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什么是痛苦?休斯在穿过森林的路上思考着这种可怕的感觉。他感到极度痛苦。他的伤因行走而疼痛,但不止如此。有人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缺席激怒了他。他们竟敢夺走他的东西!赫拉德曾经是他的首领,艾克曾经是他唯一的主人!当仇恨在他体内沸腾时,休斯稍稍动摇了。愤怒充满了他,以至于它似乎想像呕吐物一样从他的内脏中爆发出来,他不得不抑制住尖叫的冲动,并撕裂最近的灌木丛或人类替罪羊。

沃里克攻击的幸存者温顺地跟在大妖精后面。他们有13个人,但只有杰拉尔德和希塔是休斯非常熟悉的。斯坎普也温顺地跟在杰拉赫德后面。

他们逃离旧基地才几分钟。没有一个人类是侦察兵,所以他们没有质疑休斯选择的道路。他们散发着令人头脑迟钝的恐惧和令人汗颜的失败。休斯无视他们的弱点,勇往直前。

“你看到瓦尔斯了吗?”斯坎普问休斯,他跑到他身边。

“不行!”休斯带着几乎无法抑制的愤怒发出嘘声。

小妖精的眼睛很大,闪着泪光。他看起来既害怕又悲伤。休斯不得不抑制住想踢他一脚的冲动。他的痛苦比斯坎普要严重得多!被宠坏的小妖精知道什么叫苦难?

她死了。他的酋长似乎是不可战胜的,但她在被背叛后在战斗中倒下了。他原以为她比那更聪明。如此无情和强大的人怎么会死?

她去世后,她的乐队成员所剩无几。玛丽安可能已经死了,艾克也是。想起主人倒下的尸体,休斯再次愤怒了。

就连红狗也死了。这不公平。休斯想杀了他,他一直在为一个特殊的场合留着他!

大妖精咆哮着,握紧拳头。他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的愤怒。没有主人生活的想法是...令人苦恼。他想和部落里的其他人待在一起吗?那有什么意义呢?

他身后的人类软弱无能,尤其是希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受过伤,这使得他们在战斗中几乎毫无用处。离开他们会增加休斯的生存几率,但之后他会去哪里呢?

休斯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艾克。他的主人的粉红色的头包含了许多奇怪的人类思想,但大妖精尊重他。他欠这个人太多了;艾克造就了现在的大妖精。

玛丽安也是一个十足的白痴,即使她很坚强。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照顾像希塔这样没用的人?休斯没拿到。

休斯实际上最了解她。强盗首领像大妖精一样统治着...只是更好。他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就知道她会希望他做什么。沃里克必须死。

然而,这是休斯想要的吗?杀死那个叫沃里克的人并不容易。偷袭可能会奏效,但风险很大,而且什么也得不到。他仍将孤独一人,并被敌人包围。

其他策略需要他寻求帮助。现在和他一起旅行的人类已经被恐惧所征服,毫无用处。人类的懦弱令人恼火。

不过,他不想独自旅行。那听起来真无聊!

此外,笨拙的人类有一个重要的用途。它们充当肉盾来吸引任何进攻的食肉动物。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在这片深绿中,有许多东西喜欢吃人份的饭菜。

一股香味传到了休斯的鼻子里。大妖精停下来,盯着树林看了一会儿。他认出来了。

“什么事?”希塔紧张地问他。

“留在这里。“我马上回来,”休斯一边回答一边跺着脚走进灌木丛。

大妖精躲在一根树枝下,嗅着空气。他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找到了气味的来源。它来自附近一棵树底部的一簇树根。这棵树本身很大,它的树干伸向树冠,挡住了阳光。

“出来,你这个白痴。我知道你在下面,”休斯不耐烦地嘶嘶说道。

有一种拖拖拉拉的声音,一秒钟后,一个头从两个大树根之间伸出来。是埃利阿斯,他看起来不太高兴见到休斯。多么愚蠢的人类。

埃利阿斯脸色苍白,害怕极了。他的目光没有与休斯的目光相遇,他一直看向两边。他似乎既害怕大妖精,也害怕其他任何东西。

“哦,是你。我听到了一些声音,我担心那是某种怪物...除了你。现在安全吗?”他紧张地问。

一声沮丧的叹息逃过了休斯的嘴唇。什么样的白痴会因为听到了噪音就藏在那种愚蠢的地方?

休斯没有回答,而是走上前去抓住那个人的肩膀。他猛地一拉,把他从藏身的地方拉了出来。这个年轻人被恐惧吓呆了,不敢反抗。

“这边还有一些人。跟我来,”休斯告诉他。

“感谢诸神。我害怕我会陷入孤独或者只是...另一个人,”伊利亚斯害怕地抱怨道。

很明显,这个愚蠢的奴才在她被打败后就独自跑进了森林。如果休斯没有找到他,他一天也活不了。伊利亚斯现在欠他另一个人情。

往回走只有一小段路。埃利阿斯带着宽慰的表情跟在休斯后面。当他们走近大妖精丢下其他人的地方时,他们看了几眼。

“哦,一个散兵游勇。这个混蛋很幸运你找到了他,”一个强盗看到伊利亚斯时说。

“啊,他。他就是那个一直输钱的孩子。我们为什么要他?”另一个男土匪不屑地说。

“我们已经有了希塔。他不会比她差,”休斯解释道。

大妖精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费神去追伊利亚斯。这只是出于习惯吗?不,是因为伊利亚斯是他的宠臣。他今天已经失去了太多的部落成员,不能再放弃了。任何想拿走他的东西的人都必须从他的爪子里把它撬出来!

“千真万确,”那人回答。"我想他也可以加入我们。"

“哎!”希塔惊呼道。"我是一个比你们任何一个蠢驴都好的伐木工人!"

所有的幸存者开始互相交谈,但是休斯回到了他在队伍前面的位置,又开始走了。他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嗯,休斯。也许我们应该停一会儿?”杰拉尔德告诉他,他急忙走到大妖精身边。

大妖精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人。他站在休斯的正后方,脸上带着紧张的微笑。其他人也小声表示同意。

“我们需要继续前进,”休斯嘶嘶地回答。

“我明白,但我们连计划都没有。我们要去哪里?”杰拉德问他。

“我们正在远离试图杀死我们的人,”休斯居高临下地解释道。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显而易见的。

“是的,但这并没有告诉我们要去哪里,”杰拉尔德反驳道。

出于病态的好奇,休斯决定问一问,看看是否有人类有什么想法。他停下脚步,转向他们。

“你想去哪里?”他问他们。

杰拉尔德和其他人开始相互交谈。不出所料,他们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也许应该朝着与道路相同的大致方向前进。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有人评论道。

“但是如果我们靠得太近,有人可能会发现我们的踪迹,”另一个人回答道。"沃里克可能已经派了很多人出去找我们了."

这场讨论持续了几分钟后,休斯失去了耐心。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又开始走了。

“喂,你去哪儿?”杰拉尔德问离去的大妖精。

“这边有个地方是我和艾克有时用作露营地的,天很快就要黑了。如果你愿意,就跟我来。我不在乎,”休斯不停地嘟囔着。

又争论了几秒钟后,每个人都决定让他带路。

尽管不到一小时前发生了所有戏剧性的事件,森林还是一如既往。休斯仍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但他周围的一切几乎都很平静。

他们正走在大妖精出去打猎时多次走过的一条路上。鸟儿在远处的树上歌唱。小动物在看不见的地方跑来跑去,树叶沙沙作响。

在这条小径上,头顶上的树冠是多孔的,所以林下植被很厚。当休斯正跨过一根倒下的木头时,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它是从他身后一段相当远的地方传来的,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爆裂声。

立刻,休斯的诘问声响起,他转身朝那个方向扫视森林。他什么也没看见,但他知道那里有东西。

“什么事?”希塔问他。

她声音中的关切打扰了大妖精。他打量着她和其他人。他们中有些人受了伤,看上去都筋疲力尽。

“我想有人在跟踪我们,”他大声对她说,每个人都能听到。

恐惧立刻出现在大多数强盗的脸上。他们中的几个人抽搐了一下,紧张地向后瞥了一眼。休斯看着他们,皱起了眉头。它们不太可能在战斗中有用。他们的撤退打击了他们的精神。

“我们该怎么办?”有人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问道。

休斯没有立即做出回答。他花了几秒钟考虑他的选择。他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天开始黑了。太阳几乎已经到达西方的地平线了。

“我会回去看看是谁。继续沿着这条路走,直到你到达终点,”休斯告诉每个人。

然后他向他们解释如何到达他之前提到的营地。他一做完,大多数人就开始匆忙离开。他们想尽可能远离任何形式的追捕。

“你确定不需要帮助吗?”希塔问。

休斯轻蔑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希塔帮不上忙。她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穿过森林。

“不,我只是去看看,侦察的东西,”他撒谎道。

红发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后,其他人为首。休斯看着她走了一会儿,然后走进了小径边缘的灌木丛。

在他想出一个计划之前,他需要找出是谁在跟踪他的政党。他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但很可能有更多的人。

幸运的是,现在天渐渐黑了。再过一会儿,太暗了,人类看不清楚,但他不会有这个问题。

当休斯溜进树林时,森林一片寂静。他离开了小径,然后开始平行于小径移动。他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重要的是他不能被人看见,但他必须留意踪迹。

几乎就在同时,他听到另一个声音,有人踩到了一根树枝。大妖精僵住了,一动不动。沿着小路有动静。休斯躲在一根倒下的木头后面,研究噪音的来源。那是一群人类。

艾克会发现他们的动作很马虎,但这比大多数人做得好得多。他们小心翼翼地移动,只有偶尔的声音泄露了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遵循的线索和赫拉德的乐队幸存者留下的迹象。

敌军侦察兵的穿着和赫拉德的游骑兵几乎一样。他们大多穿着猎人的斗篷和肮脏的皮衣。

其中七个是可见的。休斯认为他们附近没有侦察兵或后援。他们不想在陌生的地方分开。

即使没有援军,这也不是休斯通常想打的仗。然而,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情况,他真的想杀死一些东西。

大妖精考虑跑在前面,从他的人类盟友那里得到一些帮助,但是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会因为太害怕太累而无法正常战斗,他们只会把他交给别人。独自一人,追踪者不可能及时发现他。

然而,最重要的考虑是愤怒。休斯每一秒钟都在观察敌人,他的脑海里充满了艾克死去的画面。他以前是无助的,但现在这群愚蠢的人类已经离开了安全的群体,进入了他的领域。没有人能阻止他进行血腥的复仇。

休斯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一旦安全离开视线,大妖精开始奔跑。这条小路在前面弯弯曲曲,所以他可以抄近路穿过森林找到一条路。沿着小路有一个很好的埋伏点,他想利用一下。

穿过一片灌木丛后,休斯跳回到小径上。他没有停止移动。他一直跑了几分钟,直到来到他记得的地方。

一棵大树最近倒在了这里的小径上。高大巨人的倒下打开了树冠,但下层灌木丛还没有时间变粗。除了另外两棵大树之外,这一段路没有真正的遮盖物,小路的一边被一个两倍于人高的岩石架挡住了。

休斯脱下背包,匆忙开始准备。首先,他拿出一些绳子,开始设置陷阱。他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在里面装满了岩石,然后把绳子系在上面。做完后,他把绳子的一端扔过头顶上的一根粗树枝,然后爬上另一棵树。

他选择了一个十几英尺高的粗壮树枝作为藏身之处。树叶使他几乎不可能从下面看到。在那里,他做了最后的准备,拉好了弓。

好几分钟都没有动静,直到有了微弱的沙沙声。第一个侦察员出现在休斯山下,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走。他没有抬头,人类几乎从来没有。这是这个物种的弱点。

很快,其余的人跟着他们的领导走上了小路。大妖精看着他们变得兴奋起来。当他们在陷阱正下方时,休斯咧嘴一笑,割断了绳子。

下面的人得到的唯一警告是绳子摩擦树皮时发出的轻微刺耳的声音。一张张惊讶的脸抬起来,正好看到一袋岩石落在他们身上。

痛苦的叫声很快就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嘎吱声,沉重的重量砸向站在敌人阵型中间的两个人。它把一个人撞到一边,又把另一个人压死了。

其他人惊慌失措,纷纷躲到一边,远离危险。休斯没有给他们时间恢复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把弓拉了回来,立即放箭。它陷进了一个侦察兵的背里。

第一次攻击引起的骚动掩盖了拉弓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大妖精的敌人才意识到他们的另一个战友倒下了,是怎么倒下的。

“有埋伏!要盖!”一个戴着兜帽的侦察兵命令道,他离开了小路,钻进了灌木丛。

他的同伴迅速散开,寻找最近的掩体。他们似乎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被攻击的,但他们知道箭的大致方向。

被休斯的陷阱撞倒的那个人正试图站起来。他在挣扎,显然受了重伤。休斯重新装上他的弓,从背后向他开枪。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无力。

没有更容易的目标了,所以大妖精丢下他的弓,向他刚刚栖息的那棵树上冲去。他跳下树枝,抓住另一只,然后侧身扑了过去。

当休斯从空中飞过,落在一个毫无防备的敌人背上时,树枝在他身边呼呼作响。大妖精没有穿靴子,这样他可以爬得更容易。他手上和脚上的长爪子伸进了那人的衣服,然后是下面的肉。

当那个人被“休斯”压得倒下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当他们都撞到地面时,大妖精的手臂被震了一下,但是大妖精抓住了自己。他毫不犹豫地迅速拔出刀,伸手一绕,割断了昏迷男子的喉咙。

还剩三个敌人,分散在伏击地点周围。这本来会很容易的!嗜血之心在大妖精心中升起,染红了他的视野。他几乎痉挛地想要撕咬他的猎物。是时候让他的敌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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