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守得云开见月明

夜总是过得很快,晨曦也总是会准时到来。借着熹微的晨光,穆长风在百鸟的欢声笑语,怡人的轻风中醒来。

抻了抻懒腰,舒爽深入骨骼,深深吸一口气,清透沁入心肺,整个人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穆长风微眯着双眼,看着刚刚露头的朝阳,刚巧一滴露水打在面颊,这丝丝冰凉的水滴似是在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

短暂美好瞬间散去,又想到病榻上的父亲,一时间便责备自己:“若这般贪睡,何时才能求得仙药救得父亲。”

穆长风立时三刻背起行囊,继续征程。凤鸣峰不但道峭路陡,又常遇千仞峭壁。可不管多难,他都从未有半分退缩,只有没日没夜的赶路攀爬。

可怪的是,多少次累到脱力,短暂的休憩,都能精神焕发。虽心生疑惑,却无心多想,只将这都归咎于救父心切。

攀过峭壁,越过坎壑。有志竟成,历经了数不清的生死险境,在这第七日穆长风终是穿过了云层。而随着云雾的剥开,另一片天地也映入了眼帘。

穆长风神摇目夺,眼前所见震撼非凡。抬头望去层层薄云缠绕着山峰,山尖忽隐忽现,脚下已是玉石阶梯,蜿蜒曲折望不到边。

上几步阶梯,四下环望,这山尖似是拔云而起,云海茫茫,浩瀚无边。

锵锵和鸣,一声长啸从远处而来,穆长风仰头寻声看去,只见一只羽色青蓝,尾羽飘逸悠长,气宇轩昂的神鸟张开硕大的青翼呼啸划空而来。

目送着神鸟振翅翱翔,最后消失在天际,穆长风自语道:“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青鸾了。听先生(说书人)说过,青鸾一现,吉祥将至。希望借先生吉言,此行功成。”

穆长风再次加快了脚步,兼程前行,这比之前高山路陡要轻松很多。

踏着玉石阶梯向着山尖行进,在羊肠九曲的山路间一个小身影不断攀升,从烈日炎炎到星月交辉再到旭日东升,从步履轻盈到厚重再到蹒跚,都未曾间断,挺拔的翩翩少年已变得如暮年般伛偻。

起初以为破了云层便会见到山门,可这云中的凤鸣峰看不到底也望不见顶,曲曲折折之后依旧是不着边际。

那倔强的小身影勇往无前,坚信峰回路转之后便是山门,可每次都未能柳暗花明,但每次他仍然坚信下一个回转后,定会是花开桃源现。

上天最会弄人,险阻坎坷远不止此。磨人心性、无休无止的曲折回转同后面的山路相比,竟仅算得平平无奇。

越往高处越是杀机四伏,狂风四起,飞沙走石,电闪雷鸣,暴雨瓢泼,风刀霜剑,鹅毛骤雪,一段路宛若历尽四季,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小小少年被摧残的身心都是千疮百孔,若不是强大的信念力支撑着,怕是早就殒命身死,长辞于世了。

倔强少年咬着牙,强忍着创深痛巨,信念却从未动摇:“父亲,等着我,您一定等着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会走下去”。

穆长风双眼泛着血丝,拖着摇晃的身躯,完全靠着意识托着已不堪重负的身躯,如同机械般继续艰难的蹒跚而行。

又过七日,可谓寸步千里,恍惚之中终是听到阵阵悠扬之声传来:“以凡人之躯一口气登上了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梯难如登天,此等心性毅力世间罕有啊!”。

摇摇欲坠的穆长风奋力抬起伛偻的身躯,颤抖着撑起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只见一个老者就在不远处石阶上,老者旁边是一颗向着老者躬身的劲翠苍松,松下还有一颗磐稳的大石,大石上如天成一般的刻着三个大字,大字虽不易识得,但确是苍劲有力。

穆长风大口喘着粗气,力竭的已无法言语,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攀上了最后几阶玉梯,微微伸出手,颤抖着拿出刻着那五颗星的小铜牌,抖动着干裂的嘴唇咬着牙喘着粗气道:“呼……求您……求您……呼……救救我……救救我父亲!”,说完便一头倒在了那老者脚下。

……

郁郁葱葱,繁花绿草,小桥流水,奇山异石,俨然一处世外桃源。在这花香鸟语的桃源之中,穆长风环顾四周,宛如置身画中,心中暗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美景。”,赞叹景色之余,更为之惊叹的是美景环绕之中的栋栋琼楼玉宇。

穆长风好像被眼前数不胜数的美景奇观勾住了魂,看的都入了迷了,可看着看着心中却生出了似曾相识之感。

他继续缓步在其中游荡,更多的繁花似锦被收入眼中,直到看到一尊神像,终是明白为何这场景这般的熟悉。

这神像是一只神骏英气,威严无比的神龙,那神龙脚踏祥云,栩栩如生,宛如下一秒便会腾空而起,翻云而去。

看到这神像穆长风便想起多日前做过的那个奇怪的梦,想起了梦中的凤神像,想起了那梦中场景,与今日所见一模一样。

“孩子,我们去后山吧!”,听到这悠扬的话音,穆长风回头看去,一个样貌非凡,气质潇洒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这让穆长风身体微微一怔,这人,这话,竟也同前些天的怪梦一模一样。

又是到这,穆长风瞬间眼前一黑,胸前的玉扳指也跟着闪了闪光,再睁开眼已在床榻之上。

他揉着自己的头,定了定神,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喊道:“爹!药!”,他想起自己来求仙药,最后倒在了阶梯上。

他轻轻拍着头自语道:“怎么又做了那个怪梦,我到仙山了么。”

初醒懵怔的穆长风四下打量着,这房间不大,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盏立式烛灯。

房间内所有布设和物件都是天然木材制成,穆长风从小受穆老三的熏陶自然一看便知一二,这木材质地坚硬,纹理均匀,天生一般,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陌生的环境,让穆长风心里发慌,但也不能再多想,救父亲要紧。他赶紧走出房门,出了门,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一栋栋精致石材砌成的一层小房并行而立,房门前都有三层石材阶梯,一间间房整齐统一,围成一个正圆。

这正圆围的很大,站在一端望向对面另一端都很难看得清对面。

这之间便是一个硕大的圆形空场,这空场是一整块黑白两色相见的玉石,再仔细看,这玉石竟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太极。

再向上看去,太极中央的上空悬浮着一座小山。这小山峰钟灵毓秀被薄薄的云雾环绕,山上茂密的林荫间是一栋栋错落而有秩的青石楼阁,这其中最显眼的便是立于山尖那栋,山顶皑皑的白雪让这栋格外的耀眼,苍苍山林,皑皑雪巅,这一抹纯白范围不大,却着实是画龙点睛之笔。

若从山巅向下看,便见以雪顶为源,天水泻下,蜿蜒流淌在山林中,形成溪流、瀑布,为这山峰更添了一丝灵秀。

更为神乎其神的是,这天水顺流而下至山峰底部之后,便自行化为雾气四散而去。

穆长风看傻了眼,所有的一切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反复的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一番神往过后,内心的焦急便又跳了出来,父亲还在病榻之中,不知是不是还安否。可此时此地,却让他不知所措,茫然之际,耳畔传来了凝心剂般的话音:“放心,你父亲还安好。”

穆长风寻声看向身旁,着实吓了一跳,竟站着一位满鬓斑白的老先生。无巧不成书,这老先生竟是那日登门讨水喝的老头。

“原来前辈是这山中仙。之前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见谅。”

老者笑道:“你还记得老朽啊。”

穆长风恭敬道:“前辈指引我寻得仙山。不管求不求的到仙药,终是有恩于我。这恩情莫不敢忘也不能忘。”

老者笑了笑,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一个玉葫芦:“你都说了这是仙山,怎能没有仙药。老头我活了多少年自己都不记得了,自然不会说瞎话。”

穆长风又喜又急道:“前辈,要如何求得仙药,晚辈甘愿倾其全部。”

老者道:“简单,简单。拜我门下,做我弟子就行了。”

想不到那曾经如摘星揽月的修行梦,如今却近在咫尺。穆长风心中霎时波涛翻涌,一时间懵然语塞:“前辈,这……”

老者看着穆长风,那深邃的眼眸似能看透一切:“你是个好苗子,生得一副好根骨,可惜经脉闭塞,但也并非无法修行。难能可贵的是你心性坚韧,内心纯良无旁骛,这便是我看重的过人之处。怎么小家伙,你不愿意?”

穆长风心中波澜更盛,连声音都不住的颤抖:“晚辈愿意,这怕是晚辈几辈子才修得的机缘福分。待救得家父,若无徒增之变,定再登山门拜师。”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玉葫芦递给穆长风:“这葫芦内装灵液,将其一滴倒入水中,让你父亲服下即可。”

穆长风晃了晃葫芦:“前辈,这葫芦内这么多灵液,我仅需一滴便可?”

老者点了点头,穆长风似有所思道:“那剩下的可否也为我所用。”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又点了点头,问道:“欲做何用?”

穆长风沉思少顷道:“京阳城百姓被这疫病折磨的苦不堪言,很多人亡家破,长风希望将这余下的仙药,分给所有需要的人。”

老者笑了笑,翻手一枚铜片出现在手中:“这是星牌,可用两次。握在手中,忘我皆空,心之所想,所愿必达。它会带你回京阳,再把你带回来。快快去吧,出来已半月有余了。”,说完便消失而去。

这铜片穆长风熟悉,正是那老神仙之前留给他的那枚。他握着铜片,心想着长生医馆,尝试几次后竟真的成功了,同那老者如出一辙,也渐渐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这一老一少相竟离去之后,一个中年模样男子悄然显现,四下打量一番后,感叹道:“曾经‘三阁两院’拔萃的摘星阁后继无人呐。”

这男子停留仅片刻,便消失不见。而这一来一去,“摘星阁”中竟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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