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三话

冷眼一瞟,祁祜直接把祁盏拉到身后。“哟,大将军。”

“太子殿下。”风离胥拱手行礼。祁祜也不让他平身,“你是单纯来送若儿的?”

“哦,也是想来看看太子殿下。体恤下灾情。”风离胥一眼便望到了人群之中的璟谰,他面上一狠。

盏、祜对视一眼。祁盏道:“本宫见到哥哥了,多谢将军送本宫来,将军可是先行回去忙了。”

“不急不急、”风离胥虽看到了璟谰,可他并不想去找璟谰的事,明显,他看到了更需要他上去辩个一二的人。

公孙不冥看到风离胥冲自己走来,淡然地望着他。

“先生来跟我远处聊聊可好?”风离胥忍着怒火道。公孙不冥点头,“好啊。”

风离胥道:“那就请先生先去车上等候。”

公孙不冥摆手,“就去一旁说好了。”他对他人一直怀有戒心。

两人走到了一旁无人之处。

风离胥深吸口气:“好,那我就直问了————”

“是我跟太后的人说了你们陷害夏侯公子的事。你是想问这个?”公孙不冥也不傻。风离胥怒目:“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你不就是问我为何这般出卖你么?是想这么问吧?”公孙不冥面上依旧淡淡冷冷的。

风离胥不说话。

公孙不冥道:“我当时都说了,我并没有站你。只是你帮了我进京进宫,其他你我没有任何关系,故而我告诉太后这件事,也不算我背叛你。”

“你既然说咱们没关系,那为何要说出来?摆了我这一道?!”风离胥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公孙不冥正色道:“我自然是有我的道义,你们既是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害了夏侯公子,就不要怕事情被人知道。既有人问了,我就也没必要隐瞒。”

“你可知道————此事你坏了我与太后一系之间的关系!如今你拿什么赔!”风离胥气得准备抽刀砍他。公孙不冥一脸茫然:“这些难道不是你干的么?如今怎么能怪起来我了?风大将军啊,你与其在这里怪我,还不如问问自己当初怎么就能想出来这种龌龊的手段嫁祸到人身上。”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风离胥眯起双眸。

公孙不冥一副被吓大的模样,“实话罢了。恕不能奉陪了,再会。”他不信风离胥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杀了。

气恼无处发泄,风离胥咬牙切齿。

这边璟谰手持地图对祁荣道:“殿下,这里真的不能挖的……不然河水会大涨,直接把一旁的房屋冲垮的……”

“滚开。”祁荣很是不耐,“这是本王外祖父亲自找人安排好的,你算个什么?也敢很人家大师父比。”

“可是……”

祁荣冲正走来的风离胥吼道:“大将军到底护不护本王了?!快把这人给本王拉走————”

璟谰一转头,风离胥一跃眼前,他一把揪起自己的衣领,怒目喷火。

“咳咳—————想是惹恼了将军……”璟谰去掰他的手。

风离胥恶狠狠道:“你这个只配被男人踩的浪货也配到这里来?也配跟俺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出口就侮辱自己,令自己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崩溃的事。璟谰依旧语气平和:“将军……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远处祁盏着急攀着祁祜,“哥……”

“没事,我去看看。”祁祜艰难往那边去。

“你也敢出现在这里?”风离胥放开璟谰反手就是一耳光。

一声清脆,周围人侧目。

风离胥就是不过瘾,他本以为找群人狠狠作践几把这个质子会心里舒服些,可看到他后,心中的恼火依旧捂不住。这并非莫名其妙,不讲道理,是他心中自己都不愿意去正视的东西。

这个质子脸上还有伤未愈,却依旧掩盖不住他的惊为天人。也不知是何种心情,风离胥就是,怒不可遏。

“你这副样子又给谁看?都是男人,别跟个贱货一样———”

「啪—————」

又是一声清脆,但却是打在风离胥脸上的。

风离胥大惊,回不了神。

“你再骂璟谰一句试试。”祁祜就是不惯着他。若是邵韵宅,脏话骂娘早就招呼上去了。哪怕祁祯樾今日就要废了他这太子之位,他也得打风离胥。这一耳光连祁盏都惊得捂住了嘴。

远处张河准备上去,被竹庆死死拉住才回神这是太子殿下。

顿时鸦雀无声。

“风将军,本宫以为数月前在将军府跟将军说的话将军是听见去了,如今看来……将军倒是我行我素得很呐。”祁祜道。

风离胥不接话。

“今日这一耳光,将军可服气?”祁祜问。

风离胥依旧不说话。

璟谰立在祁祜身后,此时宗、左、方、苍赶来,直把他往后拉。

祁祜冷笑一声,“知道将军心里有所不服,不过本宫不会跟将军计较的。本宫也知将军心里有火气,也定是想杀了本宫吧?请将军记牢了,只要本宫还是太子,父王还没有废了本宫,那你在本宫面前就得跪着。”他连挑眉的样子都像邵韵宅。

风离胥脸阴得吓人。

他说罢,祁荣上来道:“哥,你这是作甚?你打了为咱们大瑞出力出血的将军,何苦来呢?”

“现下你知道我打人了?方才他打璟谰了你怎么不说?”祁祜比祁荣高些,他直接过去面对祁荣,顿时气场压制。

祁荣道:“哥哥,您这是什么话?风大将军可是为了咱们大瑞立下汗马功劳的,跟夏侯公子当然不一样......”

“夏侯公子也算是耀国皇子,你得罪耀国,不也免不了要让风大将军上阵流血,深入险境?”祁祜分毫不让。祁荣被噎住,去看风离胥。

风离胥目露凶光,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祁祜对祁荣道:“叫人都散了散了,今日可算是看够戏了吧?”

风离胥经过祁盏时,粗暴对祁盏道:“愣神什么?走————”

“可是————”

“你要来看太子,人也看过了,你还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走————”风离胥也不由得祁盏分说,一把扯着她就走。

祁祜高喊道:“你轻点扯我妹妹————风离胥————”

没叫住人,风离胥带祁盏走了。

这番一闹,又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璟谰你没事吧?”祁元上来关切地捧起璟谰的脸。璟谰安抚一笑,“没事啦。咱们快些把这些灾民给带到高地去吧。”

宗南初看着祁荣那边问祁祜:“止安,你说风离胥是不是跟章王掰了?”

“管他们呢。”祁祜没心思想这些。“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看谁先跳出来吧。你先帮我算算,若是在高地重建村子,还有在上方的山谷修建堤坝,用需要多少拨款。”

“你就会用我。”宗南初不满。

“求你啦求你啦。回来我东宫的酒随你挑选一坛。”祁祜给之捏肩。宗南初道:“三坛。”

“好说好说......”

几人散去后,祁奉也来了。

祁荣看到祁奉,小心过去扶她。“姐,你何必来这里,怪乱的。”

“听闻曜灵来了,又是捐钱又是帮扶的。”祁奉白了一眼。“更何况......崇儿,你和太子哥哥还有风离胥吵起来了?”

祁荣道:“倒是没事。只是那个风离胥也不知怎么就跟那个质子过不去,不知跟那个质子说了些什么,就甩了他一耳光。接着太子就甩了风离胥一耳光。”

“啧啧啧。到底是个乡间野夫,多少年了,还是连尊卑都不清楚。还做出这种事。”祁奉唏嘘。“外祖父说了,咱们跟这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南家站的是太后。”

祁荣道:“行啦。我也不能摆到明面上跟他扯破脸吧。姐,你看也看了,倒是先走吧,一会儿想是要下雨。”

“也行。那我明日再来看看,顺便把子卿也带来好了。”祁奉看着天此时不妙。祁荣想了想,点头道:“行啊,你把这小子带来见见世面也行。他如今都过三岁了,也该看看我这当爹的风范了。”

“看把你能的。”祁奉笑笑,转身让丫鬟扶着离去了。

回到将军府后便下起了大雨,祁盏躲在落霄洲中不见任何人。

「啪啪啪啪啪」

“曜灵你先开开门,我慢慢给你说......”风离胥冒着雨站在走廊上叫门。

祁盏慢条斯理地把金盏花凝露涂在脸上保养,似是没听见这叫门。

“殿下,将军在外面。”蝶月端来玫瑰花水道。

等脸上的水干了,祁盏把手浸在玫瑰花水里闭目享受。“那就让他在外面候着呗。就说我受了冲吓,不想见人。”

“好。”蝶月出了寝室,几个丫鬟跟上她。

“将军。”蝶月隔着门道:“殿下说受到了冲吓,不想见人。”

“什么?那更要见见了,受到了什么冲吓?如今好些了么?”风离胥是着急了,想来也是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冲祁盏吼,祁盏定是被吓住了。

蝶月道:“殿下说躺一躺就好了。”

风离胥还是不放心,“那也要见一见她......”

“阿胥————”一棠突然过来道,“外面都闹起来了,你得去看看啊。”

“随他们闹去啊!没看我有事么。”风离胥不耐道。一棠轻咳一声,“那个......老爷正在正明堂闹呢。好像是夫人的不是。”

“什么?走,去看看————”风离胥抬脚就走。

一棠愣了愣,还是决心去拍了拍落霄洲的门。“蝶月,殿下如何了?”

“本宫都好的。管家费心啦......”祁盏软甜的声音传来。一棠定在原地不知雨扫长廊,身子湿了大半。

“好,没事就成。没事就成、”他念叨着,不自觉笑了。

冒雨到了正明堂后,风舶正在大发雷霆。

梅渡锦只是瘫坐地上在哭,除祁盏外所有人都到了。

张浅墨坐在位子上心神有些不宁,风离胥过去摁了摁她的肩,让她安心。

“爹,这是怎么了?”风离胥问。

风舶直接把手中的巫毒小人丢到了地上,“她是什么心肠?是什么心肠要这样子诅咒婉娘和我的孩子?!”

那小人上写着的就是婉娘的名字。

风离胥叹气,“娘,您怎么还这样做呢?”

风舶怒道:“我是想这大半年都冷落了你娘,去梅园看看她,结果就发现了这个————”想来他是心血来潮突然去的,不然不会被抓住这个。

婉娘在一旁掩面哭泣,“老爷,这要让妾身怎么活啊——————”

“你先闭嘴!”风离胥喝止婉娘火上浇油。“爹,这种东西是不干净,但您也别一味地怪罪娘,她也是被逼到这个份上的......”

“你懂什么?你瞧瞧她全身上下,我少了她什么?我能把你们从老家接来,让你们享这泼天财富,连公主都娶了,我少了你们什么?如今她竟如此狠毒,竟想着灭我风家后代————”风舶怒火冲天,风离胥心知梅渡锦不占理,只能往软了说。“爹,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娘这个样子也是知道错了,要不就罢了,此事过了。”

风舶喝道:“你对鱼堇堇时怎么没有这般大度?”

许苒筠喝着茶,心中暗笑。风舶最大的弊端就是耳根子软,稍微一言语就中计了。这把一下就按住了梅渡锦。

风离胥说不出话。

风舶接着道:“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看时候到了,许苒筠站起来劝道:“公爹别气了,注重身子啊。”她扶着风舶坐下,递过茶盏,“婆母被揪出来,也知道错了,公爹就饶了婆母吧,婆母今后定不会再犯了。再说了,这关上了门的事,哪里都能让人知道,公爹消消气。”她看似是说了句公道话。

风舶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对啊,这关上了门的事哪里能都让人知道。来人,把这府里面上上下下的房间都查一查————特别是梅园————有什么不对的东西,立刻给拿来检查!”

“公爹————”许苒筠去拦,张浅墨也去拦。

“公爹,若瓷的落霄洲呢?她还在房中呢......”许苒筠小声道,“这样不妥......”

苏宸兮这一下退到后面,跟自己的贴身丫鬟耳语了几句。丫鬟趁乱溜走。

风舶挥手,“这有何不妥?若儿......若儿心中没鬼,就算是查落霄洲她断然也全都不怕。”

张浅墨去看风离胥,可惜风离胥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看到她。

此时林川坐久了扶着肚子低呼了一声。许苒筠忙关切道:“林姐姐是怎么了?没事吧?”

林川皱眉道:“无事,就是近日胎儿在腹中也不知是怎么了。我的小腹总是胀痛。”

这么一说,风离胥立刻问道:“从何时开始的?”

“大概有了几天吧......”林川道。

张浅墨汗都要落下了,她起身上去挽着风离胥的胳膊:“阿胥,我累了,要不我先回去吧。”风离胥听了,温柔抚上她的额,“怎么了?身子没事吧?”

无论何时,风离胥对她都是如此温柔。

张浅墨抿嘴,有话难言。苏宸兮看着两人腻在一起,心中倒不是滋味。但她并无女子那种争宠的狐媚劲儿,故而也只能站在这里看着。

外面家仆进来,直接把各个房中搜到的东西呈了上来。风舶一一过目,如今他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多嘴。

“爹爹————”

外面瓢泼大雨,祁盏冒雨来了。

风舶连忙起身,“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没淋湿吧?”许苒筠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起身。

“爹爹,您要把婆母给打出去么?不要呀......”祁盏上去求他。梅渡锦恶狠狠瞪着祁盏。风舶道:“她在屋子里大兴厌胜之术,去诅咒你的小娘,你的弟弟妹妹,你说我该不该气?”

“那也不要把婆母打出去......”祁盏求道。

风离胥上去对祁盏道:“谁说了要把娘打出去?谁让你来的?”

“你什么语气?!”风舶不满。风离胥这才发觉他语气很冲,“我......我是说想让曜灵回去歇着......”

此时张浅墨心中有些喜乐。风离胥对祁盏的模样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对自己温柔相待的。

祁盏低下头,似乎是委屈了。风舶柔声道:“乖女儿,这边都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别让你沾染上了,快些回去吧。你们谁把公主殿下请来的?”

苏宸兮倒是爽快,“是妾身请来的公主。妾身只是想,人都在,当家的主母不在岂不是......”

“住口。”风离胥冷冷喝住她。苏宸兮暗暗攥拳。

风舶在检查东西时,忽然看到了数包草药,他拿起来问道:“这些是谁房间的?都是干什么的?去叫人来看看。”

“这些是从张姨娘房中搜出来的。”家仆道。张浅墨浑身发寒。

祁盏过去与许苒筠坐在一起,许苒筠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没事的。”

此时的张浅墨冷汗津津,她祈求般望向风离胥。这一眼风离胥心中便有了一二,“等等————”他唤住前去查看草药的家仆。

“爹,这是在浅墨房中的......坐胎药。”风离胥道。此话一出,在座林川紧紧捂住了肚子。

许苒筠眸光一亮,祁盏借着喝茶,隐去了自己狠戾的目光。而张浅墨倒是松开了攥着的手。

风离胥上去命人收起来了草药,“浅墨嘛,一直都想有个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个孩子,她这不是一直在调养自己么。是我抓的药,放在她那里的,就不必去查了吧。”

风舶冷哼:“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什么心思,也是你自己清楚。我懒得插手。”

祁盏放下茶盏,一脸迷茫,“啊,那还有别的么?”

“还有这些————”风舶把从梅园翻出来的箱子打开,『哗哗啦啦』一通乱倒,一些娃娃、黄符、蝎子、蜈蚣直接洒了出来。

祁盏吓得脸都白了,许苒筠连忙挡在她前面。

“你这毒妇好狠的心啊。我算是看穿了,除了你自己的那点小利,你是不在乎我风家的子孙后代了。”风舶骂完,指着梅渡锦道:“你自己去祠堂里跪上三日。”

“爹,小娘这不是好好的么?何必跟犯了什么大错一样————”风离胥去扶梅渡锦。风舶道:“那你自己去问问若瓷,在宫中行这种脏东西是不是都会拖出去打死。”

祁盏只是不言语。

梅渡锦道:“老爷,我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如今为了一个贱人你这么对我————连孩子们都看不过去啊————”

“拖出去——————”风舶头痛。

梅渡锦被拖出去后,风舶小心扶起婉娘,“没事吧?”

婉娘摇头,“老爷,咱们回沉香苑吧。”

“行,这雨太大了,我叫人抬你回去。”风舶道。风离胥对林川道:“川儿,我也叫人抬你回去,明日你就安心养胎,我派专人给你煎药,有什么就尽管来要。”

林川福了福身子,“多谢将军。”她心下感动。

风离胥转而对祁盏道:“你没事吧?”

祁盏摇头。

“今夜我就去雨花榭了。”风离胥道。站在角落的苏宸兮面露失落。

祁盏点头,与许苒筠也走出了正明堂。

雨势渐渐变小。

张浅墨惴惴不安。她看风离胥坐在桌前只是一味喝茶、斟茶,也不搭理自己。

“阿胥。”她鼓足勇气,上去唤了一声。

风离胥起身。

「啪」

一耳光不轻不重打在了张浅墨侧脸上。

“你我相识近二十年,我甚少凶你,更别提打你了。”风离胥并不生气,语气温和。张浅墨哭着点头。

“浅墨啊,咱们多难的日子都捱过来了,你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你难道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难道就想看着我失去你么?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有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你怎么能心思歪了?”风离胥并不斥责,只是在敦敦教诲。“那东西我是不知道是什么,但看你一眼,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

张浅墨一味地哭,一直摇头。

“罢了,这件事算是过了。川儿能怀上孩子,也是她体质好生养。回来我让左二也给你寻些坐胎药。咱们也有自己的孩子,我不要你羡慕嫉妒任何人。”风离胥伸手,张浅墨立刻扑进他怀中痛哭。

“阿胥,我就是被昏了头了,你能原谅我这一遭,我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嘘,瞎说什么。你要活着,你要长长久久地活着......”风离胥安抚着她。抱着张浅墨时,不知为何,他心中靡宁。

雨夜连绵,细细密密,不知天又被哪个神仙捅漏了。

天还未亮时,雨势渐弱。

“殿下————殿下————”

穗儿着急进来唤道。

祁盏睡眼稀松,“啊?可是该起了?这天阴得就跟晚上一样......”

“殿下快醒醒吧,出大事了————昨夜大雨,京郊彻底淹了,洪河水大涨,直接把附近给冲了,现下是一片汪洋了————”穗儿急得汗都落了。

一个激灵,猛地清醒。祁盏直接跳下床,“那哥哥————哥哥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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