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随着葛明手上的瓶盖，来回移动。
“宋寅，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一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方向。
周一坐在我的对面，正纳闷地看着我。
葛明则是坐在周一的旁边，葛明手上拿着筷子，正在捞涮羊肉。
这个时候，我有些恍惚，还以为刚才自己是看错了。
我拿起筷子，打算继续吃点东西。
突然，我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我的座位是靠着墙的。
而我身边的另一个位置，原本是没有人坐着的。
可是现在，我旁边的座位上，竟然也坐着一个人。
我扭头看过去，却怎么样也看不清这个人的样貌。
这人拿着筷子，正在努力地捞着涮羊肉。
她在大快朵颐，我却始终都无法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你，你是谁啊？”我诧异地问道。
对方似乎听到了我的话。
她很快放下了筷子，然后叹息道：“涮羊肉真好吃的，如果还有机会，我想再吃一次。”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温和，是女性的声音。
此刻，我眼前的迷雾逐渐揭开。
我也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
她面容姣好，饶是到了中年，却保养得很好。
虽然已经没有少女的灵动，却也算得上是风韵犹存的漂亮阿姨。
看到漂亮阿姨的脸，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张脸，我曾经见过，在资料上见过无数次了。
那正是周明玉的模样。
周明玉冲着我笑了笑，她的笑容很甜，很淡雅，有着这个年纪女人独有的韵味。
“周？周阿姨，你不是已经？”我诧异地说道。
我打量着周明玉，心中十分忐忑。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周明玉明明已经……
“周一，你看到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我急忙扭头去看对面。
结果，我的对面空无一人，甚至连碗筷也消失了。
四周围的景象，宛若玻璃碎片一般，似乎被什么人打破了。
顷刻间，天旋地转，我整个人更像是被塞进了抽水马桶里面。
下一秒，等我回过神来，我就站在一条马路边上。
我扭头看向了身后。
我的身后，是医院。
西京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漫上心头。
我对于西京第一人民医院有着很多的记忆，其中记忆最深的，就是关于周明玉的记忆了。
我想到这里，立马转过身再次看向了马路。
一道身影，几乎和我参见而过。
“周阿姨！”
“周明玉！别！”
我瞬间回过味来，急忙扯着嗓子大喊，同时，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周明玉。
然而的是，我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周明玉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我回过神来，马路中间已经聚拢了不少人。
路人们指指点点，司机打开车门，从车上跑下来。
“让一让啊！”
“你们都看到了，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哎，这司机也是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个祖宗。”
“完咯，这回算是完咯。”
人们议论声不绝于耳。
司机抱着周明玉，争分夺秒的朝着医院冲过去。
我急忙跟在后面，即便我知道，周明玉是当场死亡的，就算是在医院门口，那也没有任何抢救的希望了。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医院的大厅内。
大厅人来人往，有的家属提着饭盒，有的人提着果篮，还有赶过来接收病人的医护人员。
一切，都忙碌不已。
但是这一刻，我却觉得这个世界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的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知道，这一次，我还是没能阻止周明玉自杀。
回忆由于潮水般涌现，令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其实，周明玉自杀这个事情，一直都是我心里的疙瘩。
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
但是，我常常在想，如果自己当时能反应快点，是不是就能阻止周明玉了呢？
“周阿姨，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
“你的死，真的能换来周一平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些人，不就成了摆设，不就成了废物吗？”
我站在医院大厅内，捂着额头，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宋寅，你没事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猛然睁开双眼。
眼前，站着两个人。
周明玉一身黑衣，半张脸都被连帽衫遮掩起来。
周一扶着周明玉，正纳闷地看向我。
我一怔，有些缓不过神来。
周一纳闷地打量着我。
周明玉则是目光躲闪，生怕我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似的。
“周……”
我想要叫人，奈何无论怎么用力，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这个时候，周一扶着周明玉，朝着医院外走去。
我也跟着他们的身影转过身。
就在我转身这一刻，周一消失不见了。
一身黑衣的周明玉站在医院大门口。
微风掠过，吹开了她的连帽衫。
周明玉冲着我笑了笑，这一刻，她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变得更加诡异。
“宋寅，保护好周一。”
“宋寅，谢谢你了……”
随着两道熟悉的声音，周明玉朝着马路的方向冲了出去。
“别！不要！”
我看得睚眦欲裂，奈何无论我怎么用力，身体就是动弹不得。
等我身体恢复行动力，一路追上去的时候，马路上又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司机抱着周明玉，从我的身边冲过去。
“让一让！医生！救命啊！救人啊！”
司机的喊声，不绝于耳。
我蹲下身子，急忙捂住了耳朵。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拯救周明玉。
周明玉早就已经死了，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心魔而已。
“宋寅，你没事吧？”
随着声音响起，四周围的景象犹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撕裂。
不久之后，我只觉得寒风阵阵。
我从地上站起来，面前，是一家果蔬超市。
看着眼前熟悉的牌匾，我几乎就要崩溃了。
因为这家果蔬超市，正是李贺出事的地方。
当时，方婷也在现场。
“宋寅！”
方婷的声音传来，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怎么样都看不到方婷的身影。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剩下什么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