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村长出面,监督林家凑齐约定好的张李两家人的补偿款项,根据家庭劳动人口和登记的年收入为准,按比例收缴,林家所有人在内,包括林酒;
第二,以林振、林庆辉为首的五户人家赔偿二十多年内随意克扣姚芳和丈夫林逍的劳动费用,共计25万,约定三年内付清,两方留了书面文字作证;
第三,林酒和姚芳不得随意使用“林家油纸伞”的名号,但可以用油纸伞创业或进行其他收益活动。
林酒每一条都想争辩,但姚芳已经不想再在这事上浪费精神,所以爽快地拿出了比例里的1万块钱,答应了下来。
这事细究起来还有村里的责任。
他们最开始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着不干预就是最好的干预,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直到连仅有的、稀稀拉拉的游客也听到了风声,在评论区吃瓜。
几个村干部运营着村子的官方短视频号,平时主要是发点非遗油纸伞的制作视频、村子历史和景点介绍。
这些视频画质模糊,看不出亮点,所以浏览量很小,大多时候都在200以内,点赞和评论也多是个位数,可近两天,评论区一窝蜂多了百来条评论。
古怪的评论清一色指向林家。
几人第一反应是张李两家人买水军,但转念又觉得不对,村里的旅游业是增收的重要途径,何必自己砸饭碗。
几人一瞧,这些评论内容大体相似,说的都是林家根系歪曲,祖上缺德,家风不正。
为了保证村子的名声,几个玩不明白短视频的中年人一条条甄别,删除恶评。
可事情总在意料之外,不删还好,一删就显得心虚,恶评愈演愈烈,过激的言论上升到了地域黑,说起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诋毁话。
几个干部研究了一个多小时,最终下了强硬态度,让他们必须配合。
拿了钱,完成任务,几人马不停蹄撤离。
林酒站在门口目送,村长走出几步又突然回头。
“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村,你平时……注意点儿。”
望着一群人蹒跚的步履,她心里无味杂陈。
这事张敬臻和霍正楷也发现了,两人还查出了买水军的就是郑常山。
开纸厂的马建福带头逼问,举报,郑常山的公司涉嫌违规操作被清查,短短几天,物是人非。
拿走了钱,闹剧似乎画上了句号,林家也用这么不温不火的方式撕裂她们母女和林氏油纸伞的联系。
挺好的。
她们求之不得。
林家油纸伞不过是仗着林家的噱头,他们以为有了宗族,就有了历史传承,自然会有消费者买单,可他们错了。
手艺人看手艺,现在的消费者都精明着呢,没人愿意会不知名的林家买单。
父亲林逍早早意识到油纸伞的与时俱进,想作出改变却被林家人视为不敬,如今林家油纸伞这般,的确怪不了别人。
时代的大浪没拍醒他们,反而拍得晕晕乎乎。
不过,林家这一遭里遭受重创,单子黄了不少,伞坊怕是也要冷清一段时间了。
林酒拍拍脑袋,冷嘲自己不必替林家考虑。
前脚刚送走人,后脚迎来了车。
她看到一张蓝白相见的商务车朝自己家的方向驶来。
定睛看了一会儿,车子缓缓停在了门口前的空地上,留着刚刚好的距离。
没等反应过来,手持相机的镜头就怼到了她脸上。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她眨着眼后退,突如其来的包围弄得有点不适应。
“你好,我们是诚光新闻网的记者,今天过来是想就您在机场大巴上对一名高中生施救的事做一个详细报道,不知道方不方便?”
举着麦克风的小姑娘音色清晰,言语流畅,咬字清晰,听不出紧张或拘束,可是细看她的穿着却又能品出一丝古怪来。
短发有些油腻,宽松的灰色运动服风风火火地敞开,裤脚上还挂着泥,胸前的实习生挂牌格外醒目。
中年男子面色冷峻地举着手持摄像机,他一言不发,却又好似在无形中将犀利的目光化成了刺人的尖锐品,催促了女孩儿无数次。
林酒僵站着,直到从车门嘭的关上,并下来了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酒红色横条衬衫包裹着突出水平线的肚子,身上若有似无地飘着烟味。
“你好。”
说完,他还顺手递来一份卷曲的文件。
林酒不适应镜头,更不适应近距离说话,她连退两步,进了门内。
看她有点呆,实习的女孩神色惶惶,五指的湿汗在手机屏幕上留下几道湿渍。
她举着手机站在台阶下,视频中正在播放的是那天发生在机场大巴里的事,剪辑过的多视角拼凑着画面,主角正是她和霍正楷。
短暂失去意识的高中女孩躺在地上,暴露身份的信息都被赛遮了,唯独她和霍正楷两人正脸清晰。
“来的有点突然,不好意思,唐突了。”
女孩儿道歉。
林酒反弹似的挺直了腰杆,语气很淡。
“你们知道我家住址?”
端着摄像机的摄像呲了一声,“小姑娘,先接一下稿子。”
稿子?什么稿子?
霍正楷和张敬臻一前一后飞奔出来。
前者敛目凝眸瞪着来意不明的三人,后者直接开口警告。
“你们是谁,找他干什么?”
霍正楷穿着一个黑色冲锋衣,冷眼的时候气势凌人,看起来不好惹。
女孩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是被突然冲出来的两人吓到了,当她余光一扫看到霍正楷正时,呼吸甚至有些急促,带着细微的颤抖。
摄像师和导演眼前一亮。
两个都在?两个都在!
张敬臻冷色打量三人,霍正楷听清来意后拒了采访,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