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摩托在云海中高速飞行，雨阳月的黑色皮夹克上闪烁着灯光，在灰白色的云雾里仿佛移动的闪电。
“老明腿，你自己一个人去霾都行不行啊！”头盔里传来雨星河关切的声音。
从雨阳月从绿城醒来开始，雨星河的抱怨通讯就没停过，但是海莺的远程刺杀已经让他的世界观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开始，任何的行动都得十分小心。
神祇的能力超出他的想象，在已经在公众曝光的情况下，自己必须尽量单独行动，这是保证家人安全的最佳方法。
“你放心！”尽管头盔的特殊材料有着防噪音的功能，雨阳月还是大吼道，“我在霾都有认识的人！”
眼前的云海和霾都如此相似，雨阳月的思绪也被拉回了三年前。
“诶，老板，你就帮我包一下嘛，我这是要送人的。拜托拜托。”
青年哀求的声音在狭长的石砖小巷里回荡，雨阳月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小巷不停低头弓腰。
那人剃着清爽的寸头，身穿被灰尘染脏的白色t恤，手里正拿着一束鲜花不知所措的样子。
雨阳月认出那是自己的工友，便上前打起招呼：“侯佑平？你干嘛呢？快开工了啊。”
“阳月？”侯佑平先是一惊，然后慌忙将手里的花藏到身后，“我，我买点东西。”cuxi.org 猪猪小说网
雨阳月看着眼前的花店，破烂的招牌为了省电而关闭，漆黑的店铺内摆满了已经快要枯萎的花朵，侯佑平手里的那束真的是矮个子里挑将军了。
在2277年，自然环境培育的鲜花已经十分珍贵，大多数人购买都是低价合成花。眼前店铺里的这些花虽然已经枯萎，但也确实值不少价钱。
不过，这侯佑平本就抠门，现在居然舍得花钱买原生花？
“包装还要再加二十，要买就买，不买就滚。”店长戴着vr眼镜，没好气的打发着。
“你就给我那个塑料膜包一下就行，不用……”
“那也要二十！”
侯佑平看着手里的鲜花，无力地垂下头，眼神躲闪着：“那……”
“诶？老侯……”雨阳月走上前，从兜里拿出长条型的移动终端，“你之前借我的钱，我没还你吧？刚好，我给你还上。”
移动终端传来金额扣减的通知信息，雨阳月用手拍了拍还在发懵的侯佑平，笑道：“当时谢了啊。”
“丢……没钱还学人送花……”
花店店长将播放着影像的vr眼镜关闭，不耐烦地站起身，肥硕的肚腩在不停抖动。
“拿去！”
一张褶皱的塑料膜从店里被甩出来，雨阳月右手轻轻一推，漂浮在空中的薄膜便调转方向，落在塑料桶已经发黑的污水上。
“我付了钱的，老板。”
雨阳月的食指在塑料桶和店长之间来回移动，两道剑眉下的眼睛燃着怒火。
他话音刚落，便将手移到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展示墙上，恶狠狠地说道：
“给我拿要钱的东西。”
片刻之后，两人肩并肩走出狭长的通道，侯佑平看着手里包装精美的鲜花两眼放光。
“阳月，今天谢了啊，等这个月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
“哈哈哈，我干完今天就走啦，”雨阳月看着侯佑平尴尬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不停地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这餐饭，留下次吧。”
“行，以后来霾都，你随时找我。”
雾霾弥漫的街道上，两人聊着稀松平常的话题。
雨阳月没有问侯佑平买花的原因，侯佑平也没有问雨阳月的去向。
两人的生活就这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您已进入霾都区域，祝您淘金愉快】
蓝绿色的通知信息在头盔上跃动，雨阳月的思绪也被拉回现在。
眼前的云雾不知何时已经驱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海域和被雾霾包裹的岛屿。
在霾都的周边海域，有一种名叫“南砭”的特殊矿石，其产生的磁场会对智能机械构造产生极大影响，但碍于其拥有的特殊功效，如今仍是采用人工采集这种落后的采集手段。
虽然采集工作由霾都的相关机构统一负责，但因其珍贵属性而产生的庞大利益链也诞生了民间的偷采组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霾都机构需要人手，人手要赚钱。
在长期的斗争和演化后，霾都已经形成了上下捆绑的势力模式。
在霾都将近一年的打工生活让雨阳月对霾都的地形已经了然于胸，眼前虽然尽是相似构造的石砖古屋和羊肠小道，他的速度也丝毫没有放缓。
轻车熟路的几次转弯后，雨阳月将摩托停在一栋装饰风格迥然不同的大厦前。
大厦的外层富丽堂皇，在一众黝黑石屋
的映衬下，它的纯白涂装显得鹤立鸡群。
雨阳月站在丁字路口，环视着只有浓雾的狭长小道，为了隐藏身份的头盔依然没有摘下。
在摩托车的轰鸣声停止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便从丁字路口的雾霾中走出。
他们左手统一佩戴着由南砭打造的特殊手链，枪械的瞄准器悉数对准雨阳月。
“我说怎么那么安静……”雨阳月抱怨着，并把双手抬过头顶，大声吼道，“我不是ai！也没带任何窃听设备，我就是来找人的！”
这样的坦诚丝毫没有减轻对方的敌意，反而在雨阳月的身上猛然增多了数不清的绿色光点。
“找谁！”
人群中突然传来的喊声让雨阳月虎躯一震，他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许久说不出话来。
从进入霾都开始，盘踞在城市上方的浓雾遮挡了他的视线，头盔的过滤系统掩盖了气味，直到他站在丁字路口，他才注意到周围建筑外墙上的怪异。
那是数不清的人类尸体，被整齐的排列和悬挂在房屋的外层。
各种疑问在雨阳月的脑海闪过，机构军？淘金者？还是私采者？为什么关于霾都的情况没有任何报道？
至少从尸体的数量上来看，对方应该不是在针对神祇，而现在唯一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就是这一次回答的机会。
“侯佑平！我是来找侯佑平的！”
人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交头接耳的声音在街道里回荡，雨阳月能感到刚才紧张的气氛有所松弛，于是又大声喊道：“他三年前还欠我一餐饭。”
“雨阳月？”
一名全副武装的精瘦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尽管对方带着口罩，但那浓重的地方口音还是让雨阳月清晰的认了出来。
“老侯，你怎么搞这么大阵仗啊……”雨阳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头盔摘下，有不少绿点立刻移动到了他的头部。
心脏狂跳带来的耳鸣让雨阳月感到头晕，这确实是一场豪赌，且不说这些人对外来者的态度，更关键的是他们对外来神祇的态度是否友好。
自己已经把生命都压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
“还真是你……”侯佑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把举着的枪背到身后，大声喊道，“大家把枪放下吧。”
雨阳月长出一口气，将紧张到已经发冷的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瘫坐到摩托上：“我说你搞什么啊老侯，打你电话也不接，现在还整这出。”
随着侯佑平的手在空中比划，人群又再次隐入浓雾之中，他满怀歉意的拍了拍雨阳月的肩膀：“没办法，特殊时期，我们算是跟霾都机构那边闹翻了。”
“什么意思，没见新闻有什么报道啊？”
“详细的晚点再说吧，”侯佑平笑了笑，又伸出右手，“今晚先把欠你的饭还上。”
过去的记忆再次涌上雨阳月的心头，最近刀尖上行走的日子让他的神经极度紧绷，现在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你真的得好好……我靠！”
雨阳月的手刚握上去，剧烈的颤抖就随着掌心的钻心疼痛传遍全身，疼痛和麻痹随即将他的意识一并拖入深渊。
刺骨的寒冷将雨阳月唤醒，首先进入视线的便是漂浮着巨大冰块的水池，被铁链束缚行动的双手正被吊在空中。
极度低温让他的牙齿不停的上下碰撞，他很快发现自己所在的水池正亮着点点蓝光。
雨阳月很熟悉，这是嘈杂了“南砭”研制的粉末，就是为了将电子设备干扰。
“信不过我是吧……”
片刻后，让雨阳月感到惊讶的是在对面牢房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女孩。
那标志性的白色挑染和墨水瓶发夹正是自己本次霾都之行的最终目的。
“海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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