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顾谙到达康城时,天刚亮不久,整座城市都在慢慢苏醒。
长途汽车站可能是这座城市苏醒得最快的地方了,顾谙一路出去,就见道路两边布满了小摊贩,大多都是卖的早点,热情的笑脸在白蒙蒙的热气里若隐若现。
顾谙买了一袋豆浆,边走边喝。
她虽然在康城长大,但却从未来过这儿,好半天才搞清楚这个汽车站与她家一南一北完全是两个方向。
顾谙将空的豆浆袋扔进垃圾桶,上了路边的出租车,直奔城郊。
这一片是整个康城房价最高的地段了,其中兰亭锦上这个小区,更是其中翘楚。
兰亭锦上建在半山腰,整个康城尽在脚下。里头居住的大多是富豪与明星,所以安保之森严,可想而知。
顾谙一下车,就走向了保安室边上的人行通道。
这里使用的是人脸识别门禁,识别非常灵敏,顾谙刚一上前,屏幕上便出现“陌生人”的提示。
顾谙一愣,忙拢了拢头发,对着门禁扯出一抹微笑,但结果依旧。
错误提示电子音引来了保安的关注。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顾谙想着昨晚那几通提示着空号的电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麻烦帮我呼叫下8幢的顾家。”
保安想也不想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姓顾的人家。”
顾谙握紧了拳头,这里的保安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每家每户的都是需要熟背的。
但她不死心,“就是最靠近会所的那一幢别墅,顾家人是兰亭锦上刚建成时就搬来了,在这里居住了有八年了,麻烦您再查查。”
保安见她说的肯定,犹豫了下进了保安室,没一会儿就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年岁更长一点的。
顾谙认得他。
是保安队的张队长。
张队长资历很深,为人也很圆滑。见到顾谙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但仍旧笑眯眯的道:“小姑娘,我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了,但是确实没有你说的姓顾的人家。你是来找人吗?不然你打个电话问下?”
顾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往保安室里面跑。
保安一时不察,竟真被她跑了进去。
张队长皱着眉快步跟了进来,语气严厉,“你这样乱闯,我……”
他的话被顾谙打断,她指着墙上合照最中间的一位中年男人,颤声问道:“他,现在是他住在8幢吗?”
张队长是个人精,见这小姑娘准确的指认了出来,想来真是和这8幢有关系的,当即堆起了笑脸,“是啊,小姑娘你认得啊,但是这人家不姓顾啊,他姓沈。”
“这位沈先生可是有善心的,多亏他捐款,咱这兰亭锦上才能引进这么完备的安保系统……”
后面的话顾谙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沉默的看着墙上的大合照。
这个位置上,出现的本应该是她的父亲。
顾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队长聊了一会儿,然后又找了个理由接通了8幢的入户呼叫。
末了,顾谙白着脸走出了保安室。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重生回来的这个世界,好像是一个没有她,没有她父母亲戚的世界。
顾谙站在兰亭锦上门口,视线透过大铁门,遥遥望着里面挂着的喜庆的红灯笼。
仿佛又见到自己出嫁那天的场景。
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整个兰亭锦上都装扮的喜气洋洋,满目的红。
长长的红毯从她家别墅口,一路铺到了兰亭锦上的大门口。
她坐着婚车出来时,母亲不舍痛哭。父亲百无禁忌的,居然直接开着车追了上来,拦下了她。
顾谙笑的涩然。
冬日的风还在呼啸,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细细密密的扎向她。
顾谙突然想到了昨晚未拨通的那通电话,于是又着急忙慌的折返回去,找张队长借了手机。
等待音一声又一声的响着,顾谙打了三遍,就当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被接通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低沉的,带着点沙哑,仿佛羽毛划过心间,惊起一片战栗。
她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是……是裴延吗?”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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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并且很快就挂断了电话,再拨过去就又是无人接听了。
无论怎样有了裴延的消息,对于她来说无疑就是一针强心剂。
顾谙赶紧打车去了裴延家,到了才发现他父亲住的房子是好几年后买的。
至于他们现在住在哪儿,她一无所知。
临近过年,人群熙攘,满街的热闹与欢声笑语。
顾谙置身其中,心中一片茫然。
直到被人撞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撞到她的是一个仅到她膝盖的小娃娃,小娃娃走路都还不利索,胆子倒大的很,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路上踉跄。
身后跟着张着双臂,生怕心肝摔了的爷爷奶奶。
那个奶奶路过顾谙时,嘴上没说,眼睛却剜了一下顾谙。
顾谙一愣,半晌后沉默的收回视线。
没关系,等找到了裴延,也会有人心疼她的。
顾谙找了个便利店,一遍一遍的给裴延打电话,但再也没有人接听了,到最后甚至关了机。
顾谙思索了半晌,凭着记忆去了裴延的学校。
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一个大爷守在门口的岗亭内。顾谙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因为发现寒假作业被同学带走了,所以想问下同学家的地址,好去拿一趟。
大爷笑呵呵的道,“这我哪能知道同学家住哪里呢。”
他见顾谙大冷天的跑来,心想肯定是着急,又给想了一辙:“同学你是几班的?我们这里倒是有班主任的电话,不然给你打过去问问?”
顾谙道:“高二一班的。”
她其实不知道裴延在哪个班级,但是裴延成绩好,而这个学校又是按照成绩分班,所以应该错不了。
大爷显然也知道:“哟,一班的呀,女娃娃真有出息。”
一边说着,大爷一边戴上了老花镜,翻开一个老旧的本子,“在这儿,找着了,是黄惠琴老师对吗?”
这顾谙哪里能知道,只得顺着点头。
大爷又道:“我来给你们黄老师打个电话啊,你找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叫裴延。”
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