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怎么了?”

此时的林一,手心向天盘腿而坐,双目紧闭,一道淡淡的金光在他那饱满的天庭若隐若现。

“哒”

“哒”

“哒”

一颗颗汗珠从林一的鬓角落下,下巴落下,鼻尖落下,撞落在地面之上,发出一连串“哒”的声音。

李清风有些焦急,这种情况他不曾见过,那林一又纹丝不动,所以李清风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暂时原地运功,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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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刺骨,枯木朽株。

一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老鹰正滑翔在高空,寻找着它的猎物。

忽然,一个身形有些单薄的小男孩出现在它的视野之内,小男孩安静躺在一颗树下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鹰飞速的朝那男孩俯冲下去,这一次,它势在必得,它饿,它太饿了,它已经快二十天没有见过食物了,它快饿死了!眼前的猎物,让它兴奋,让它看到希望,让它,无法冷静……

它知道,男孩的出现太突然了,或许那是个陷阱,它曾亲眼见过同胞被人类放下的诱饵猎杀,可它不管,它没有选择,它必须奋不顾身。

饥饿,太可怕了,饥饿让它丧失理智,让它丧失一个顶尖猎手对于危险的警觉。

老鹰距离男孩越来越近,此时的它已经可以想象到饱腹感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满足,渐渐的,男孩的身形越发清晰起来,男孩的头发,男孩的皮肤,男孩脸上的笑容,以及,男孩手中那柄尖锐的匕首……

它输了。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也不愿相信自己输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它输给了饥饿,输给了诱惑,输给了人类的狡猾,输给了男孩的隐忍……

它死了。

而男孩,则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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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青烟散去,林一醒了,此时的他泪流满面,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从北齐逃到梁国的经历在他眼前不断重现。

没有人知道,两国闭关,他是如何跨出齐国边境,又是如何穿过那八百里的沙漠戈地……

他重生了,林一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曾经的他,停留在七品苦苦挣扎多年,始终找不到突破点,可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扭曲着,他痛苦,一股十分热烈的真气正在他各处经脉不断冲击。那真气,将他的经脉撕碎重造,将他的内脏扭曲,最后,一点一点的消散。

“噗”

林一嗓子一甜,一口黑血喷出。

“林一!你怎么了!”李清风大惊,急忙上前一把将林一扶起,心中想到:这是累吐血了?还是摔吐血了?唉~都怪自己粗心大意,竟将这孩子害成这样!

“没事,只是有些走火入魔真气紊乱而已。”

林一起身整理衣着一抹嘴角鲜血,潇洒说道:“走吧,进去看看!”说罢,一脚跨入了那缝隙之中。

“哎!你这人!我关心你还不行啊!”

看到林一无碍,李清风的心也放了下来。

只不过,为何感觉林一这小子有些不一样了。不管了,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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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之内有一条暗道,在那暗道的墙壁之上刻着许多奇怪的壁画。

“前辈,你看!”林一指着一处壁画激动说道:“前辈,你看这壁画上画的,像不像一群红色眼睛的人在祭拜着什么东西。”

“这是……离星人?”

李清风一眼就认出了那壁画之上围成一圈正在祭拜月亮的离星人。

四年前,李清风游历江湖,一路上挑战南梁各路高手,路经蜀地曾见过一群离星人。

在传闻中,离星人比肩仙人,李清风自然不想错过和离星人过招的机会,李清风长剑出鞘本想着与那数十个离星人大战一场,可是结果有些意外,那传闻中离星人可是比肩仙人存在,可是李清风眼前的这些离星人只有七品左右。

李清风大感失望,拂袖而去。

“离星人?”

林一不知道所谓的离星人和杀害自己义父义母有没有什么牵连,他只知道,离星人,眼睛是红色的,而杀害自己义母的那些人,眼睛,也是红色的……林一继续向前走去。

这暗道很长,林一和李清风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前方的光亮。

“小心点。”

李清风拔出长剑警惕的对林一说道。

林一也十分默契的配合着李清风,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的向前方探索着。

就要到了暗道尽头,李清风率先冲出林一紧随其后。

“什么魔物,什么一切乱七八糟的,看到什么,都先砍了!”

李清风大喊道。

“知道了!”

二人同时冲,一左一右,准备与藏在这天坑之中的魔物,大战一场。

二人速度加快,即将就要冲出暗道之时,李清风猛然发现,天地之力,回来了。

“等一下!”林一叫住了前方的李清风。

“我们进来多久了?”

林一有些着急的对李清风问道,似乎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大概,两个时辰吧。”

“两个时辰!你不觉得有什么该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吗?”

“你是说?那些声音?”

李清风也反应过来了,按照以往每逢月圆之夜,这天坑之下总会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可是自己已经下来两个时辰了,天应该早就黑了,为何这里却如此安静?

“进去看看吧。”李清风思考半刻,对林一说了一句。然后淡定的从暗道走出。

二人同行,林一十分谨慎的走在前面,而李清风,确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回去吧,他们不在这里了。”

李清风开口说道,以他的神情来看,他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

“我恢复境界了,这里已经没有东西阻断天地之力了,回去再说吧。”

李清风有些失落,不知是因为自己白来一趟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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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要不要搞这么大阵仗!”

此时的林一两只眼睛快要瞪成灯笼了,下巴也快要掉到地上了,他没有想到,李清风真的会一剑将这无名山劈开。

在林一眼前,自己所在之地哪里还是什么天坑,这分明就是一道峡谷,一道,被眼前之人一剑劈出来的峡谷。

震惊!太震惊了!自己知道李清风很强,但也知道李清风十分狂傲自大,本以为李清风是吹牛,没想到他真一剑……

“有什么可震惊的,不过是一堆烂石头,我的剑,可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李清风自信一笑,对林一说道。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李清风林一都会感觉很欢喜,就算他亦正亦邪,就算他不分善恶,就算他,是个男人……

李清风很美,每次林一看见李清风的笑容都会在心中生出这样一句话来,一个男人,竟然说他很美,林一觉得很奇怪,但是不可否认,李清风比林一见过的所有人都美,无论是北齐的那些富家小姐,还是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小房,都比不上李清风半分容颜。

林一有时在想,如果李清风是个女人,自己说不定会对他爱的死去活来,毕竟,在这世上怎么会有男人不爱美人呢?

一时间,林一有些恍惚,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句:“好美”

“你说什么?”李清风刚一剑斩开一座山,正欣赏自己斩出的成果,模模糊糊间听见林一说了句什么。

“没,没什么。”林一知道自己说了丢人的话,顿时脸颊涨红,不再言语。

好美?他是在说自己斩出的峡谷很美吗?

这林一还真是懂得欣赏。李清风心中十分得意,伸出手在林一额头戳了一下,有些宠溺的对林一说道:“你是不是长高了些?”

李清风看着眼前的林一,眼里满是温柔:“相处了半年,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些我曾经失去的东西,我现在要去将他们找回来,就此分开吧,林一。”

其实,这二人都知道分离的日子快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道别。

李清风盯着看了一会林一的脸,又用他那洁白修长的手捏了捏林一的脸。

李清风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家伙,虽然他很执拗,很无聊,很笨蛋。

可是他就是喜欢,喜欢他稚嫩的脸上那一丝忧伤,喜欢他被自己捉弄时对自己大喊大叫,喜欢他……

李清风有些不舍,不舍小楼,不舍益阳,不舍无名山上快活的半年,不舍林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林一有别样的情感,最开始他只是想逗一逗林一来打发时间,可是随着林一一天天长大,又回想起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期待,期待与林一下次相遇会是在什么时候,可是,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他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和自己想要寻求的真相。

林一也有些不舍,和李清风一样,林一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还有自己心中的疑惑还没有解开。

“他日若能再相遇,我们……”

林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李清风用食指抵住了嘴唇。

李清风摸了摸自己的佩剑,看向林一

“这把红颜剑陪伴清风数十载,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今日我将她赠予公子,祝公子早日寻得真相。”

接着,李清风说出了对林一这半年来的最后一句话:

“有缘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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