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上弦陆

松下走出荻本屋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恍惚的表情。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松下扭头,发现是自己的一个朋友,“安达?”

安达摩挲着下巴观察着他的脸色,“红光满面啊你小子,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吗?”

在友人好奇且探究的视线中,松下双手捧住脸庞,缓缓蹲下,抬眼傻笑着看向被花街华灯渲染出光彩的夜空。

“啊……今夜的天幕倒是有离姬花魁三分神韵……”

他说着,怅然叹了口气,“我想要为她赎身,哪怕散尽家财。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努力攒钱吧,以后我都不会再来了,除非我想见离姬。”

安达惊得绕着松下直转圈,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来一句,“……离姬是荻本屋新来的那位花魁吧?她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

“离姬什么也没有做!”松本抬高声音,他猛地站起来,神情严肃,“我不允许有人污蔑她!”

安达愣愣地:“那就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吧?虽然是新上任的花魁,但那可是花魁耶?再不济起码聊聊天弹弹琴唱唱曲还是有的吧?

松下却说:“离姬花魁庄然宝相,我怎么敢唐突她?你不要乱说。”

安达露出看神经病的表情,“花费重金又用心写了请帖,你就和花魁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吗?”

“没有啊。”松本说:“我对着离姬花魁叩了三次首,我觉得我一点也不亏。”

“……”

安达大受震撼。

离姬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吗!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突然觉得肩上责任重大,好友的三魂七魄就这么丢了,他得努力唤回好友的神智才行,“你还说你要为离姬赎身,难道你把她娶回去就是为了每天对着她拜拜吗?”

松下侧头看了他一眼。

很难形容这一眼的成分,像是一个高纬度生物对低纬度生物的蔑视,饱含对无知者愚蠢话语的宽容与怜悯,仿佛安达是山洞里对着蜡烛的影子鼓掌欢呼的原始人,而他已经走出了山洞,见到了真正的太阳。

“娶?”松下嗤笑一声,“这简直就是在玷污离姬。”

“能为离姬赎身是我的荣幸,如果我真的有一天能成功,我就要创立一个教派,让离姬成为神女,大家都要来瞻仰神女的光辉。”

松下说完,斗志昂扬地握拳离开了。

安达看着他透露着一股一往无前劲的背影,“……这家伙喝多了吧。”

荻本屋,花魁的房间内。

嘴平伊之助确认四下没人,立刻拉上门回到屋里,“你能感觉到鬼在哪里吗?”

被他询问的人回过头,发鬓间的金簪与那双金眸,一时间分不出哪边更璀璨。

“应当是在地下。”和缓沉静的女音说道:“那里污秽气最重。”

嘴平伊之助皱着眉点

点头,“对了,还有宇髓的老婆。”

“多在楼里逛一逛,说不定会有收获。”钟离的眼底染上浅淡的笑意,“我不方便随意走动,但伊之助是自由的。”

嘴平伊之助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好的。”

这么说来,荻本屋就全都由他担下了!放心吧,他一定会把地下的鬼大卸八块,然后救出宇髓的老婆的!

嘴平伊之助拿上托盘,拉开门,气势汹汹地走了。

钟离收回目光,只觉得年轻人确实是很有活力。

她继续端坐在房间正中。

这一夜,鬼没有出现。

一直到第三天,异变才陡然发生。

一道阴冷的气息正在逼近。如蛇如刀,带着逼人的锐利寒气,却柔韧地蜿蜒曲折,从各种缝隙中溜过。

钟离微微侧目,发现那是一条粉色绣着华丽花纹的衣带。

这条衣带飞速袭来,带起响亮的破空声。

钟离慢条斯理地一抬手,摘下发间装饰用的金簪,轻轻捏住,随意地向下一掷。

这条来势迅猛的衣带猝然被狠狠钉在地上,它仿佛活物般呆愣了一下,接着便剧烈挣扎起来。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异样的响动,似乎是有谁在争斗。

钟离抛下这条扭曲的衣带,顺着打斗声寻过去。

眼中刻有“上弦·陆”字样的女鬼踩在屋顶上,冷眼朝下方看去。红发红眼的猎鬼人持刀戒备,正在告诫不明情况的路人离开这里。

某时,女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身后的衣带绷直成刀片,如离弦之箭般向下方的街道扫去,扬起一片尘土。

突然,她的刻薄的表情松动了一下,“咦?”

灰尘散去后,本该在她的攻击下变得狼藉的街道没有受到半点变化,所有人都在惊声尖叫着逃跑,但一个流血的人也没有。

奇怪,刚刚是有人挡下了她的攻击吗?但是她没有感受到别人的气息啊?

只有炭治郎看见了,危险的衣带疾驰而过时,身旁一闪而逝的金色流光。

他猛地抬头,一眼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堕姬身后的钟离。

易容成花魁的先生漠然看着身前的女鬼,脸上并没有花魁常有的浓妆,仅凭借眼底一抹朱红就能艳压群芳。

一袭能融入夜色的黑袍,仿佛把所有光线都吸了进去。

堕姬抽动鼻尖,一缕幽香钻进鼻腔,随之而来的,还有身后传来的自言自语声。

“……花街里的上弦,似乎只有你。”

堕姬猝然转头,一张沉静如磐岩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她派遣出去的衣带没能吃掉她的猎物。

“是你。”堕姬眯起眼睛,“……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是鬼杀队的人。”

钟离看着她,眼眸中带着些探究,没有回话。

这副古老又淡静的模样,倒真的像这两天传出来的那些名声,是尊活了的神像。

堕姬舔了舔嘴角,“你很漂亮嘛,还非常香。太让人有食欲了,有那个福气被我吃掉。”

她身后的衣带再次伸展而出,犹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铺陈开来。

钟离微微蹙眉。

这应该就是堕姬,那么妓夫太郎在哪里?

神识已经覆盖了整片吉原,却没有发现第二个上弦的气息,是离开了吗?还是说……

钟离手腕一转,一柄岩枪骤然浮现。

堕姬忍不住笑,“什么啊,连日轮刀都没有,就算你能砍掉我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头已经掉在脚下踩着的屋顶上,神色懵然地滚了两圈。

堂堂上弦陆,就这样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头,我的头居然被砍下来了!好生气啊呜呜呜呜呜哥哥——”

听到那声“哥哥”,炭治郎愣了一下。

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喂小子,这是什么情况?”

炭治郎呆愣地转头,发现是宇髓天元,“上弦陆有个哥哥……?”

“她不是上弦陆吧?”宇髓天元持有不同意见,“那么弱的鬼怎么可能是上弦。”

两个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堕姬的耳朵里,堕姬的哭嚎声更加撕心裂肺。

炭治郎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孩子气的鬼,正有点不知所措,就觉得肩膀被拍了一下。

身上正在隐隐作痛的地方突然不再疼痛了。

炭治郎惊奇地转头,对上钟离温和的眼睛。

一圈金黄的光晕严密的将他和宇髓天元包裹起来,炭治郎伸手去碰,却直直地穿了过去。

“这是玉璋,可以保护你们。”气质温雅的先生说,“上弦陆的水平你们足以应对,我先去疏散群众,以免有人受伤。”

炭治郎精神一振,“是,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宇髓天元还是第一次见玉璋,也伸手摸了摸,“似乎是很神奇的东西啊。”

事实证明,这东西不仅是神奇而已。

这道看起来只有薄薄一层的流转金光,能够挡下来自上弦陆兄妹的所有攻击。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舍弃一切防御,只需要专心致志地瞄准鬼的脖子进行攻击。

堕姬气得跺脚,泪水夺眶而出,“这到底是什么!怎么都打不破,不公平根本不公平!”

妓夫太郎用力抓挠着自己的脸,盯着近在咫尺的宇髓天元那张表情冷峻的脸,声音颤抖又嘶哑,“真想让你们皮开肉绽地去死啊,好嫉妒啊,好嫉妒啊……”

架在他们脖子的刀毫不动摇,一刻不停地在用力。

他们脖子上的血肉逐渐被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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