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咏雪》、《从军行》……等等李元吉所著诗篇也在他记忆中渐渐浮现。
靠，这货是个文抄公。
高墨又木然朝身后的骑士们望去，一张张原本隐藏在黑色兜鍪下的脸渐渐清晰。那一张张脸孔本应非常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那个紫脸汉子是尉迟恭；旁边把手揣在袖子里的是历史上因反唐被杀的李密；李密边上一个人正警惕的看着他们，这个是徐世绩；后面杜如晦正在和单雄信咬耳朵；刘黑闼和程咬金按着兵刃，一副准备上阵厮杀的模样……
还是个收集癖。
高墨总算弄明白了。穿越的人恐怕不止一个，这个李元吉肯定也是个穿越者，而且还在多年之前就穿越过来了。这些年他含辛茹苦攒下这么大的家当，笼络人心，铁定不是为了让李建成坐江山的。
他本能的感觉到自己头上冒出了个大大的红字。
危！
李元吉见高墨左顾右盼，浑身发抖，心中暗道不好。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大哥被魂穿了，但也明白出了意外。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此时应该抵达了玄武门。
李世民会按照历史上的轨迹发动政变，然后在他的谋划下和李建成同归于尽，再由他出来收拾残局，逼李渊退位。自从八年前穿越过来，他就一直以此为目标隐忍进取，如今总算到了收桃子时候。
些许小小意外，不足为虑。他早有预料，自然也有计划。
他拉紧高墨的马缰，高声说道：“皇兄不必多虑，吾等誓死与您同心戮力。那李世民孤家寡人，料定掀不起什么风浪。请殿下速速启程。”
身后众文武也一起呼喝：“请殿下速下决心。”
程咬金双手抱胸，瞄了身边的刘黑闼一眼，轻声道：“老弟，哥哥我没猜错吧。到最后还是要俺们这些大老粗来干脏活。”
刘黑闼叹了口气，也没回答，取下插在马鞍上的短枪，策马朝高墨和李元吉二人缓缓而行。程咬金也抄起不离身的一对短斧，高喝：“太子陛下，莫想那些无根事。老程俺这对板斧可不是吃素的。天策府那帮腌臜厮来一个俺砍翻一个，来一双俺砍翻一双，速行，速行！”
高墨见刘黑闼和程咬金缓缓逼近，又见李元吉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知道这个便宜兄弟自开始就没打什么好算盘。估计是准备把他和李世民一锅端了。在这种情形下，哪怕他现在下马自缚投降，到头来也不过是迎头一刀罢了。
想到此处，一股无名之火从他心中冒起。如果这世界有个穿越之神，那个神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但现在未必没有机会，高墨咽了口唾沫。
如果是历史上的李建成，这时肯定已经被巨大的震惊吓的不知如何是好，稀里糊涂的变了死鬼。但高墨可不一样，他也是死过一次的穿越者了。
虽然前世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职员，但死过一趟的经历让他无比讨厌那种无力感，就像浸入深海之中，身边的一切都慢慢变黑，时间、空间的概念也消失了。凄凉、恐惧、如同粘稠的水一般从七窍灌入。
无法出声，挣扎也没有用，更不可能有什么救赎。
死亡是能将所有活物的一切都抓住的巨兽，人们不过都是在那巨兽牙缝间拼命苟活罢了。高墨可不想死，那么他只能在名曰死亡的刀锋上尽量跳舞，挣扎到被巨兽吞下为止。
他瞥向马鞍边上，在李元吉视线不及那一侧插着把短刀，长六寸七分，刀体是百锻精钢，锋利无比。此刀是李元吉送他的生日礼物，多年来他爱不释手，从不离身。想来也是因果报应，现在这把刀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手缓慢而稳定地伸向短刀，高墨冷静的让自己都非常吃惊。也许这次重生后，他身上发生了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改变。
半尺、三寸、两寸，就在手要握住短刀时，李元吉也像发现了什么。
“你敢……”
他大喝一声，拔马要走，却已经迟了。高墨眼里闪着火光，左手抽出短刀，人从马上一跃而起，朝李元吉扑去。李元吉反应虽然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慢了一步，他千算万算，却也没想到这个李建成居然可以这么决绝。一个重心不稳，便被高墨扑下马来。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李元吉挣扎着要站起起来，却觉得大腿一紧。他低头一看，高墨一手紧紧抓着他的左腿，一手抄着短刀，狠狠的盯着他。情急之下，他抬起右脚，一脚踢向高墨面门。
高墨被这一脚踢的眼前一黑，鼻子发酸，料想是流了鼻血。但这时如果放手，肯定会让李元吉跑脱，之后就是十死无生的结局了。他咬紧牙，不退反进，一把扯住李元吉的衣袍。
“殿下！”
众文武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也不知是喊谁。程咬金和刘黑闼对视一眼，抄起兵器跳下马，疾步跑了过来。可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高墨拉着李元吉站了起来，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抵在了李元吉的脖子上。
高墨总算是在最后关头，掐住了命运的咽喉。
他歪嘴一笑，流下的两条鼻血虽然不是那么美观，却也显出两分狰狞。连久经沙场的刘黑闼和程咬金都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再往前进。
这时候是不是该放两句狠话？高墨这样想着。
忽然远处门楼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高墨感到一个高速飞行的物体擦过自己耳旁，带起的劲风刮得的他脸皮深痛，一股淡淡的空气灼烧味弥散开来。
“嘭！”
李元吉的脑袋像被大力砸过的西瓜般爆裂开来，红的白的四处飞溅，喷了高墨满身。
远处门楼上，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红色长发，扎着高马尾，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的高个女孩，双手端着一把狙击枪。她一脚曲起蹬在门楼垛上，一脚斜撑，从狙击镜后面抬起头，红唇微启。
“bin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