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了沈相夷的话,三个年轻姑娘都掩口笑了起来。

叶四娘道:“那是自然,公子初来乍到,咱们原本也该帮忙的,现在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更是不能推辞了。镇上最好的酒楼是喜来居,公子请随我们来吧。”

说走就走,三人簇拥着沈相夷一路而去。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惊讶地望着他们,还不断有妙龄女子递上花果香包。叶四娘一一为他代收了,被人注目得多了,她面上也浮现出一丝得意来。

见她面色喜人,沈相夷不由多看了两眼。叶四娘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抿唇笑道:“公子您看,小女子说得不错吧?单是走在路上,就有这么多人为公子倾倒呢!”

“嘿嘿,那你呢?”沈相夷故意调笑道。

叶四娘果真立即红了脸,垂眸巧笑道:“公子说笑了,四娘自然也是......”

“大公子,”身侧另一位女子打断了她的话,“大公子去京城也有些年了,不知可否遇到了哪家心仪的女子,定下了亲事?”

“啧,这话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沈相夷转目望着她,风流地挑了挑嘴角。

那女子立刻可疑地红了脸,垂眸窃笑起来。

“大公子如此风姿,婚姻大事怎能草率,必要千挑万选,慎之又慎。”叶四娘道,不豫地剜了女伴一眼,“那等没见过世面的庸脂俗粉,你以为能入得了大公子的眼吗?”

前一刻还姐妹相称,此时竟为自己争风吃醋起来。见状,沈相夷心里乐开了花,不禁悠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哎呀,有一张好面皮就是好啊,就是招人喜欢。也是,世人谁不爱美呢,也难怪她前世选他不选我了......”

“公子?”叶四娘疑了一声。

“嗯?”沈相夷回过神来。

“公子又在自说自话了。”叶四娘掩唇一笑。

“嗐,还不是饿得!”沈相夷打了个哈哈,抬眼一瞥,看到一栋酒楼上“喜来居”三个大字,忙抬手指着道,“就是那里了吧?”

“是呢,没觉出路程就到了。”叶四娘道,“公子快随我来吧,他们的乳鸽和八宝汤可是一绝呢!”

说完,她大着胆子扶上了沈相夷的衣袖。沈相夷留意到了,却不以为意,反而反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当先跑了起来。

叶四娘被他扯着迈开了步子,一颗心砰砰直跳,面上也飞起了红云。剩下两名女子也不甘示弱,纷纷追在他们身后跑了起来。

一溜烟跑到酒楼门前,小二忙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叶四娘要了雅座,四人被小二恭恭敬敬地请上去,拐了几拐,就进到一间临街的雅间里。靠着街道的一面开了面大窗子,轩窗打起,街上的火树银花尽收眼底。

沈相夷在主座落座,三名女子立刻凑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点了一桌子上好的酒菜。那小二一见是有钱的主,更是舌灿莲花,把自家厨子吹得天花乱坠,还怂恿着他们点了几壶陈年好酒。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酒菜上来了。沈相夷饿了这些时候,立刻大快朵颐起来。可三名女子显然已经用过了饭,对一桌子佳肴兴致缺缺,却对着他的脸兴趣盎然。

一杯又一杯的醇酒由纤纤小手敬了过来,沈相夷不好拂了这个的情,又不忍拒了那个的意,便一杯接一杯下肚,酒过三巡已是春色满面。

短短时候,窗下也聚了十几个妙龄女子,纷纷指着阁楼上的公子惊为天人。人越来越多,喧哗声渐渐大了起来,也吸引了旁的路人。有人好奇凑近一看,认出是方才在桥上见过的沈大公子,忙不迭买了上好的佳酿,到楼上去敬酒。

沈相夷喝得兴起,来者不拒,统统饮了下去。如此几番下来,沈大公子在德善之余又多了个“豪饮”的美名。

好容易时候晚了,街上行人渐渐散去,酒楼也快要打烊,还在外面排队敬酒的只好悻悻离去。

雅间内四人已经喝得瘫做一团,叶四娘酒迷心窍,满心的爱慕之意再也掩藏不住,顺着眼波流了出来。娇软地凑到支着头倚在桌案上的沈相夷身侧,她抬起纤纤素手,抚上了他微醺的侧脸。

“呵......”闭目小憩的沈相夷忽然低低笑了一下,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轻声道,“莲衣,别闹。”

“莲衣......”一个陌生的称谓,猛地把叶四娘拉回了现实。她甩了甩头,望着他缱绻的神情,又感受着手上轻轻的摩挲,心中忽然酸涩起来。

这时门帘一打,小二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看了眼醉倒在地的二女和闭目不言的沈相夷,对满座唯一还清醒的叶四娘道:“姑娘,小店要打烊了,您看......”

“知道了,这就结账吧。”叶四娘坐直身子,冷冰冰地道。

闻言,小二却一脸惶恐,连连摆手道:“哎哟,姑娘说得这是哪儿的话。先前不知,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座上这位乃是沈大公子。大公子来小店一趟乃是小店天大的荣幸,哪里还敢要钱哟?”

“也是。”叶四娘轻哼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沈相夷一眼,扭头倨傲地看着他,“那我便代沈大公子谢过了。”

“哎哟,不敢,不敢。”小二连连作揖。

叶四娘便不再理他,低声软语着把沈相夷叫醒了,扶着他站了起来。

“莲衣,不要闹我,我困得很。”沈相夷还在喃喃自语,身子也软得像柳条,支不住似的左歪右倒。

见状,小二连忙赶眼色地凑上前来,却被叶四娘一个眼风瞪了回去:“把我两位妹妹好好送回家中,黄花街柳家和小清河李家,送到了必有重赏。”

“诶,好,好!”小二连忙应了。

叶四娘便扶着沈相夷,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沈相夷还沉浸在美梦中不可自拔,转着圈唱着没人能懂的歌。叶四娘耐着性子陪着他闹了一会儿,见离主街越来越远,她引着沈相夷,拐进一条昏暗的小胡同里。

胡同逼仄,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墙,只在尽头处燃着一盏破败的风灯。年久失修,地上变得坑坑洼洼,积满了雨水,踩进去就挂一脚泥。两侧的墙根下也生满了荒草,凄凄清清的,偶尔传出几声瑟缩的虫鸣。

叶四娘看起来也是个爱干净的大姑娘,此时却跟看不见脚下的脏污一般,一双手死死抓着沈相夷的手臂,仿佛生怕他一个不妨倒头溜走。

好在沈相夷醉得厉害,耷拉着脖子,像个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弄。叶四娘将他引到胡同尽头,见时机成熟,她瞅准墙根的一颗老树,把他靠到粗壮的树干上,自己紧接着贴上去,强压下心头狂跳,诱惑地望着他道:“大公子,阮......阮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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