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 98 章

大概是因为有一个离别的日期,所以每一天过的都很快,仿佛什么都没做,仿佛什么都没说,分开了的时候就到了。

栾子钰以为自己很习惯分别,小时候走了父亲,也一并没了母亲,长大以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娘,又留不住人...

他一直都把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把情绪保持在稳定的范围内,就连大学带他的导师都觉得他只是一个有点孤独的正常人。

然而这些所谓压制情绪的方法,对这次离别完全没用,也许是人不对吧。

栾子钰站在小皇帝身边,说不清是小皇帝微服私访来送征北将士离开,捎带上他,还是小皇帝特特陪着他送恋人远去。

站在城墙上能看的很远,队伍延绵向北,几乎不用他定睛一看,都能清楚的知道宁仇是哪一个。

走得未免太干脆了些,连个头也不回。

‘那不是昨天你两搞了半夜,今早他出门的时候你还起不来,不回头也正常’

‘你以为他不知道我来了吗?他知道的。’

‘.....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差不多够了啊,男主去打仗又不是去送死,你都把那副盔甲给他贴身穿着了,不会有事的。’

‘唉,你不会懂的,他这一去,就像把我的心挖走了半块,空落落的...’

系统君无语到想翻白眼,‘问你个事,没了的那些成就点,你打算怎么攒回来?’zusi.org 狐狸小说网

‘等宁郎回来,我就和他成婚!’

‘???我在问你成就点,不是问你感情!’

栾子钰笑了笑,没有回答系统君的问题,“爷,咱该回去了。”

兴顺顿了顿,“他们还没走远,咱们再留一会儿?”

“不留了。”栾子钰摇头,“家里头的事儿还没处理完,至于人,总能再见面的。”

兴顺见他状态在线,点头应了,跟着他们的赵弓机灵,虽没跟在身后转悠,也不需要人叫,自己招呼了一下,立刻有五个便装的锦衣卫朝这边聚了过来,牢牢的把兴顺和栾子钰隐隐的护在中间。

他们才下了城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宁仇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目光沉沉,须臾之间又将视线放回来正前方。

骑马走在中间的荣王见了他的模样,笑着问道:“既然那么惦记,刚才怎么不回头瞧瞧?”

他虽然问了话,但也没指望宁仇回答,谁知宁仇竟一本正经的道了句,“会舍不得。”

荣王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无法达到与宁仇此时的情感相通的境界,但他还是点头表示理解。

宁仇也不管他,就像是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风听见就够了。

比起宁仇无人可说的情况,还在京城的栾子钰显然好的多,马车经过闹市时,兴顺还特意让赵弓去买了整整一帚的冰糖葫芦。

就是宁仇常光顾的那家,手艺最好,挑的果子也好,配着外层的糖浆,吃进嘴里是酸酸甜甜,正和他的口味。

但今天吃进嘴里的不是太甜就是太酸,又或者是果子里的核太大了,总之哪哪都不对。

“这糖葫芦不和你心吗?”兴顺见他只吃了一颗,才咬了一口,便鼓着个腮帮子不动,担忧的问了一句。

以为自己吃了很多颗山楂的栾子钰摇了摇头,“手艺人做的,几十年味道不变。今日是我的缘故,糖葫芦还是原先的味道。”

兴顺抿嘴不言,一时间觉得自己手里的糖葫芦也没了滋味。

见车厢内没了声音,栾子钰侧头看去,浅笑道:“我同宁郎犹如新婚分别的夫妻,难过点也是人之常情,你好端端的难受什么?”

兴顺不说话,只拿眼神去看他,内里纠结万分也就表露出了一星半点,要不是栾子钰有点本事在身,真猜不准小皇帝的心思。

抬手扶着车壁,慢步挪到了小皇帝的身边坐下,“说句没规矩的话,你年纪比我还小,怎么天天心思这么重,担心这个,怕那个的。”

“又不是天天...又不是每个人都担心”兴顺下意识放松了腰板,没什么姿态的靠在车壁上。

栾子钰嘴角带着笑,“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只不过...”

“嗯?”兴顺疑惑扭头,就被栾子钰掐住了腮帮子,“???”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吗?连是不是真心待我好的人都认不清。”

兴顺的脸颊都被扯起,还只是抿嘴笑着,乖巧的摇头,心情舒畅的眯了眼,仔细琢磨了一下,仿佛只有和子钰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把朝中那一摊子乱麻抛在脑后,才能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无忧无虑。

要说宁仇走后生活有什么变化,栾子钰倒说不出个特别严重明显的事,细细数来,偏偏又有很多小事浮现眼前。

没让他陷在低迷的情绪里多久,这些不能让他习惯的事情都被兴顺厌烦的乱麻掩盖住了。

真正忙起来后,他也只能在空暇的时候想一想宁仇的音容面貌。

又过了两个月,栾子钰站在同样的地方,送走了微服南下的赵弓。

安排赵弓出差不单单是因为地方官员考察这一件事,还有吕家建船的事儿也要个人去瞧着,捎带着顺路去一趟桐圆县,看看种桑养蚕的百姓如今是个什么现状.....

总之事情也不少。

栾子钰径直下了城墙,直接上了澜院的马车,“去状元楼转一圈。”

车夫高声应了,右手扬起马鞭,甩在了马上,栾大人冷脸的模样,和宁大人不说几乎一样,简直是如出一辙,便是亲兄弟也没他们像,怪道人家说夫妻相,夫妻相,还真有几分道理。

马车停在了状元楼门口,各地考生几乎齐聚一堂,栾子钰下了马车,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里摇着乌骨金扇,浑身上下透着一个字,‘贵’!

“往年补录也不需咱们来京,今年倒是新鲜,大老远的也要咱走一遭。”

“呵,谁不知道那是新官上任,就等着烧咱呢!”

栾子钰耳尖,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朝进门后的第三个桌子看去,围坐着三个人,光看衣衫,似乎都是有钱人,不过仔细瞧瞧,还是能发现其中的区别。

最先说话的那个,显然是这些人里面的头头,穿的也最好,在次一等的就是开口应和,明显在拍马屁的男人。

至于一直不出声的那位面上明显有着不平之意,却又不曾开口反驳,偶尔偷摸摸的怒视两眼,也算是发泄了自己的情绪。

店掌柜见栾子钰一直看着那边,低声道:“那桌是齐鲁来的,为首的那位是山东巡抚家的庶子。”

栾子钰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最近生意可好?”

“承客人的福,一切皆好!”店掌柜客套的回话,仿佛刚才给人介绍的不是自己一样。

“哈哈哈哈哈好能说的一张嘴!那栾倌儿确实就是个卖.屁.股的兔儿爷,不过是仗着圣上的宠信,也敢胡乱破了朝廷的规矩。”

“谁说不是,那个姘.头前不久还带兵去了,我看那也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大人?”店掌柜只觉周遭空气瞬间变得稀薄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两眼栾子钰,正巧对上那双黑眸后,心惊胆颤的连忙避开视线。

再感到轻松时,原本站在柜台前的栾子钰已然到了那一桌客人跟前,巧笑倩兮,勾的最能叫嚣的那位没了动静。

直觉告诉他,这群人今天得玩完。

最先回神的是那位山东巡抚的庶子,一张平淡的脸非要装出风流的气质,反倒让看的人觉得猥琐,“咳咳,公子可是要拼桌?”

栾子钰笑不达眼底,“这倒不必,只是方才听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小倌、姘.头的,一时好奇,特来听个究竟。”

他这么一笑,更催的这两个酒囊饭袋不知.死.活的热情解读适才所说的种种话语。

还不等他们说到宁仇那句,衣装华丽实则没多少贵气的那位先发了火,“尔等只识肉糜,如何能知栾大人的才智,又在这儿造谣诽谤,全然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那庶子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说话的人,不屑道:“要不是我父亲资助,你如何能到京城来和本少爷使威风。”

栾子钰瞧着涨红脸的书生被踩住痛脚,不知如何反驳的慌张模样,默默摇头。这性格不适合在京城当官,跟人争论起来还没吵两句就得歇火,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就连下放都不成,三两下就得被那些地方豪绅抓了把柄。

“赵公子,我看他这模样,说不定是听那个栾倌儿生的好,动了见不得人的心思,才在咱们面前抖威风。”狗.腿子添油加醋,恨不得让那庶出的身边只有他一个得用的。

栾子钰张扇浅笑,“呵,两个草包。”

那狗.腿自动对号入座,而山东巡抚的庶子许是因为栾子钰的脸,只顾着盯着他看,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得了,你们两位既瞧不上本官开设的考试,也不用去参加了,直接打道回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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