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选剑

云天宫坐落在四方山中间的巨柱之上。它东接破晓峰,西连洗罪峰,北对青云峰,南面孤鸿峰。四峰彼此以凌空石梯相连,又各自以两条玄铁巨链插入云天宫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此加固中间的云天宫。

云天宫底下,为一大片紫色氤氲所笼罩。天气晴朗时,能够看的清一些树林的顶端。然而,其下毒性极大,偶有鸟飞过,便因沾染些许毒气而坠入身亡,因此被称为毒障林。

近些时日,四峰为那些前往云天宫的人放行,然而不少人远远望着云天宫怅然若失。八条巨链,构成八条通道,对于那些没有学过武功的人,沿着玄铁链向前爬行时战战兢兢,深怕一个不小心掉入毒障林而一命呜呼。因此,对于那些从未学过武功的人,能够沿着巨链而登上云天宫,着实需要勇气。

云天宫亦会派出八名弟子,分别在八大巨链中间等候,以防真有人爬到一半掉落下去。而那些掉落下去的人,则再无资格攀爬巨链。

到了道剑大会前一天,来到云天宫的人数已将近三百人。其中想要入门的弟子已将近两百人。

“听说了吗?星门这次铸造出了九把宫级剑。”云天宫内的弟子对于这次道剑大会亦是期望异常。

“说是九把,其实只有五把。”另一名弟子道。

“为何?”

“支脉就拿走了四把。”

“凭什么,咱们主宫造出来的剑要给他们,他们有何功劳?”

“你急什么,就算九把都在,会有你的份吗?”那弟子笑道。

“我是没份,但我师父可有希望的。”

“啥?他?就算再熬个十年都未必能拿到。”

弟子急道:“何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师父。他虽是角级,但是实力早能够跻身商级了,若是有宫级兵器相助,踏入宫级也是指日可待。”

“你知道他佩剑之名吗?”

“这···”

“告诉你吧,他的剑名为改之,还是白师叔亲自命名的。”

“为何?”

“因为这把剑是他从山师叔处偷来的。”何师兄道。

“你骗人!”

“不信可以去问入入门六年以上的弟子,这件事当时闹的动静不小。”见对方神情尴尬,何师兄道,“宫级剑,即便是靖帝三番几次派人来求也未可得,更遑论你我。”

“皇帝老子的面子也不给吗?”

“咱们云天宫也有规矩:非本门弟子不得授予商级以上剑。哪怕皇帝老子磕头来求,只要他不是云天宫弟子,就得不到。相比之下,你比他有前途多了。若是用功勤勉,或许还有机会拿到商级剑。走吧,去瞧瞧那些想入门的弟子,谁又是今年的黑马,能够选得唯一的一把商级剑。”

“啊,选剑中有商级剑。”那弟子吃惊地望着何师兄。

“原本是没有的,听说这次山师叔太厉害了,一下子铸造了五把商级剑。”何师兄道。

“我那年怎么就没有呢?”

“得陇望蜀,你已是云天宫弟子,还不知足。”

选剑当日,两百名欲入门者齐聚于兵库之外,甚是兴奋。引路弟子高声道:“云天宫素以剑为兵,今日诸位合计两百人,库内有一百二十把剑,其中商级剑一把,角级剑三把,徵级剑五把。先碰者先得,不得争抢。”

“这就意味着,有八十人将没有兵器。”有人嘀咕道。

“如此一来,没练过武的将落于下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武库缓缓打开,大门刚刚定住,只见一条人影已经串入。随后众人一拥而上,你挤我,我挤你,倒是有一大半轻功不若,已经进去。约莫三十余人,似乎从未练过武功,只靠着两条腿拼命进去。

天佑也想进去,却被天赐一把拉住。他清楚弟弟的性子,若是让他用剑,只会多事。再说,天佑从来未练过武,即便有剑也没用。天佑要想入门,只能用其他办法。

他们兄弟站在外面,瞧着里面动静。不到一炷香时间,一条人影已经窜出。天赐一看,正是那头一个进去的少年。只见他裹着蓝色头巾,腰上配着一把剑,手中捧着五把剑,颇为得意。

引路弟子摇了摇头:“其中只有一把角级剑。”

那少年急忙回头,随后又有数人出来,待三十人出来后,引路弟子宣布角级和徵级剑都已被取。然而,直到最后一人走出,都没有商级剑的影子。

“剑都取完了,哪有商级剑,明摆着骗人。”有人怒道。

引路弟子道:“有,只是人不识剑、剑不认主。”

这一下,众人再冲进了兵库,反复寻找,都没有商级剑的下落。

引路者望着天赐天佑,甚是好奇:“你们怎么不进去,或许剑与你们有缘。”

“大哥不让!”天佑大喊道。

天赐摇了摇头。

“没有剑,你如何与人比试?”引路弟子问道。

“没有剑,为何不能比试?”天赐反问道。

引路弟子不由得一愣,随即会心一笑。那蓝头巾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再度冲进里屋,很快他兴奋地冲了出来,手握一并灰色并不起眼的剑,大喊道:“我找到了!”

引路弟子望着那少年道:“恭喜,望你日后好生用之。”他望着一半兴奋一半失望的人道,“持有黄色剑的诸位,就请下山,其余,明日准时前往万剑顶,进行报名。”

“为什么?”一些人愤愤道。

引路弟子道:“你们选择的是无心。心在何处,剑在何处,道便在何处。心若不在,何以修道。”

“那些没有获得剑的人呢?难道我们还不如他们?”有人不服气道。

引路弟子笑而不答。

“云天宫太欺负人了,什么规矩,将兵库给砸了。”约莫五十来人群情激愤,就要对引路弟子出手。引路弟子身后冒出三人,只是一挥袖袍,便将十名闹事者掀翻倒地。众人见状,不敢造次,只得悻悻而退。

这些入选者十分兴奋,眼见云天宫如此厉害,自己若是能陈伟其中一员,当真光宗耀祖。

次日一早,不善洗漱打扮的谦和给兄弟二人换了道袍。三人离开住所,谦和并没有直接带着他们向北前往万剑顶,而是在云天宫内瞎逛。起码,天佑是认为是瞎逛。

此时正值破晓时分,阳光初照,不远处的破晓峰的倒影落在圆台中间的明心池中。圆形的水池映射出一个三角倒影面。一物从水池中冲天飞出,冲着北方飞去,这一幕着实吓了天赐兄弟二人一跳。

“那是什么?”天佑问道。

“阳剑晓风。”谦和答道。

“它飞到哪里去?”天佑问道。

“青云峰。”

“为什么?”天佑继续问道。

“压制魔皇阴气。”谦和答道。

“莫非那把剑是阳剑晓风?”天赐沉吟片刻,问道。

谦和点头道:“正是。你倒是知道不少。”

“爹讲过,记下了。”天赐回答。

谦和甚是嘉许,再看一眼天佑,天佑道:“看我做什么,这种事记得才怪。”

天赐道:“阳剑晓风,破晓而出,落日而归。循环往复,吸收主宫阳气来压制魔皇,这是阳克阴之道。但阴阳互克,阴亦克阳,若有朝一日阳剑上的阳气耗尽,魔皇是否会出来?”天赐问道。

“确实有此危险,天赐,你见识很高。”谦和夸赞道。

天赐摇了摇头:“这是爹讲的。”

一旁的天佑不服气道:“偏偏就大哥见识高,我就没见识了。”

“目前为止,没听出来你有什么见识。”谦和摇头道。

天赐见谦和与天佑较真,暗暗叫苦。

天佑哼了一声:“听好了,世间之道,有阴必有阳,对不?”

“不错。”

“阳剑既然有了,肯定也有阴剑,魔皇既然是阴体,那就千万不能让他得到阴剑,否则就会跑出来了。”天佑道。

天赐道:“阳剑只是一个名字,别捣乱。”

谦和却若有所思:“天佑说的有理,是该提防。”说着,还将他所说的话记下来。

天佑甚是得意,他胡诌一番,居然得到谦和的认可。

谦和带着他们兄弟早起,四处闲逛,是为了让他们熟悉云天宫的各个区域位置。因为天佑在这些时日的胡乱闯,已经惹下了不少麻烦。若非他还不是云天宫的弟子,此时早已受到重处。谦和以为天佑是不熟悉云天宫所导致,因此借着比试前还有些时辰,便带着他们兄弟走一圈。他们从北往西,再往南,再往东,一路介绍:太日门、太月门、太星门、少辰门。在经过少辰门时,有几名弟子见他们过来,奚落道:“谦和,这么早便起来了。别紧张,若是你我比试,到时候让你几分,不至于让你太过丢人。”

“人家有开阳剑尊护持,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另一名弟子奚落道。

谦和对此抱拳作揖,并不理会。对于自己被开阳剑尊亲自教导而受人嫉妒,他早已习惯。

天佑一大早被叫起来本就不爽,谦和又是没完没了的四处介绍,他更是窝火。正找不到出气口,此时便对着那两人骂道:“你们两个没出息的臭道士,功夫练了吗?功课做了吗?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人好,有本事与我们家阿和打一架。”

“小杂种,你说什么!”那弟子骂道。

一听小杂种三字,天赐握紧双拳,对那弟子怒目相向。

那弟子见天赐瞪着自己,正要继续骂,却被另一人攀住肩:“别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裳师叔可不是好惹的。”

天佑还要继续挑衅,却被谦和带走。他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继续介绍道:“方才所见的太日门、太月门、太星门、少辰门,便是主宫四门。”

“我瞧着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房子多了些,高了些,平平无常。”天佑道,“方才两人是哪个门的?”

“少辰门。”谦和道。

“瞧着他们小人得志,掌管少辰门的人看来也没什么本事。”天佑呸了一声。

谦和赞赏地看了天赐一眼,对天佑郑重道:“不可胡言,如今裳师叔掌事,少辰门人恪守门规,不比从前。”

“那就是说以前更差劲了。”天佑道。

谦和默然不语。

天赐问道:“你说的裳师叔,莫非是···”

“便是墨阳真人的外孙女,太师父应该带你见过。”

天赐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谦和带着他们兄弟逛完了云天宫几个重要所在,以及讲解规章禁令,防止天佑触犯。至于为何选择今天,是因为道剑大会如此重要,这一日讲解比其他时日更要让人记忆深刻。然而,他的这番苦心,天佑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

谦和带他们前往万剑顶,沿着边沿处,经过一座七层塔。原本抱怨不休的天佑,对此反倒是上了心。一层塔的匾额上,刻着“天极”两字,甚是仓颉有力。然而,地下的台阶前却是布满了青苔,可见人迹罕至。

天佑想要上前打开门,却被谦和阻止。

“不能进去吗?”

“不能。”

天佑瘪瘪嘴:“就看一眼。”

“不行。”谦和摇头道,“此门一直关着,听说唯有天极主回归才能开。”

“天极主又是哪位前辈?”天赐问道。

谦和摇了摇头:“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啥都不是。”天佑揶揄道。

又走了百步,眼前出现一座三层高楼。因为它的一切都是用竹子做成,让天佑倍感亲切。竹楼前树立着一块竹牌,上面写着“地限”两字,有些随意。天佑想要进去,依旧被谦和阻止。

“又不能进吗?”天佑一脸失望。

谦和摇了摇头。

“那你带我来做什么?扫兴!”

“这是路过,不在计划之内。”谦和道。

“我偏要进,大哥,你去不去。”天佑道。

天赐道:“听谦和哥哥的,别乱来。”

天佑道:“不就是一座竹屋吗?该不会又想说,只有地限主回归才能进去。”

谦和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就让我进去。”

“听说只有地限和他的弟子认可,才能进去。”

“地限人呢?他弟子呢?”天佑问道。

“不知。”

“啥都不是。”天佑很是生气。他瞧见谦和身后背着的白色包裹,想着对谦和肯定很重要,突然扑了过去,就要去抢。谦和看都没看他一眼,一个转身已经躲过。

“天佑,你做什么!”天赐斥责道。

“哼,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想瞧瞧他整日背着的东西。”天佑道。

“剑匣。”谦和回答道。

“拿出来瞧瞧。”天佑道。

“不成。”

“大哥,你瞧,阿和就是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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