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逸憬抿着唇，目光平静。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怜我吗？”
桑枝失笑。
卓逸憬皱了皱眉尖，神情漠然，他盯着她，声音清冷似玉，“不是……”
听到他的话，桑枝扯了扯唇，自嘲一笑，微微摇头。
“没什么不能说的。都快成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谢丰奕知道，谢夫人知道，你侄女也知道……”
桑枝低下头，有些晃神。
“我本来就是被养父养母收养的。冯秋玲不是我妈妈。她也算是我养母……”桑枝手心缓缓收紧。
“她说她女儿是桑枝，要找女儿，怎么，你不是桑枝？她还有一个女儿？”卓逸憬微微眯眼，声音低沉沙哑。
“也许吧。”
桑枝轻笑着，眼底带着些许嘲弄，她抬眼看向窗外，有些失神。
“我八岁之前都是在我养父养母家住的，我也不知道我还有舅舅。养父养母对我很好，我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亲生的。结果不是。
直到有天我回家的时候，我妈妈指着我说我不是她和我爸的孩子，让我还给她孩子，我爸说让我别在意。
我那是不清楚，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喜欢我，讨厌我，恨我，还会打我。
后来她受了些刺激，就把我和我弟弟赶出去了……
然后，我养父找到我了，把我送到了舅舅家里，他告诉我我的身世……”
桑枝自嘲一笑。
“我是他在医院收养的孩子。他的女儿跟我同一天出生，可惜刚生下来就夭折了。当时我好像是早产生下来的，也差点死了，然后舅舅准备开死亡证明。但是养父偶然发现我还有呼吸救了我……舅舅当时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养我……就想把丢弃。
结果我养父找到他说愿意收养我做他的女儿。他的孩子死了，他的太太生产后一直昏迷，还不知道孩子已经夭折了……我养父人很好，他还给了我舅舅一大笔钱。
他视我如己出，就连后来，也偷偷照拂我舅舅一家。所以，这件事被我养母知道了，她发现我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孩子死了，却没有来得及看一眼……”
桑枝扯了扯唇，轻叹一声，有些心酸。
卓逸憬抿着唇，目光平静，他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桑枝，继续开口，“你们都相处那么多年了，她应该还是对你有感情的吧？不至于赶你走。”
桑枝摇了摇头。
“我养母生产前受过刺激，有产前抑郁……生产时又大出血……她身体不好。是不会再有孩子的。我爸爸很爱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那你弟弟……收养的？”
卓逸憬微微挑眉，问道。
“……”桑枝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我……养父的外遇生的。听说生下孩子后，他给了那个女人一大笔钱赶她走了，然后我养父把桑筠带回家，说是他领养的小孩儿。”
桑枝轻叹一声。
桑其琛爱冯秋玲，她是很清楚的，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但是总要屈服于现实。
桑其琛需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
卓逸憬默然不语，但也了然于心：“……”
桑枝轻咳一声，继续道，“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被我养母给发现了。她知道自己孩子死后神智就有些混乱。结果又知道自己不会再有孩子，女儿不是亲生的，儿子是丈夫外遇生下的，就彻底崩溃了，精神失常了。然后把我跟桑筠赶出去了。”
当时桑其琛在外地出差，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这些事。她那时也还小，一个八岁小女孩儿又抱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儿在外面流浪。
那几日，真不知道怎么挨过来的。
桑枝扯了扯唇，自嘲一笑。
卓逸憬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那你母亲一直都在医院这边？”
“嗯……她一看到我和我弟弟情绪会失控。她不想看到我们，我就把她送到这里治疗。”桑枝低下头，面色淡然。
“说起来，医生说我妈情绪一直都很稳定，今天怎么突然失控了？而且她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突然要轻生……”
桑枝抿着唇，她忽然起身，朝卓逸憬鞠躬，“卓先生，很抱歉又耽误了您的工作，浪费了您的时间。”
“我先带您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一会儿要去找一下李瑶李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不急。”
卓逸憬瞥了她一眼，“你先去忙，我在这里等你。”
桑枝：“……”
他怎么知道她想让他走啊。
桑枝尴尬的扯了扯唇，连忙拿起手机往外走去，刚好李瑶在附近查房，接到桑枝的电话就过过来了。
“李医生。今天谢谢你及时联系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桑枝轻叹一声，朝她笑了笑。
李瑶的情绪还没缓过来，今天那一幕都快把她吓死了，脸色还有些苍白。
“幸好当时你男朋友拉的及时，要不然你和你妈妈都要没命了……”李瑶现在回想还觉得有些后怕。
桑枝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李医生，你误会了，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
连朋友都算不上。
“啊？不是男朋友啊。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当时你和冯阿姨掉下来之后，他赶紧从天台跑下来，又守在你屋里，我还想着，这人又帅又深情，很难得呢……一直也没见你男朋友过来过，所以我就以为他是你男朋友。”
李瑶笑笑，有些不可思议。
“额……一言难尽。”
桑枝扯了扯唇，低垂着眉眼，她想了想，继续开口，“李医生，我是有事想问你的。前段时间我还来看过我妈，当时她看起来还没恢复如常，但是今天……看起来情绪很正常的样子。”
“而且我妈已经想起来了。是发生了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吗？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起来，怎么会……”
桑枝拧着眉，犹豫的看向李瑶。
李瑶牵扯着唇瓣，一副为难的模样，带着些许歉意，“桑枝，我对不起你……实话跟你说吧，前天下午有个女人来见冯阿姨了。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跟冯阿姨说了会儿话，我当时太忙了，就忘了告诉你了。”
桑枝秀眉紧蹙，有些诧异，若有所思的看着李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