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浸泡在药汤之中，需运用吐纳之法，逼出体内的浊气。”
在慢慢适应了换髓汤的热度后，灵云还是在脑海中回顾《落霞经》中的吐纳法，运气功来。
“呼……嘶……呼……嘘……”
只一刻间，他便觉得丹田处开始发热，小腹处冒出的汗珠与药汤溶解在一起。
至于这呼吸的步骤，这几日，灵云按照当日云杉道尊讲解的顺序，勤加练习，虽然没有完全掌握，但步骤倒也算记忆清晰。
“呼……嘶……呼……嘘……”
正当他疑惑这换髓汤的药效还不发作时，只觉从背部有一股钻心之痛渗入骨髓，就好像有人将他的骨与肉生生剥离，一寸一寸撕扯下来。
“若都像此种，倒尚可忍。”他咬紧牙关道。
灵云强撑着，刚以为自己还能扛得住时，却措不及，前胸口处钻出一股剧痛，让他呼吸急促到无法言语。
更可怖的是，这还仅仅只是最初级的疼痛。
在这些部位出现此种程度的疼痛后，他只觉身体各处如万箭齐发般，涌出强度更大的撕裂感，拉扯得他龇牙咧嘴，失声尖叫。
通常情况下，这种疼痛程度足以让人晕厥过去，然而在换髓汤的药效下，他的意识却始终清醒，只能生扛着这种非人的痛感。
疼痛持续折磨了他整整一个半时辰。
期间，他生出无数次想要放弃的念头，但都被心底母亲的轻唤:“大道至，寸草生”拉了回来。
虽然以他现在的道行，仍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想要找到母亲的信念，让他坚持了下来。
毕竟，想要入门修行，必须要经得住重重考验。他灵云怎么能在这第一关就轻易退缩！他可是要上山，入第三峰，做清河哥小师弟的人呐！
灵云在心中暗暗鼓励自己道。
扛过了这一阵密集的剧痛后，疼痛感逐渐弱了下来。
剧痛退却，微痛仍在。
“这副汤药，需连续不间断泡够九日，这一泡后，还剩八次，中途若断开，则前功尽弃。”
灵云抿了抿嘴。
想到还要忍受八次今日这般剧痛，任凭他再怎么坚韧，也难保不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扛得下来。
……
八日后。
“终于最后一次了！”
灵云给自己打了打气。
凝视着热气升腾的沐浴桶，他还是需要多做几次心理建设的。
连续九日不间断忍受剧痛，灵云的肉体和精神已经被摧残至极致。本就瘦弱不堪的身体，现在更是愈发轻飘，仿佛一阵轻风都能将他吹倒。
这九天来，他度日如年，现在已是精神恍惚。
足以见得这换髓汤的威力有多强悍。
即便如此，灵云却还能强撑着，在这九日里，将三亩地翻了一遍，把新购入的升阳草种了下去。
此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脆弱。就连当年寒冬里，穿着透风的蒲草薄衣被继母用牛皮鞭抽打得皮开肉绽，也不曾吭一声的他，而今却也只能惨兮兮地哭嚎着。
“马上就好，加油，灵云！”
做好了心理建设的灵云，鼓足勇气，一脚跨入桶中。
“呼……嘶……呃啊……”
随着一声惨叫，灵云将自己整个身体浸泡在了赤色的药汤当中。泪水瞬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从初次泡汤生扛失声尖叫，万万也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是涕泪横流，撕心裂肺的喊着娘亲。
若不是梧桐居地处偏僻，人烟罕至，只怕早就招来好事之徒。
不过，此时倒是有一人，正在窗边揪心地听着。
紫莲仙子正化作一缕紫色的烟，守在窗边:“大外甥，只差这最后一步了，你要坚持住啊！就此踏上登仙之途，或是浑浑噩噩了此一生，只在你一念之间了！”
她攥紧衣角的手心，捏出了汗。
“这换髓汤，九日一循环，一次比一次强度大，可怜的大外甥，这第九日是第一日的十倍之痛，没有姐姐功力的加持，任谁能扛得下来？”
紫莲仙子自言自语喃喃低语。此话一出口，她便苦笑自嘲一番，同时为自己草率将这副药方教给灵云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可又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也只能放手一搏。
……
半个时辰过后。
“竟然……扛过来了？”
在看到一缕缕菁纯的乾坤清气，犹如股股水柱朝着梧桐居汇聚而来，紫莲仙子露出难以置信的喜悦表情。
“果然是姐姐亲生的，我亲亲的大外甥！”
“这正是换髓成功的标志！”
此前，一直不忍心看向屋内的她，顺着窗沿缝隙张望。
卧房内，昏死过去的灵云正仰面躺在沐浴桶中，身周的药汤早已从赤色变成的浑浊的灰黑色，而将其染黑的正是灵云体内汩汩涌出的浊气。
此时，那一缕一缕只有紫莲仙子能看到的乾坤清气，正有序地自动注入灵云体内。
紫莲仙子看了看灵云，又看了看药田里新种下的升阳草，嘴角露出赞赏的微笑。
“大外甥，好样儿的，是个有志气的热血好男儿！”
说完，她便隐入了池塘中的紫莲花中。
只留下一缕余音，悠悠回荡在小院内:“大外甥，小姨我要继续息养元神，过阵子再见了！”
……
翌日清晨。
伴随着第一缕曙光照射进来，整个身子还浸泡在沐浴桶中的灵云，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他从小到大，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我这是……成了？”
在看到身下泛着腥臭味的灰黑浆液后，灵云非但没被惊吓到，反倒是面露喜悦地兴奋起来。
因为按照换髓药方成功的标志来说，他这算是成功了，这些泛着臭气的浆液正是从他体内被逼出的污浊之气。
代表着他成功换髓，具备了修道者的入门资格，拥有了可供修行的崭新躯体。
“呜啦啦啦……”
兴起之时，他猛地一下从桶中站了起来，顾不得披上件衣服，就赤条条跑到院落中央的莲池边，舀起一勺清水便从头上浇了下去，洗净一身污秽。
随即就地屈膝盘坐，运起功来。
按照《落霞经》中所述，此时正值清气最盛的清晨，最适宜吸收乾坤清气，可运功将天地灵气吸入体内，炼化凡体，增强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