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吴华

话说,下午时分,徐开地带着李江东来到了吴家大宅院外,告知门口仆人来意。仆人向里面禀报后,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官家,亲自领了两人进去,往里深家大院中一直走,兜兜转转,引得跟在最后头的李江东一阵感叹,这得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这辈子才能住上这么大的院子?

在徐开地眼中看来,李江东和王虎,都是信任自己的人,他们有着共同的特点,都念过几年私塾,能听懂教诲,打架时都颇为勇猛,但两人本质上又是不同的。

王虎是有智若愚,爱吹点牛皮,受了老舅和徐开地很多的关照,懂得知恩图报,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自从上次与他说了那一番关于宿命的话后,你说他没听懂吗,他好像又听懂了,也好像有了成长,可你说他听懂了嘛,他又还是坚持自己的那一套,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李江东却不一样,自从上次听了徐开地的一番劝谏之后,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进步都颇大,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可造之材。

所以徐开地这次带了他一起行动,算是开开眼界。

李江东跟在徐开地背后,小半刻钟的时间,两人终于跟着管家走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子中的案桌上,就坐了一位两鬓斑白的半百老人,听到官家禀报,起身转过身来:“想必这位就是近来聚宝门外冒出来的新人物青甲小友了,老夫还想着去找一趟青甲小友呢,没曾想你倒是先来了,来,请坐,请坐。”

李江东跟在徐开地后面,稍稍侧出半个身位行礼,这个应天府的龙头人物,虽两人同在一座城池中,这么些年下来,却是未见过几次面,此间的吴华没有戴帽子,出落得宽面大额的富贵相,口上虽说着没想到,可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惊讶的神色。给李江东的感觉便是有一种与徐开地相似的气质。

但具体是什么气质呢,要他说,他一下子有说不上来。

“青甲见过吴老朝奉,难得有得老朝奉挂念,怪不得在下这些天做事都颇为顺利呢!吴家小姐可还好,那日在我家中发生了那种事情,青甲是在过意不去。”

吴华满脸堆笑,随即转为理解之色:“唉,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何况这件事到底还要算是他们兄妹自食其果,老夫就算找,也是找蔡掌柜的麻烦,落不到青甲小友的头上,好在双方都没有伤亡,就让他随风吹去吧,不提了。”

“好,老朝奉宰相肚里能撑船,若是蔡掌柜也有这般肚量就好了。”

吴华摆了摆手,给他们两人倒了一杯热茶:“算不上什么肚量,事情我都听福安交代了,若是没有青甲小友这强悍出手,恐怕老夫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哈,他齐千六怎也想不到,青甲小友为一介书生,竟也能有如此骁勇至气魄,若是我大明书生人人如此,又何患家国难安啊!”

“惭愧,惭愧。”徐开地满脸惭愧神色,偷偷瞥了一眼他对方的神色,心中知道哪个张福安恐怕已经讲他的猜测告知了这个老头,他不想在这个对于自己不利的问题上耽搁太久,转而接着李江东转移话题,想吴华介绍道:“这位吴朝奉应该识得吧,李江东,西城水西门到南城聚宝门一带的漕帮头目。”

李江东闻言当即道:“承蒙各位兄弟厚爱罢了,比不得老朝奉的深明大义,那齐千六也的确是有眼无珠,欺负欺负我们这些苦工也就罢了,竟还敢将算盘打到吴小姐身上,不过吴朝奉也不用担心,这厮早已被我们擒住,用他从蔡元京那处换了三间铺子,两天前还被蔡元京送去见龙王爷了。”

吴华捻了捻胡须,吴家虽无甚码头生意,可李江东他还是认得的,走到他们这种位置的人,又哪有固步自封闭门造车的?

“早就听闻过李帮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也是非同凡响啊!”

徐开地插嘴道:“在下初来南京城,有幸已经见过吴公子和吴小姐,还多得李兄弟在耳边告知老朝奉的威名,知道城里城外,从商之人对吴朝奉都颇为敬畏,还说朝奉胸襟人品皆是常人难及,急急前来拜见,只道名不虚传。”

吴华将这番马屁话照单全收,哈哈大笑起来,同时还不忘重新打量了徐开地一番,两人此番前来拜会,对吴登云背后针对他们漕帮的事情,和齐千六与吴家的牵连摘得一干二净,想必不是来讨要好处的,还平白无故对他说了那么多阿谀奉承的话,但这总归也不是来交朋友的,那必然是有事相求了。

于是乎,他也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喝了一口茶,给了徐开地充足的时间。

徐开地见他如此,也知道火候已经到了,与吴华这种聪明人打交道,很多事情双方都无须点破的,做到心中有数便好了,接下来他也是直入话题。

“吴老朝奉想必也知道,蔡掌柜与守卫营关系匪浅,无论是引发码头冲突,还是对在下出手,最终都是想要将李兄弟手下这帮苦工生路折断,这也能让南京卫所的漕户兄弟能获更多的利益。

他们如此官官相护,李兄弟也是毫无办法了,才找到了在下,而吴公子和吴小姐是机缘巧合下才被卷进来的,在下当然不敢来麻烦吴朝奉。

都是爹娘生的,蔡掌柜如此断人财路如谋人性命何异?底下的兄弟也是红了眼,迫于自卫,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就率先对蔡掌柜他们采取了行动,将蔡家的人控制起来了还不止,还以性命威胁,迫得他交出了所有产业得地契,现在蔡掌柜底下铺子的东家,天天上门去找人都吃闭门羹,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在下后知后觉,哪曾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也是毫无办法了,才想着来请教一下吴老朝奉,能否指条明路让我们走,您大可放心,这件事情由始至终,都是我们所为,与你们吴家毫无关系,若是日后吴朝奉想与我们合作,我们可以绝无二话。”

吴华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手指在案桌上轻轻起落敲击,事情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徐开地什么意思,他也了然于胸。

蔡元京想要利用他吴华的儿子当弦上利箭,帮他一石二鸟,解决赵家和漕户的问题,好让自己往后的生意做得更为顺畅,这笔账他吴华是记在了心中的账本上的。

徐开地此番来很是识相,对于他们帮了吴家这么大的忙一字不提,只是说了漕帮苦工单方面与蔡家的仇怨,以一个不可开交的缘由,在这个时候来找吴华帮忙,这外面的人,要怪也怪不到自己的人头上。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开始时间毫不知情的,而吴华这个时候站出来,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况且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小小地开罪了一下,关系本就与他不怎么好的四氏行会。

“青甲小友,你与底下的兄弟跑到蔡家大院中去自卫,如此荒唐的缘由,无论如何,都很难说的通吧?”

“这……吴朝奉这是答应要帮忙了?”

徐开地当然知道,吴华这番话下来,算是已经答应帮忙了,可还是装傻扮痴如此一问。

“青甲小友真不知道?我在早些时日不在家中,只因巡抚都御史张大人太湖治水有难,去了一趟苏州拜访张、王两位大人。

而登云年少,辨别不清人心,被他蔡元京加以利用,早先还与李帮主底下的兄弟起过冲突,还望李帮主大人不计小人过才是呢。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因我吴家而起,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推托的,不知青甲小友是想要将他们蔡家得产业变现为银子,还是想接盘过来自己当东家呢?”

吴华并没有刻意去于徐开地他们谈合作的关系,莫说硕蔡元京的产业,就是他们整个四氏行会的产业每家每户有多大他都一清二楚,想要在这场合作中,谋取多大的利益,完全取决于他处理这件事的力度。

“不知者不罪,吴公子极既为蔡元京所利用,在下又怎敢怪罪呢,吴朝奉就莫要折煞在下了。”李江东挠了挠头。

“若是可以,我们当然还是想要自己接手的,不过接手的人东家并非是我,而是李帮主,这也算是给他手下这帮苦工谋个活计不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不过,若是吴老想要,我们亦可割爱,不过还希望吴老他日运粮之事,还要多多关照城外那帮苦工的生意。”

徐开地这番话,说得味道十足,诚意也是十足。吴华倒也能听得明白,他已是许久未曾见到如此有趣的年轻人了。

“既然青甲小友都已经有了计划安排,那老夫又怎可夺人所爱?四氏行会那边的事情想要解决,倒也不难办,对外就说蔡家的产业皆已被我吴氏所购,这件事情就可成了。”吴华脸上露出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徐开地听得他这番应答,心中暗道:“你的确没有夺人所爱,感情让我们帮着你赚钱?我呸!脸皮是真够厚的。”

吴华看着徐开地,缓缓问道:“青甲小友啊,你这般年纪还能够如此大展拳脚,想必是尚未成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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