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顽石通灵

祭坛通体以羊脂白玉制成,抬头望去,祭坛共有八层之高,而在第九层上,便生长着那参天巨木。

巨木的树冠无止境的向外延伸,最下层树冠的投影覆盖了祭坛的每一层。而更高层的树冠则隐没在血雾之中,陈荣安无法知晓其样貌。

面对眼前的未知,陈荣安心头有些发怵。越是接近这祭坛,涌入他口鼻的血腥气息就越浓。这样的诡异感让他不想向前,然而等他转身的那一刻,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涌入脑海,等他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站在了祭坛的最下面一层。

听天由命般的叹了口气,陈荣安看向四周。在血海中仰望祭坛是只能看个大概,真正登上祭坛之后,陈荣安才发觉祭坛之雄伟,远超他的想象。

祭坛本身按着八卦周天排布,层层叠加,似是记载着不同的卦象。而这庞然大物的地面上雕刻着以金线勾边的各种奇珍异兽,并辅以各种陈荣安无法辨识的文字。这些信息映入眼帘,陈荣安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说一开始他仅仅认为这祭坛是为巨木提供养分的阵法,如今他才知晓这祭坛本就是一部史书。然而他难以想象,究竟是何人,出于何等目的,才会制造如此一座雄伟建筑。而这样一座建立在血海之上的祭坛,究竟又是在祭祀何等伟大存在。

陈荣安有些出神,然而自从登上祭坛后,他胸口的红色印记便有规律的闪动起来,最终发出一道光线,照在了陈荣安的脚下。

光线落在祭坛上并没有停止,而是直接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随着红色光泽染在祭坛的每一个角落,本是死物的雕刻竟浮现灵动的虚影,这些虚影将陈荣安围在中心,或走或坐,形态各异。

陈荣安看着四周的虚影,心中隐隐有些明悟。当即盘膝坐下,将意识集中在四周。在陈荣安阖上双目之时,他发觉身边的虚影都化成了赤金色的古文,虽是无法认知每个符号的涵义,整篇法决却在顷刻间灌入他的脑海。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陈荣安缓缓睁开双眼。此时,他身百年的虚影早已小三一空,只剩陈荣安一个人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光影中蕴藏着的信息,是一门名为《玄血》的法门的第一章,其中的内容正是如今他最需要的武者境修行方法,然而这《玄血》之路却是完全颠覆着陈荣安的认知。煌国中流传着的修行方法分为体修与气修两路,两条路子虽都强调引气入体,然而两者之间差距分明,全然不相干。

体修需将玄气压实,置于体内玄窍之中,从而提高实力。而气修一路,则是在体内形成周天,使之生生流转,运作不息,并随着修为提升使得玄气溢出体外,从而引动天地万象。两条路对玄气的掌控一实一虚,不仅不相干,甚至多少还有些冲突。

可这刻录在祭坛上的修行法门,却是要修行者以体修之路行气修之实,修行之时将玄气化作有形,而在用气之时,又须将玄气由实转虚,从而方可修行这诡符一脉。

理清思绪后,陈荣安长出了一口气。虽说他已知晓这诡符一道必然同常规修行不同,然而却未曾想到这条道路竟从入门起便开始挑战他的认知。虽有些震撼,但陈荣安也终究是想明白了无名强者舍弃陈婉清的原因。元神境早已奠定气修之路,有能力继承这一道的,终究只剩下他这一颗小小顽石。

陈荣安本想在这血海秘境中再多停留些许,然而这血海却仿佛在躲避什么一样,在转瞬间崩塌。陈荣安眼前一黑,再度睁开眼时,已然回到小院之中。

还未睁开双眼,陈荣安便闻到一股恶臭,身上也传来黏腻腻的感受。他两手在双眼上一抹,这才得见光明。往身上一看,只见体表糊上了一层黑红色的硬痂,从中散发着浓烈的气息。往四周一打量,陈婉清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桶清水在他身旁。

陈荣安咧了咧嘴,虽然未曾有过相似经历,但他很清楚,这是武者伴随着大境界的突破而来的洗精伐髓。虽然还未突破武者,但大量玄气的涌入显然使得这一伴生福利提前到来,而看这模样,体内的杂质就算没全然排出,也已经是十去其九,如此一来,顽石可就真的再无半点顽性。

陈荣安运转从祭坛上得来的法门,将体内玄气一震,体表的硬痂便出现裂痕,纷纷脱落。一桶水当头浇下后,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只是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在玄气风暴中变得脆弱无比,而布料沾染上污垢后,则更是散发出一股难以掩盖的气息。

陈荣安轻轻一嗅,连忙苦笑摇头,冲入卧房换了一身青色长衫,一番调息后才恢复了往日的俊朗。而等他推开屋门时,白裙少女已站在门口,光鲜靓丽。

陈荣安看的有些痴了,然而面前的白衣少女却是踮起脚尖,伸手在陈荣安的头顶比了一比。

“怎么,突破之后还能长高的吗?”陈婉清略带玩味眼神的盯着少年的脸颊。

陈荣安看着女孩,心中一阵悸动,然而还是赶紧咳嗽了两声,随手拍了拍衣襟:“其实还没突破,不过确实摸到门槛了。”

陈婉清听了这话微微愣了一下,她赶忙问了句:“那那么多玄气呢?”

陈荣安摸了摸鼻子:“我没突破武者的法门,就全部引入身体伐经洗髓了,不过这玄气倒也是冲破了七八九三个玄窍,再修行一段时间武者境应该是手到擒来的。”

陈婉清看着这个表弟,鼻子突然一酸。别人家的孩子早在顽石境就会接触武者境的修行法门,所为的就是熟悉功法,抓住此类顿悟。可碍于身份,陈荣安连这样的待遇都无法得到。虽在家族之中,却宛若一介散修,这家族,对他来说鞥算是一个家吗?

陈婉清当即拉起了陈荣安的手:“走,我带你去家族里选功法,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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