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止戈已经在山洞中昏睡了三个时辰，睫毛轻颤，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手边是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听在耳里只让人感觉无比心安。
已经这样昏睡几天了？
山洞中暗无天日，手下每日出去觅食，唯有青灯木床与他相伴，倒也清净。
止戈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不过使了一成力气，钻心的疼便传遍全身，这种痛苦自他入门以后还是第一回尝到。
那一日厮杀的场景再一次毫无征兆的闯进他的脑子里，止戈呼吸逐渐急促，挣扎半晌，他终究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还是睡着的好，睡过去了，整个人就变得昏昏沉沉，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他才能活下去。
几近震碎的心脉因着门人的细心调养恢复了三成，止戈艰难地翻了个身，随即扯了扯嘴角叹息。
“门主您醒了？”
门人出去找了一整天，因着不敢闹出太大地动静，再加上身上有伤，便只摘了些野果子来。
“今日依旧没什么收获，门主莫怪，这果子酸甜可口，果腹是差了些，但好在能吊着些精神，我知道您已经吃了好几天了，我明日一定会想个办法弄些旁的吃食来。”
止戈躺在床上没动弹，背影是一贯的清冷。
门人抿唇，随即懊恼道:“咱们准备的隐身山洞里原本有好些存粮，不知是不是被老鼠发现，咬开了个洞，轻减不少，要不然那些粮食撑个半来月还是能行的。”
“永远也别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
门人没想到止戈会突然开口，微微一愣，随即甚是激动地走到床边，“门主...”
他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这么多天，他一句话也没说，每次他给他上药擦身，哪怕他痛到嘴唇发白也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门人很怕再这么下去，止戈就是好了，也会意志消沉，没想到他居然愿意说话了！
只是声音低沉沙哑，空洞沧桑得像是个年迈之人。
“果子就果子，能活着，才能有报仇的可能。”
门人不住地点头，“主子说得是，主子说得是！我去洗洗干净，再煮些茶水来，这就伺候您用膳。”
用膳？
止戈没再说什么，不知怎么的，脑中闪过帛月宁那张悲伤的脸。
她演得还真是像啊，虚情假意曲意逢迎，那些天真烂漫原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刻意为之。
这一路南下，两人逐渐升温的情意都是笑话吧？
悲伤，呵，这一切不都是她造成的么？
何必惺惺作态在他垂死之际跑出来？
帮他争取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难道不是为了满足岳江要戏弄他的把戏？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止戈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只是被骗的代价委实有些大，却罗门血流成河，那些枉死之人在轮回转世的路上不知道要如何埋怨他的无能。
许是门主终于开了口，门人心情好，故而他洗果子时便话多了两句。
“门主，明日我做些小玩意儿来，就布在咱们山洞周边，说不定就能抓些活物来。小兔子小野鸡，总归有了荤腥，您也能恢复得快一些。”
“我身上还有些散碎银两，等再过几日，我乔装出去买些干粮回来，门主你不介意吧？我定会小心些，不会露出马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