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之前他们审问鲜岑,鲜岑闭口不言,无奈,只能将鲜岑带回去,关在了同尘教。
四人各回各家。
余杳以余桃之名散修的身份回了清和门,住的也是客房,她暂时不想暴露马甲,虽然这个马甲几乎是半透明。
但只要还在,有些事做起来就是方便一些。
休息一日之后,她想着再去见见宁真人,但她又没想好该怎么问,怎么问也不合适,倒是宁真人先来找她了。
“余桃见过宁真人。”
宁桑远瞪她一眼:“这会没外人。”
余杳跪下向她叩首致礼:“娘,是孩儿不孝,不该……”
话未说完,就被桑远截去话头,扶起她:“快起来,下次再有什么事可得和娘商量。”
余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是。”
知道她有话要说,宁桑远端正坐下:“有什么想问的你问。”
余杳还没想好怎么问,又不想说虚话假话,便低下头认真认错:“娘,是我不好,之前不该不打招呼执意转身,回来后又一意孤行,是我错了,还连累到娘。”
“这是哪里话,我是你娘,自然是为你守护谋划。”
余杳心中一暖,突然觉得青双身份身世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怎样,好好保护她就行。
这事不问,她问起了另一事:“娘,为什么我重来没有听过我们三长老和宸道长啊。”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见她问起和宸,宁桑远心中哀叹,她还是查到了五百年前的事,之前能抹去她的记忆,现在,怕是难了。
一个杳杳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这次还有沈宴,这两人继续查下去,瞒不住的。
与其被查出来,不如提前给他们一个方向。
“和宸没飞升也飞不了升,但成道了。”
成道却没飞升?这是什么操作?余杳想起在宛平城帮明烟策渊抗雷劫一事,难道和宸也是和明烟策渊一般如此成道?
不至于吧。
“和宸成的是什么道?”
“飞升是只有修为与功德两种方法,飞升成仙,不死不灭,与天同寿;可道有三千法门无数,成道自有不同,但大抵也是以修为,悟道,功德,心境等因素为准,难度比飞升小,各道门槛也不类同,成道后成道后仍然□□凡胎,但享有仙人之权。”
“和宸成的不是我清和门所行之道,遂不多谈。”
“那他成的是什么道。”
宁桑远略做沉吟,和盘托出:“他与其他宗门的长老一同成道,共筑封印。”
这什么意思?
余杳听得一头雾水,抬眸看去,娘面露不忍,眼中含泪,心中有了不好猜想,不再继续问,起身下凳,蹲在地上,将头靠在腿上:“娘,不伤心。”
“这事如果他们不知道此事你就别告诉他们,他们要是知道,你就告诉他们。”
“好。”
“和宸他们在五百年前,以身镇压魔域。”
虽然早有猜测,但这个消息仍然超出了余杳的预料,以身镇压,用命抵押……
察觉到膝上的湿意,宁桑远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当年虽然找到了魔尊残魂,怕他再次分神碎魂,便一直命人驻守魔域,五百年前发现封印松动,六大宗门一起商量着寻个法子将魔域永世镇压,便一起出了这个法子,思来想去都无法彻底绝了魔域,只能采用最古老也是最有用的方式,以身镇压,遂从各门派中选了自愿前往魔域的长老。”
宁桑远望向前方,目光穿过门窗眺向更远的远方,那里只有一条空寂的道路不断延伸至天边,但那条道路上洒满了同门的血,风干成了风。
她眨了眨眼睛:“怕事有多变,又怕遗漏在外的魔族知晓此事横加干涉,各宗门对此事绝口不提,只道是门中长老飞升成仙。”
原来这样。可付出了性命去镇魔到头来却连个美名都留不下,虽然知道这是虚名,但余杳还是为他们难过。
“魔族狡诈,我们一定要彻底将他们镇压!”
听到她如此厌恶魔族,宁桑远露出一丝苦笑,拍了拍她:“魔族一事,你别管,如今回来了,就好好歇着,待在门中,别出去。”
可我不管,他们也不会放过青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余杳蹭了蹭宁桑远:“不嘛,我定要揪出所有的魔族将他们塞回魔域,封印起来。”
知道她性子执拗,宁青双不再要求她放手,而是给出了一个另一个方向:“你去做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在眼下来说,更为重要。”
还有比这事更重要的?余杳不解:“什么事?”
宁桑远将伏在自己膝上的余杳扶起:“你走的这百年里,娘也一直在调查你爹晕迷一事,一开始也只是怀疑与首阳宗有关,但一直找不到证据,就在你们捉住了程秋白兄妹与隐修师侄的时候,我问了青双,让她将整件事明细都跟我讲了。这里面,可能还少了一个人。”
余杳被扶起后惊问:“少了谁?”
见她兴趣被提起,宁桑远如实道来:“隐修与北辰虽然修为出众,但修不了魔道。”
魔道也对人的修为的有要求?
余杳发现自己对于魔族魔道一事知之甚少,之前还以为是记忆问题,如今看,是故意的吧。但她也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直接说:“可只靠这一个推断很难确定还有人落网。”
宁桑远却是先回答起另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可知魔道的修行条件?”
余杳摇摇头:“不知。”
“修魔道者,有三种人,一类是天生魔族,修行本族道法;一类是遭到魔气侵袭,坠了魔道;另一类就是常说的走火入魔,但真正的来说,走火入魔的不算魔,只是心境不稳修为紊乱入了邪,其修为与前两类人来说没有可比性,邪气一除,也能恢复正常。走火入魔,藏不住的。”
“程秋白的师尊胤阳真人是走火入魔吗?”
“听你爹说,不是走火入魔,但和入魔很像,很像是魔气入体,但又找不到魔气。”
哪来的魔气,两百年前没发现过魔气啊,因为这个爹才上首阳宗吗?那走火入魔藏不住,隐修程秋白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余杳想起在程秋白体内的那丝魔气,极为寡淡。
是魔尊神魂残留下的魔气麽,两百年前就开始布局,被爹发现异样,打伤了爹,继续为了复活到处搞事,那青双危险了。
得先确保青双安全,余杳捏着拳压住心中担忧。
“那可不可以抑制?”余杳拿自己举起了例子,“年初的时候,我身染魔气,可也成功的去除了,就算是身上带有魔族血统,可不可以用其他方法压制?”
为什么这样问,她知道什么了?她都已经知道了离魂转生一事,大概率也看到了自己体内的封印……
宁桑远看向她,见她一脸焦急之色,怕她起疑,笼统含糊的应下她的话:“自然是可以抑制的,用法阵用封印封住魔气便可。”她笑了笑,刻意笑得和缓,“你们姐妹身上还有封印呢,是为了保护你们不受妖邪侵犯的。”
我知道。
余杳也配合的和她笑,嘴里说着爹娘的好。
见她看上去没有起疑,宁桑远绕回到先前话题:“娘如此肯定邪煞一事背后还有他人指使并不只是基于这一点。十年前,在宗门大会上,我见程秋白修为比之前高了许多,又不像他们师尊胤阳真人的功法,便乔装尾随了他们,发现他们捉了妖兽去了一处洞府,出来的时候,身上有妖兽的气息,还有煞气。”
“等他走后,我想上前查看,打不开封印只能在那蹲点研究,认出了那封印出自逍遥派。”
“回门后我对逍遥派多有关注,暗地里查验,确认了洞府外的封印是隐修所为,那时候我以为是隐修和程秋白勾结捉妖兽妖精来滋补灵力,但在后面的一次宗门大会上,逍遥派的青辰子带了隐修来赴会,略感意外,青辰子与隐修徒弟风曜素来不对付,他们走到一起八成是有利可图,你去查一查青辰子是否也牵扯到这件事当中。”
余杳觉得娘这是故意在支开自己,以娘以往性子,不会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让小辈插手门中事务,但她也乐意顺着她的话。
她应了下来:“好,这事我去查。”
“嗯,杳杳,你觉得沈宴这个人怎么样?”宁桑远问起沈宴,“听青双说,你与他情投意合。”
余杳红着脸点头:“嗯,是,我与他心意相知。”
唉。宁桑远无声叹息,脸上挂着笑:“那你可有合籍之意?”
“还早呢,等一等再说吧。”
“嗯,好,这事可急不得,再等一等,虽然沈宴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但合籍一事,是终身大事,要再好好考察一番。”
宁桑远还放不下来心,叮嘱道:“如若你有合籍之意,一定要提前与娘说,要是再敢先斩后奏,娘可不饶你。”
“知道啦,我与沈宴发乎情止乎礼,不会在合籍前有逾越之举。”才说完就想起,前几天,自己亲了沈宴的脸,余杳的脸又红了,下次不会了,得注意!
看她羞赧,宁桑远想跟着一起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便让她回屋休息,自己去了清和殿看木门主。
木门主躺在冰棺里,脸色如常,像是睡着了一样。
宁桑远站在冰棺前看着熟睡的人,哀叹道:“青山,杳杳回来了,又记了从前,还与沈宴交好,我怕……”
怕什么,她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冰棺里熟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