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礼走在人行道中央，经历着三人不厌其烦的轮番轰炸——
“仙女，哪天我们也solo一次吧？顶级AD间不打一场都说不过去。”
“小炮大招一串四太帅了！真不考虑来我们LFS吗？”
“熟练度确实高，喻礼你玩lol多久了？平常打什么位置？”
喻礼简略作答：“下次一定，算了吧，不记得几年了，主打射手位。”
蒋莱小声问周辉：“仙女回答我的到底是‘下次一定’，还是‘算了吧’？”
“她说下次一定加入LFS，和你单挑还是算了吧。”岑妄挡在喻礼前，截停他们没完没了的发问，“你们怎么走？”
蒋莱眨眨眼：“啊？我们不一起吗？”
“她家在东南，你订的地方在西北，不顺路。”岑妄提了下帽檐，“我先送她回去，晚点到。”
“可是仙女也去帮我过生日呀。”
岑妄一怔，喻礼已经将手中的礼品袋举高示意：“礼物都买好了。”
周辉咳了两声：“岑妄，喻礼还是得跟你一辆车，我们有点事，人多不方便。”
蒋莱：“什么事情不方便？”
周辉啧了一声，对方启明使了个绑住蒋莱的眼色，回头交代道：“喻礼，你和岑妄先去，路上顺便把表白墙的事情解决了，不然派对上讨论这些败兴致。我们先走一步，拜拜！”
……
尴尬总会在无声的环境下肆意滋长，喻礼不远不近地跟在岑妄身后，脚下松软的沙石嘎吱作响。
“人行道翻修，只有沙子，没有金子。”
喻礼疑惑地看向在前方等她的岑妄，“什么？”
“一直在附近打转，不是想淘金还能是什么。”岑妄指节微曲在眉尾处轻轻点了点，“我说你这个文科生不学地理的么？你左手边的那堆只能淘出鹅卵石。”
“沙堆也不是只能修路。”
“哦，你还打算搭个城堡再走？”
和岑妄说话好像没有他接不上的茬，喻礼回呛：“搭什么城堡，把你埋了刚刚好。”
岑妄配合地点头，“也是，比起搭城堡，还是挖坑更适合你。不过你转行的速度好像有点太快了，推土……不对，现在应该是挖掘机阁下。”
晚间的风来势汹汹，喻礼将手缩进衣袖，偏头避着风往前走，“是是是，你说得对。”
没发现岑妄疑似不悦的神情，她绕到了车子的后方，却迟迟没进去。
“都冻成这样了还不上车，你就是这么讹我的？”岑妄顺着半开的车门看去。
塞满气球的大塑料袋将后座完全占据，回想起周辉中午神神秘秘地跟他拿钥匙，他顿时明白过来，“咳……坐前面吧，别把东西弄坏了。”
封闭的空间抵挡了大部分的寒气，喻礼绷紧的肩膀松下来，“调查表白墙的后续怎么样了？”
“安全带。”岑妄打开车载空调，侧目看她，“还冷不冷？”
喻礼摇头，见他没正面回答，眉头微蹙：“遇到麻烦了？”
“谁跟你说的？”
“周辉说你和蒋莱不好处理，那个人很难缠吗？”
晚高峰迫使车辆走走停停，岑妄右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还好，只是那段时间针对你的投稿多数是半星小号，查不到源头。”
“那就算了，现在奇怪的投稿基本没有了。”
当然没有了，他都已经解决完了。岑妄看了她一眼：“你就只想问这个吗？”
“嗯。”
嗓间不断地渡入暖气，燥得有些干涩喑哑，岑妄不满她应声后的再度沉默，等了又等，再装作不经意地偏头去看时，喻礼已经将视线投向了车窗之外闪烁发亮的彩灯。
他抿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真没了？”
喻礼惊觉周身气压降低，往车门那边缩了缩，“还有什么？”
如果能跨越时空，岑妄真想掐着喻礼的后颈让她回头看看自己再三保证绝对会对他负责的诚恳态度，他轻易信了，她倒好，连话都没有想跟他说的意思。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知道查得不容易，你就只给蒋莱送礼物？那我呢？”
“是你一时兴起，很高兴地揽下了这个担子。”怕他赖账，喻礼补充道，“就是收完百鸟朝凤的那件外套以后。”
岑妄：……
坏脾气到了她这完全没辙，岑妄这边脸色愈发阴沉，喻礼倒是看着管家发来的汪崽四脚朝天努力够绿植的可爱模样笑出了声。
愉悦的轻笑比长久的沉默更让他烦闷，她盯着手机，笑得嘴角几乎要飘起来，肯定又是林向昭。
车辆缓缓驶入车库，岑妄还是屈服，“喻礼。”
“嗯？到了吗？”
她正欲下车，车门忽地落了锁。
“周三是篮球比赛的半决赛。”他只开了个头，似是在等她主动接话。
喻礼一脸防备：“今天打训练赛已经是底线了，我不可能再帮你去打篮球赛。”
岑妄微眯着双眼，里头的怒气几乎要迸溅出来。
喻礼后背紧贴着车门，极尽所能地和他拉开距离，“你们七班的男生那么多，挑一个会打篮球的替补不过分吧？我上场纯属丢人，我不要！”
脆生生的“我不要”将话堵死，岑妄被她气笑：“半决赛在周一抽签，七班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抽到文科班，要真的打林向昭，你怎么看？”
喻礼脱口而出：“我不去看。”
“为什么？”
“要期中考试了，该复习了。”
太阳穴处的神经跳得生疼，再和她打哑谜，他今晚就得在车里气绝身亡，“不行，必须去。”
喻礼垂眸沉思的模样落在他的眼里只是怒意的催化剂，他刚想开口，就听她试探道：“去看了是不是就和你扯平了？”
虽然话依旧不动听，但把人骗过来就行，好歹让她亲眼看到林向昭被虐成灰的糗样，而不是什么吹到玄乎的狗屁钢琴王子。
岑妄点头：“仔细点就行，好好看看林向昭多窝囊。”
他说完，头顶就挨了一记重击。
「“喻礼敲他：‘那要是没有抽到文科班呢？’”」
「请选择是否将错误字符“敲”换成“瞧”？」
后面的话喻礼是一个字都问不出口了，“那、那个……岑妄，刚刚对……”
岑妄有一瞬间的错愕，似乎是喻礼的错觉，总感觉他的眼尾有点泛红：“我就说句实话，你居然为了林向昭打我？”
……
最先出发的两人最晚才到。
喻礼盯着岑妄的背影暗自摇头，堵车的路段暂且不论，通畅无阻的大道还开着20码不到的速度，自诩热心文明市民的某人整天嘲讽她是推土机，明明自己是个颤颤巍巍的老年车。
感受到后背投来的强烈视线，被校外的朋友围住的岑妄回头看了她一眼。
本担心喻礼一个人不自在，打算去找她，结果听到朋友说什么“我女朋友真好，我昨个生气她居然主动过来哄我，她好爱我，我好幸福”。
被这明晃晃炫耀的一席话挠得心底发痒，岑妄面上冷漠，实际心里已经盘算着喻礼来道歉时自己该说“没关系，你要真喜欢他那就喜欢吧，跟我没什么关系”还是“那你以后能不能别向着他”。
可前者要是真把人激跑了、背着他自己哭怎么办，但后者是不是有点太撒娇了，他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