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
何方失笑，却不是在嘲笑李随风，他只是心情正当明爽，情绪自然也活络。
他这人虽然也会犯二，但在要紧的利害角逐上，可不会马虎大意。
“随风，不要忘了我修的是杂质。”
对何方来说，不管是蕴含纯正真元的果核，还是外星人留下的武器…
果核对他自身而言毫无裨益，用来作为资源，去交换他想要的东西，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武器也是，其实说得不好听，那都是外星人丢弃的垃圾。
对地球修士，它们是神兵无疑，但外星人将武器留在界胚，听说过剑客丢掉自己的剑吗？
除非那是垃圾。
很显然，在外星人眼里，这类武器应该很次，才会成堆遗留在那。
何方于是也想到了个严峻的问题，地球人眼中的大宝贝，却是外星文明的垃圾…
只见李随风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可我还是觉得，让他们变得更厉害了，反而对我们不好。”
何方悠然自得坐在沙发上，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香槟腾腾冒起的气泡。
“估计他们也这样想，想对付我…又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动手，现在我给出的东西，他们还挺满意…”
何方将酒一饮而尽。
“随风，你知道什么是共赢吗？”
李随风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恭谨地问:“老大请说。”zusi.org 狐狸小说网
“所谓共赢，那就是大家都觉得不亏，这事情也是有对比的，应该说，什么事都有对比。觉得自己不算亏，和觉得对方有点亏，又是两个概念。”
“现在我给出这三样东西，他们觉得我让步了，我不提条件，他们觉得我亏，他们反正白得，那这份喜悦是加倍的。”
何方交迭起双腿，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伸展开。
“但你要知道，这是我希望他们这样去认为。”
“就为了稳住他们？”李随风问。
何方哼笑，“只是其一，这么说吧，假设我是一名租客，他们就是房东，和他们搞好关系，我不亏。”
“你应该知道我仇家多，要他们把家门打开，我虽然不怕，但会烦。”
“万一他们还与我的仇家联合，我不希望看见这种情况。”
“明白了。”李随风轻叹，“还是老大你想得周密。”
何方笑对，“不，你不明白。”
李随风微怔。
“随风，现在外面喷我的人那么多，但我背靠国家，很快，他们就会闭上那张臭嘴了。”
“当然，我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这点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我？”李随风完全跟不上何方的节奏。
“你以前我行我素，其实谁不想活成你这个样子？”
“……”李随风推了推眼镜，“老大，其实我只是破罐子破摔…”
何方失笑，“你小子真不会聊天，还敢拆我的台。”
“那我就是我行我素。”李随风连忙改口。
何方又被逗笑了，没好气地呵了声，“你别给陈之焱同化了，拍马屁的工作，一个就够了。”
“…是。”李随风无奈地点点头。
“其实我还担心一件事，神土我们单吃不下，这个没办法。问题是那些外星人。”
何方敛起脸上的笑意，正儿八经道:
“他们的实力吊打我们，先不说他们还会不会出现，我保守考虑，还是得做好预防。”
“我懂了。”李随风恍然，“老大你是打算让他们也变厉害，但不会对我们有威胁。必要的时候…他们还能帮忙？”
何方点头，微笑，“看，稍微动动脑，不就懂了吗？”
李随风微微一耸肩，随之往沙发上一瘫，他在何方面前也越来越随便了。
“老大，我也是后知后觉而已。只是会想，有时候和别人打交道，真的很累。”
李随风昂着头望向天花板。
“很多时候我羡慕倪朵，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候我也羡慕陈之焱，他为了得到你的认可，有奋斗的目标。”
说到这，李随风苦笑了一声，略带了些许自嘲。
“不像我，我只是想见我爸妈一面。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天天想这件事。”
何方吐槽道:“知道你着急，也不用换个方式来提醒我吧？”
李随风一愣，旋即坐直了，郑重其事鞠了一躬，“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
“以前没有人教我道理，我只是自己学，但我只学到了一些没用的东西。我学不会尔虞我诈，只学会了只要离别人远，他们就伤害不了我。”
“其实你以前把我丢进精神病院，我还得感谢你，那里的人简单，我不用处处提防。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灵根特性，我也害怕一觉睡醒，已经被人肢解了。”
“这段时间，您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事情。比起您给我的那本古拳法秘籍，其实我更喜欢待在您身旁。”
何方又忍不住，吐槽道:“你小子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突然给我整肉麻了，去你的。”
李随风忽地大笑，他这人，脑子确实有点不太对劲，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笑了。
不过他笑得非常开心，非常畅怀。
“老大，我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很有必要，之前我感觉还是有些融不进您这里。虽然陈之焱总是纠缠我…”
“之焱那是真把你当朋友了，你说纠缠，太难听了。”何方纠正道。
李随风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和他还是处不来，我不喜欢他这种性格。”
何方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也清楚这种事情嘛，不能强求。
“我只是想告诉您，我觉得自己确实是这个集体的一员了，谢谢您。”
李随风又鞠了一躬。
何方不禁想起了这段时间，李随风确实是他团队里面一道另类的风景。
大伙都聚在一起时，就李随风站在一边，他也不爱说话。
平时也不怎么和别人交流，只当他有吩咐时，李随风才会出现。
何方不由又觉得好笑，心道你这小子…
“行了，接下来我再教你一件事，我们可以着手准备救出你父母了。”
李随风顿时眼神一亮，连忙道:“我是很想，但老大你不是还有事…”
“没了，随风，你说我现在去炸了白城，他们什么反应？”
“…”李随风想了想，迟疑道:“很生气？”
何方笑道:“不，我有自信他们不会，其实自从我来到这里，我就在为自己塑造一个人设。”
李随风摸出汽油瓶一吸，他又有些迷糊了。
只听何方说——
“我是刻意让他们觉得，我这人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交接仪式我嫌麻烦，不去。公开课上我畅所欲言，随便就把别人都得罪了。”
“你说我接下来带你闯荡白城，干他一波大的，救出你父母，对我这个人设来说，不很理所当然吗？”
李随风动神深思，半晌，微微摇头，“老大，你让他们觉得你做事情不顾后果？离经叛道？和他们不会暴怒又有什么关系？”
何方就在这一瞬间，浅色的瞳仁间神光内敛，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在外放，凛然之意油然而生，他平日温和的形象，仿佛只是一张脆弱的装饰。
包藏着的那股狂意，也在这一刻完全展现了出来。
李随风就从未见过这样的何方，何方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如凛冬的样子他见过；何方温文尔雅，不介意世俗辈分，和他开玩笑的样子，他也见过…
何方正经起来，生气起来，他都见过…
但唯独…
从未见过何方好像现在这样。
狂。
那是如出鞘的利刃，狂得张扬，大有睥睨一世的压迫感，李随风不自觉的呼吸一滞，怔怔看着何方。
便听何方说——
“我是让他们明白，世俗法规，于我无用。我当世无敌，不狂，怎对得起这个名号。我从不亏待朋友，但与我作对，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说他们要不要掂量掂量，是该与我和平处，还是继续搞一些小动作，我可以好说话，但要火起来，就什么都干得出，是你，你怎么选？”
“我要让他们，没脾气。”
李随风喉头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