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阁，花桥厅。
殷雄没有让杨秋千讲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做陪，那两个自称柳如飞父母的老人坐在上首，旁边是他们的儿子，接下来便是杨秋千和殷雄，柳如飞气得两眼冒火，死死地盯着那三个人，一言不发。
气氛在一开始就陷入僵持之中。
“女儿啊，这份生辰文书是做不了假的。”
老者把那张发黄的纸递了过来。
柳如飞看也不看直接撕碎扔到地上，“我不认识你们。”
老妇人一见红了眼睛，“女儿啊，为娘十月怀胎生下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呢？”说完但呜呜地哭了起来。
柳如飞转头看向杨秋千，“你去叫焦大人还是我去？”
杨秋千尴尬至极，本来想好好拍拍马屁，可是……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如飞，他们真和你没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
杨秋千凑近殷雄道，“少爷，怎么办？先抓起来还是……送走？”
殷雄从柳如飞隐含悲戚的双眼中能看得出来，这两人即使不是她的父母，也和她有一定的关系。
“送走吧！”
“不！扔进大牢，问成死罪！”
柳如飞起身推门而去。
杨秋千脸色冷了下来，“你们听到了？本公子不追究你们假冒之事，马上离开皇城，永远不得再来。”
“女儿啊！”老者高呼一声仰面摔倒，竟然晕了过去。
“老头子！”老妇人趴在老者身上大哭。
而那个少年人却紧紧盯着脸上的饭菜，不停地往嘴里招呼。
杨千秋沉下脸来，“来人，把这三个人扔出去！”
马上冲进来四五个伙计，七手八脚地把两老一少拖到门外，扔到大街上。
“我还没吃完呢！”
少年人不停地叫喊，引来围观的人哄笑不止。
“老头子，别装了，人都走了。”
老妇人狠狠推了一把老者，老者翻身坐了起来，“都走了？”
可不是都走了吗？
他环顾四周，捶手道，“可惜了！什么都没得到。”
老妇人眼珠一转，“听说皇上是他朋友，咱们找皇上去！”
皇上岂是那么容易就找得到的？
三个人在街上转到深夜，也没到去皇宫的路，想投宿又没人收留，只得在街角找个背风的地方躺下，凑和一晚再说了。
杨旬当然没有想到，杨秋千的晚宴结束得这么快。
等他慢悠悠地赶到养心阁时，别说殷雄，就连杨秋千都已经回家了。
他在迎客门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杨秋千的影子，只得讪讪回府。
结果看到杨秋千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通埋怨，可是杨秋千根本就没功夫搭理他，一门心思站在柳如飞房前赔礼道歉。
杨博根把他狠狠骂了一通，杨旬却仍是不以为意。
他相信，机会还会有的。
殷雄回到乾坤殿，发现自己的几个大小美人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研究针织刺绣。
意外的是，周漪婷竟然也在。
而她也是唯一一个在他回来之后，起身行礼的人。
“这么快就来侍寝了？”
殷雄对她不再有丝毫客气。
周漪婷却不以为意，就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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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一样，“陛下，小女子向您要钱粮来了。”
殷雄把头一扭，“没有！”
周漪婷不悦道，“你让爷爷罚俸半年，我们刚刚安顿下来就没有了俸禄，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那也没有！”
殷雄仍然不理。
周漪婷气道，“好吧，既然你说没有，我明天就带爷爷回岭南。”
“你敢？”
殷雄瞪眼道，“想都别想！”
“你看我敢不敢！”
周漪婷根本就不怕他恐吓，哼了一声昂头就走。
殷雄反手抄住她腰肢把她拦腰抱起，不顾她如何挣扎踢打，踹开偏殿的门走了进去。
说不得要来一次霸王硬上弓了。
可就在他做好战斗准备时，却发现周漪婷乖乖地躺在大床上，一动不动。
“不挣扎了？”
“挣扎有什么用？又没有你力气大！”
“不准备喊两嗓子叫个救命啥的？”
“外面都是你的人，叫了有什么用？”
“这么说……你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为什么不跑？”
“跑不掉！”
“……”
殷雄无语了。
“好吧，你赢了！想要什么仅管去找梅姐！”
周漪婷斜眼看着他，“不逞能了？”
“你厉害！”
殷雄竖起一根大拇指，“由衷”赞叹。
周漪婷坐起身来，把扣子解开几只，头发披散下来，还特意把裙子扯开一条缝，把殷雄看得直瞪眼。
“你这是干什么？”
周漪婷邪媚一笑，“是你自己不要的，可不是我不给！只有这样，以后我才以理直气壮地要东西。”
说完之后，她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白素赶紧起身迎了上来，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妹妹！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周漪婷叹了口气，“反正……早晚都一样，我认命了！”
认命……？
殷雄大步冲出，“你这个骗子！”
白素瞪了他一眼，“你走开！”
……好吧！
殷雄灰溜溜地走开了。
……
周少保虽然负出了半年的俸禄，可也只是暂时平息了朝中新老两派之间的矛盾，十天不到，波澜再起。
《平权法》虽然暂时停止了，但是豪强富户们显然受了惊吓，开始悄然转移财产，纷纷把家业搬离京城。
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到皇城的繁荣，最直接的体现就在如意坊和养心阁的帐面流水上。
杨秋千愁眉苦脸地向殷雄诉苦。
“少爷，《平权法》这件事是不是……废除为好？要不然他们不安心啊！”
殷雄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很多想法过于理想化，尤其是平权这件事，确实超前了。
“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处置比较好。”
看来折中的办法也不行，虽然朝廷有明令，不在当下实行《平权法》，可并没有说废除啊，心里上的阴影还是有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部利民利国的法条，连直接受益的穷苦百姓都不支持。
甚至愿意去屯田开荒的人也比最初的时候少了很多。
毕竟给有钱人家当奴才虽然没什么尊严，但是至少吃穿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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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整日里风吹日晒雨淋挨蚊子咬。
朝堂上，他把《平权法》是存是废的问题丢了出来。
周少保罕见地不说话，让其他人发声。
于是，老一派人物废法，少壮派拥法，两派人在大堂上吵成一团，如果不是殷雄一直瞪着眼睛，恐怕又要打起来了。
这次出面反对的是蔡尧。
“陛下，《平权法》充分照顾了普罗大众的福祉，岂能说废就废？”
老一派人中说话还算有分量的人当数蔡跃，可是他两手藏在袖口里，一言不发。
另一个敢于直言的老臣就要数和周少保有相似经历的庄人杰了。
老头儿快七十岁了，可是精神状态极好，站在朝堂上腰不弯背不驼，两眼炯炯有神。
在高皇时，他没有机会说话，如今不同了，周少保回归，让他看到了再次建言献策的好机会。
年轻人嘛，想法多，有冲劲，敢闯敢干，但最终还是要由老人们来掌舵，否则天下还不乱套了？
“老臣以为不当之法就应废除，与其存而不行，还不如废掉。”
蔡跃道，“现在不能大范围推广，不等于新法不好，更不等于以后不能推行。故，臣等建议保留新法，待时机来临，再全力推行。”
庄人杰不屑道，“无知之言！若到需要之时，再立也不迟！”
“迂腐！”付清流斥道，“若都象你那般，因循守旧，一成不变，还不如回家等死。”
“岂有此理！”庄人杰气得胡子上扬，“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
殷雄知道，一旦骂战开始，短时间内别想停下来。
“你们还想抄书呢，还是到外面锻炼身体去？”
他这句话果然有效，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朕是让你们议一议，不受欢迎的法条还有没有保留的必要，可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臣等没有吵架，臣等在商议对策！”
“对，我们没有吵架！”
殷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继续商议，我去休息一会儿。”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大摇大摆地离去。
“太公，咱们议吗？”
周少何点点头，“只要你们保证不打架，随时可议。”
“好，咱们就接着议！”
“议就议，谁怕谁？一群老顽固，有什么好怕的？”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老臣们气道，“乳臭未干就敢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
……
朝议再次偏离方向……
殷雄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摇头叹息，看来想做一个能听得进去话的明君，的确不容易。
“陛下，如飞姑娘来了。”
秦无用的话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他愣了一下，柳如飞可是极少到皇宫里来的。
快步来到水榭旁，云若惜等人正陪着柳如飞说话，见他回来，纷纷起身离开。
“如飞，今天怎么想起到皇宫来了？”
柳如飞道，“大师兄，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告诉你。”
殷雄见她神态严肃，说道，“什么事？”
柳如飞道，“那日所见三人……其实……”
她吞吞吐吐没说出口，殷雄道，“他们真是你父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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