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客气了，”长公主皮笑肉不笑道:“就他这畏畏缩缩以己度人的小人样，居然能考上状元，大概那年爆了个冷门？抑或是当年的考卷剑走偏锋？”
“你父皇留着他，自然有他的道理，再怎么说他在阳城这么些年也无功无过。”
“无功无过在我的眼里与无能并无区别，何况他居然以为你去捉蛇是为了同他交易，他看不起谁呢？”
想到刚刚那老头提溜提溜不怀好意的眼神，长公主就一肚子火。
小人之心！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在那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男人眼里反倒这么不堪了？
瞧不起顾锦淮，便是瞧不起她信阳长公主的眼光，这哪里能忍得了？！
“现在情况危急，否则我还真就看着他的爱子一命呜呼袖手旁观了。”
长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若下头的官吏都如同这人一般，这南朝还能有什么将来？
顾锦淮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发笑，知道她是为了他在愤愤不平莫名心里一暖。
“情况若是不危急，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恩？先做正事要紧。”
两人骑着快马再一次往城门口去了，顾锦淮一手抓着缰绳，一手紧紧搂着她问:“你可记得大约是在什么位置碰见的那条蛇？”
沈未晞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有树影闪过，应该是在半山腰。
“不在高处，不偏不倚在中间的位置。”
顾锦淮点头，“太低了不利于它藏身，太高容易成为秃鹫的猎物，今日我们只管看看半山腰以下能不能找到洞穴。”
“找到它对你而言绝非难事，但...万事小心为上。”
“放心吧，萧氏给的驱蛇散还有剩余，我一直揣在身上。”
沈未晞抿唇，兀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没再说什么。
往午时过，阳城城内同他们进城时相比，街道已然一扫之前的清冷之风，转而变得很有人情味。
街边摊饭逢人便会热情介绍，偶尔吃了闭门羹也总是乐呵呵的并不气馁，沈未晞走马观花地看着，对着这样的伙计不由多看了几眼。
顾锦淮唇角微勾，贴着女人的耳朵轻声道:“等忙完战事，我陪着你来这阳城闲逛两日可好？”
沈未晞依旧目视前方，耳根子动了动，她回了一句“随意”。
高大的马匹上，她与顾锦淮举止亲密地交谈着。
二人虽穿着朴素，但气度很是不凡，再加上沈未晞眼睛圆溜溜的时不时到处张望，总算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位公子......”
将将要出城时，有戴着斗笠的大伯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忽地当街拦马将两人的前路拦住。
顾锦淮反应迅速及时拉住了缰绳，但对于这样的不速之客到底是存了戒备，因而看向对方的眼神淡漠又疏离。
“老伯拦住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出口的声音并不傲慢，可男人的不悦是写在脸上的。
老伯笑了笑，佝偻着腰指了指一边的竹篓，说:“老夫瞧着你们二位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风范，料想二位必定家境优渥，故而斗胆当街拦马，想卖些好东西给你们。”
卖东西的？
沈未晞不由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老伯看上去年逾六十，不过精气神不错。
阳城的天气尚可，但这个时节远远没到赤脚穿草鞋的地步，想来他的家境较为贫苦。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整件衣裳就没有一处没有补丁的地方。
这样的打扮，他能做什么买卖？
用的器具是竹篓，难道是捕鱼的？
一个卖鱼的当街随意拦人，这阳城的民风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剽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