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见

【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

“不知道算不算做功课,我昨晚又翻看了资料,上面有孩子们的照片,我临摹加想象,创作了一幅集体肖像画,算是未见面时的初印象。结果,睡得有些晚。”

孙馨微愣。她带过不少新人,但从来没听到过这种答案。想来田义这人,的确很特别。

良久,她才悠悠回道:“田老师是专业人才,果然……连准备的方式,都别出心裁。”

“让您见笑了!我,我这人其实很宅,社会交往经历也简单,一会儿家访,还有赖孙老师您多帮助!”

“客气,份内事!你别紧张,只管看看孩子情况,简单打招呼、视情况看能否多交流,然后听听家属介绍,再谈一些下周开学的相关要求、注意事项,也给他们打打气、鼓鼓劲,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嘛!”

“嗯,好!”

孙馨的淡定,成功抚慰了田义紧张的心。他自由散漫了多年,一时间被束缚得如此端正,本就有些不自然,再加上未知的恐惧,心中更是忐忑。但倔强与好强,又不允许他轻言退缩,因此从昨天得知要做家访,一直到现在,他的心都漂浮不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看资料时,跑去画学生。因为只有那么做,才能让心灵得到片刻宁静。

很快,他们来到了第一个学生的家。

赵明轩,小名“静静”,男孩,6岁8个月,注意力缺陷多动症。

昨天看资料时,田义就想,照片上虎头虎脑的可爱男孩,肯定十分活泼好动。普通学校自不愿意收,因为在课堂里坐不住,会影响课堂秩序、影响正常教学,孩子自身认知水平也会受限,所以只能来特殊学校。

到了静静家,不过三分钟接触,便坐实了田义的想法,甚至超越了他的想象,也让他对注意力缺陷多动症障碍,有了更加直观的体会。

“孙老师好!辛苦您们了,还没开学就特意来家访!感谢感谢!”

“静静妈妈,你别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咱班班主任田义老师,q大美院毕业的高才生,以后既教咱们静静的生活适应、语、数主科,也会教美术,会陪着咱们静静成长。”

一听田义是顶尖大学q大毕业的,静静父母眼睛一亮,抑制不住地兴奋。

“哎呀,谢谢!田老师您好!感谢感谢,两位老师一起来,真是辛苦!我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孙老师、田老师,您们好!我是静静的爸爸!”

田义还来不及回复,突然,一个小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猛地窜到他面前。

“你好!你是谁!”

这就是静静,黑眼珠直转,很可爱。田义第一感觉,这孩子很热情!而且会主动说你好,有基本礼貌。

但没给田义留任何回复时间,静静已噼里啪啦冒出三句话。

“妈妈,他们是谁?”

“爸爸,他们是谁?”

“爸爸妈妈,他们要干什么?”

田义立马蹲下来,眼睛与静静平视,双手握着他的胳膊,笑着回道:

“静静,我是你的班主任田老师,这位是孙老师,你之前见过孙老师的,对不对?下周要开学了,老师们先来看看你。”

田义很认真地回答,可还没等他说完,静静早挣脱出来跑远了。他跳到沙发上,抱起两个毛绒玩具,直接扔进田义怀里,并大声喊道:

“大熊、小熊,我好朋友!”

虽然被莫名砸过来两个玩具,让田义感到有被冒犯,但眼前毕竟是学生,且是特殊学生,他努力保持着和蔼风度,尽可能温柔地问:

“静静,你是说,这两只小熊是你的朋友,对么?”

只可惜,还没等他说完,静静又跑掉了。很快,他从卧室里飞奔出来,手里多了两把长木剑,并跑到田义跟前,抬起手便要扔。

田义瞳孔一紧,浑身一颤,眼看就要被人飞刺两剑。

所幸,静静被他眼疾手快的父母拦下。妈妈紧紧抱着他,爸爸则一把夺过剑。

妈妈解释:“静静,老师面前,不能无礼。马上就开学,是小学生了!”

爸爸督促:“快叫老师好!”

静静皱眉,开始有些烦躁,但他挣脱出母亲怀抱时,还是快速地喊了声“老师们好!”

接着,他奔向厨房,从奶奶手中抢了一盘水果,飞快端过来。

“吃水果!”

“谢……”

谢谢二字都没说完,静静又跑掉了。田义半张着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脸尴尬。

静静父母赶紧接话:“田老师,吃水果!”

“谢谢!”

可算说完整了谢,田义刚跟静静父母交流了两句,静静又冲到他们面前,一把夺过田义递来的书包,开始忙不迭地从包里翻东西出来。嘴里还振振有词:

“书包、文具盒、笔、书……”

“水杯?怎么没有水杯?我要放我的水杯!我的蓝色水杯呢?!”

静静发现包里缺少水杯,突然就毛躁了,他把面前的东西猛地推开,然后飞奔起来,掀沙发垫、摔靠枕、拉抽屉、翻柜子,满屋乱窜,疯狂找水杯,整个场面开始失控起来。

静静父母一脸无奈,但看着还算淡定,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田义,却已傻眼。若不是碍于老师的身份,他肯定早就喊出心声:“我勒个去!哪来的野猴子,这是要闹哪样?”

当静静跑过孙馨身边时,孙馨突然一把抱住他,轻声说:

“静静,回答老师问题,我帮你一起找!”

“静静,我是谁?好好想想,我们在学校见过,你肯定知道!”

静静一开始还在挣扎,但拗不过孙馨的力大,再加上孙馨的声音很轻柔,简短的问题又紧抓他的好奇心,静静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歪着脑袋,盯着孙馨,好似在拼命回忆。

“孙……”

“对咯,静静真棒!我是孙老师!这是田老师!”

刚有对的苗头,孙馨立马给予肯定和鼓励。这一举动,果然让静静更加兴奋。他立马扬起小脑袋,斩钉截铁地说,

“孙老师,田老师!”

不过,刚正常两秒钟,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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