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田丰见袁昭箜一家住的实在是太寒酸了,专门请了匠人把城中的一间大宅改成了洛阳侯府。

这个宅子本来是袁术的产业,省去了产权麻烦。

王夫人摆了一小桌酒,叫了几个同僚来庆贺了乔迁,准备过几日一家人搬进去。

袁昭箜太忙,没空来参加乔迁宴。她正在府衙改文件呢!

原本的院子则留给了司马韵。

说是一家人,其实就只有她和袁昭箜两个。

王夫人感觉院子好空。黯然神伤了好几天。

但好消息突然就出现了。

“王茹娘,王阿富可是你爹?”王茹,也就是王夫人,正在认认真真地对帐呢,突然被同僚张春娘拉起来,“快走,刚才城门口登记的陈燕子来了信,说有一家姓王的进城了,老人家叫王阿富,是来寻女儿王茹的!”

王茹闻言,健步如飞。

“你可听清了?”她激动地攥着张春娘的手臂,然后回头跟门口的卫兵喊道,“劳烦帮我告一上午的假!”

张春娘先跟着喊了句,“也帮我告一下,误工费算茹娘的!”然后才回答道,“听的真真的,王阿富,有三子一女,长子叫王禄,次子叫王平,三子叫......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但是他写了自己家原本是在洛阳城杀猪的,后来去卖布,叫王家布坊。和你跟我说的,都对的上!”

王茹跑的更快了,张春娘有些跟不上。

王茹体力好,张春娘却不行,她父亲本是一个六品小文官,所以自幼识几个字。然后嫁给了另一个小文官。逃离洛阳时,刚好她生了病,夫家便没有带她一起走。

是她家中的忠仆背着她到很远庄子上去,才避开了祸乱。

王茹最后松开了张春娘,自己长腿一迈,飞奔过去。

完全忘记还能骑马。

从军营到城门距离很远,王茹硬是一刻不停地跑了过去。

远远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爹!”她激动地大喊着,“兄长!小弟!”

王阿福正蹲在街边,用草杆剔牙。

他和三个儿子都被董卓逼到了长安去。

长安乱成了一锅粥。

刚刚恢复秩序,就有袁家的人来接他——

说他孙女立了大功,在洛阳当侯爷了!他女儿也跟着去了洛阳。

王阿福一听,立马收拾行李和所剩无几的家当,重走了一遍长安到洛阳之间的道路。

如今真的看到女儿,他才放下心来。

“茹娘!”

“阿妹!”“阿姐!”

几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身处乱世,得见家人平安,实在是一大幸事。

另一边,袁昭箜也得到了消息,说自己的外家到了洛阳。但是她没办法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只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等一会下班后再去寻亲。

她的外家人其实也各有其才。

两个大舅父力气奇大,就是脑子有些不够用。小舅舅脑子转的飞快,可惜身体分外赢弱。

袁昭箜大手一挥,走后门给他们三个各安排了不同的打杂职位。

让摩拳擦掌准备劝谏袁昭箜不得任人唯亲的审配感觉到了挫败。

三个舅父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接受良好。

毕竟他们曾经是最末流的商人,一下子竟然能挤入官场。哪怕工作只是端茶倒水,也好歹是“入了仕途”。

中平一年就这样飞快地溜走。

各地诸侯都安心发展自己的地盘,没有再起战乱。

袁昭箜收到了袁基、袁术还有孙坚的除夕赠礼。甚至还收到了朝廷的年终表彰。

她带着自己的家人和亲近的属下,在侯府吃了一顿美味的年夜饭。

“真希望每年都能如此啊。”司马韵笑的眉眼弯弯,看久了,也就不觉得她的疤痕吓人刺眼了。

杨修喝酒喝的太多,脸上通红一片,看人都是重影的,对着袁昭箜身侧的空位行了一礼——“主公,你真......真是一个好主公!”

田丰、审配和赵休原也喝高了,三人正在听以赵休原老头为首的“回忆我的土匪生涯”故事会。

黄忠和赵大牛本来想笔画拳脚,在王平的提议下改成了划拳。

弯月升到天际。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随后是风平浪静的一月、二月和三月。

洛阳城内的百姓忙着开荒播种,日子过的热火朝天。

就在袁昭箜感觉日子太顺遂时,四月来临。

突然攒在一起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先是黄巾大举进攻兖州。先占领了很多城池,随后竟杀掉了兖州刺史刘岱。

袁昭箜立刻派了兵马,任命黄忠为将,去平定黄巾,顺便占一点地盘。

她记得原本平定兖州黄巾之乱的应该是曹操。

但曹操.....如今过的实在有点惨。

他的地盘毗邻袁氏,又与袁绍交好,被袁基明里暗里坑了许多次。想要再靠他自己平定黄巾,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然也派了兵,但又要防备袁基偷他的的老家,他只能缩小战斗规模。

袁昭箜每天忙着分析战报,制定策略,安抚民心。

结果就在这时,她又收到了一个更不可置信的消息——

董卓死了?

她知道董卓会死,没想到董卓会死那么快。

董卓这几年做的坏事实在是太多。她隔三差五就会收到消息——董卓在长安又出了什么昏招,冤杀了几个大臣。

袁昭箜还以为,像董卓这样的祸害,应该会坚持不懈地作孽下去。

没想到,多行不义必自毙。

现世报快的实在是出人意料。

随后长安的局势一片动乱。

王允上位,吕布也完成了他“二杀义父”的著名成就。

朝堂大换血,原本就乱的长安更乱了。

蔡邕被下狱,朝中人商议要将他处死。

见情况不妙,杨彪咬了咬牙,听从儿子的来信,将蔡邕从狱中偷渡了出来。

然后为他报了个“暴病身亡”。

其实袁昭箜看中的不只是蔡邕,更多的是他的女儿,蔡昭姬。

能在历史中以才学留下姓名的女子,实在是让人敬佩。

杨彪干了个欺君的事,再想到儿子在袁昭箜那儿,干脆也收拾东西,带着蔡家人一起跑路到洛阳来了。

蔡邕知道是袁昭箜营救了自己,在初次见面时就行了大礼,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工作。然后引经据典了一大串,最后发出询问,请问老板,我可以写史吗?

袁昭箜点点头,写!想写什么写什么。

但要求他的女儿来替他上班。

蔡琰是蔡邕老来得女,他一直对蔡琰分外爱护,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交给了蔡琰。本来还为女儿的才华无处施展而感到惋惜,没想到洛阳侯横空出世——女子在洛阳可以为官了。

所以他在听说是袁昭箜救了他时,就没怎么推辞,来到了洛阳。

袁昭箜终于见到了蔡琰。

和司马韵年纪相仿,但二人的气质却并不相似。

蔡琰身上,有一股浓郁的书卷气,眉宇间还有一股淡淡的忧愁。像她在后世见到的文学女博士。

她立在父亲后面,像古画中一副完美的仕女图。

“小女字昭姬,主公,可要为她改字?”蔡邕问道。

袁昭箜摆了摆手,“这样就很好听,和我一样有昭字,正说明我们有缘分。”

蔡琰也在偷偷打量着袁昭箜。

这位在长安时被传成是夜叉转世、貌若无盐、庸碌无能、只是有个好出身的洛阳侯,本人和传言没有一点相似。

她的眼睛是澄澈的。

五官棱角分明,虽确实称不得美,但周身有杀伐善断的气质,明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怪不得能打败吕布,洛阳侯,应也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昭姬,你有什么心仪的部门吗?”袁昭箜在她来之前,就派人给父亲送过洛阳的官吏制度表。

父亲让她回答哪个都可,但凭主公吩咐。

但蔡琰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真正想做的工作——写檄文。

她擅长写作,但其实并不耐烦写一些通俗之文。

如今纲常混乱,群雄没几个正常人,和书中古时的君子一点也不搭边。还有长安朝廷里的那些烂人,一层欺压一层,风气败坏,毫无道德。

她好想把这些人都大骂一顿。

但她又不敢,怕牵连到家族。

如今能自主择业,还是不要扭捏,快速选好就业方向比较好。

袁昭箜没看出来,她以为蔡琰是那种特别温柔文静的小女孩,结果她的内心愿望居然是写檄文!

“主公,我这里有在家写过的讨董檄文,还望您一观。”蔡琰将怀中的纸掏了出来。

旁边的蔡邕表情都呆滞了。

袁昭箜接过纸后,蔡邕才大喊着,“主公,小女顽劣,这......这......”

袁昭箜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只能说不愧是才女,写的既有文化,又通俗易懂,笔力雄厚。看完这一篇,她感觉自己已经燃起来了,能立刻冲到长安决斗。

在蔡邕结结巴巴地解释声中,袁昭箜一锤定音,从今以后,蔡琰就加入外交部,新设的檄文办公室,当檄文专员。

几年之后,世界上就多了一个“洛阳侯麾下文人特别能喷”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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