论黄忠说:“汉升比我年轻十几岁,已经建功立业位列将官,甘某还没有用武之地,想来真是伤感痛心哪!”黄忠说:“以后,孙氏还会进攻江夏,你大有用武之地,不要灰心失望,美好前程就在眼前。”甘宁说:“只要贼兵进犯江夏,甘某一定上阵效力,一显身手。”宴会以后,甘宁留在江夏,黄忠告辞返回长沙。

秋季七月,刘备率部渡过河水,进据汝南攻打曹军,配合袁绍形成南北夹击之势。袁绍迟疑不决,一再丧失战机。冬季十月,曹操夜袭袁军屯粮重镇乌巢,火烧全部军粮,随后乘势进攻,一举击败袁军,斩首七万,一时威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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