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交易区。”
楚酩刚走出传送阵，耳边响起迟野的话语声。
随后他抬眼，视线从上往下，注视着这片系统专门为玩家开辟的异度空间。
异度空间没有日月，但有黑白两面。
黑色那面在上，有不同副本的入口。每个副本的传送阵散发的光华像是镶嵌在夜幕的繁星，大大小小，杂乱无序。
白色那面在下，有许多方方正正的建筑，像是堆积的格子，不断交错盘旋，簇拥着最上方的红色建筑，有种诡妙的规律美感。
交易区在白色这面，也是他们目前所伫立的地方。
“最中央的金色建筑是拍卖行，以它为中心，左边是实物交易，右边是雇佣悬赏和情报类的非实物交易。”
“我们先去右边的悬赏大厅，发布医师招募悬赏。”
迟野的话语陆续传入楚酩耳中，将他的注意力从最高处的红色建筑那里拉回来。
他没想到星选殿这么危险的东西，会被系统放置在玩家这边。
诧异归诧异，楚酩没有多问，他从来不多管闲事，反正那玩意塌了也砸不到他头上。
把视线转到正前方，楚酩眼底倒映着迟野选的目的地，准备应对他的“正事”。
悬赏大厅占地面积很广，大门修得也很宽，来来往往有不少人流量。
出门前，迟野就给他们两人做了外貌伪装，把特征都模糊掉。
现在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玩家差不多，非常低调，混入人群不会引起注目。
楚酩跟着迟野一同走进悬赏大厅。
“一楼是接取任务的地方，二楼才是登记发布悬赏的地方。不论接取还是发布任务，都需要玩家编码，你使用的时候只能登记在我名下。”
虽然楚酩要假扮玩家，但需要玩家编码的地方，是没办法伪装的，只能走迟野的账户。
楚酩很快就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我花钱也能走你的账户吗？”
那他岂不是能把迟野的钱袋挥霍一空？
迟野：“你没有玩家系统的支付功能，不能花钱，得让我帮你买。”
楚酩：“……”
没意思，替迟野花钱败家的计划从源头被扼杀。
等两人走到悬赏大厅二楼楼梯口。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排队。”
和楚酩叮嘱完，迟野娴熟地走到前台排队，走发布悬赏任务的流程，填写资料，登记入库。
“请问需要匿名发布悬赏吗？”接待员随口询问了他一句。
“不用。”
迟野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众多排队的玩家补上空缺，自然而然地把他的身影遮挡。
而接待员还在头也不抬地盖公章，把资料登记入库，嘴巴没有感情地说着流程话语，“好的，手续费将抽取酬金的1％，在悬赏完成时会自动抵扣——嘶！”
“悬赏人是迟野？！！”
骤然拔高的音调引起周围玩家的注意，等他们听清内容，气氛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锅，瞬间引起范围轰动。
但这只是开始。
随着资料入库，悬赏大厅的公示板上，多出一则字体粗红的信息：
【悬赏任务-S级】
高价聘请医师，能够治疗多种负面效果的优先，价格面议。
悬赏人：迟野
（注：该悬赏人人气过高，任务指数已经由B级自动升为S级。）
因为公开了悬赏人，这条悬赏不仅会推送到全网络，还会自动提醒那些把他设置为关注对象的玩家。
借着之前直播抽卡的热度，#迟野高价聘请医师#这个词条毫无疑问再次屠版，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当事人则没有波澜地带着楚酩，从悬赏大厅的后门离开。
人流都被吸引到悬赏大厅，街道反而变得有些空旷。
那些激动嘈杂的声音远去，楚酩有些感慨：“原来你在玩家里这么有名望。”
刚刚悬赏大厅那架势，都快赶得上所有卡牌集结的时候，金卡出场的动静了。
“你也不差。”
楚酩不由得愣住。
他怎么知道的——
见他走神，迟野开口提醒，“忘了？才和你说过，抽卡的时候全网直播，所有知道我的玩家，也都知道你。”
“……这样。”
原来是在玩家这边的名望，和卡池无关。是他想岔了。
楚酩把思绪重新放回肚子里，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刚刚发布悬赏任务，难道不应该在原地等待人家医师来应聘吗？
迟野回答：“去给你找医师。”
楚酩：“不是发布了悬赏？”
“那是表面流程。全网都知道你的卡面状态需要修复。我的敌人会监控医师的动向，来查探你修复到什么地步。”
“与其防备他们的视线，不如干扰他们的注意力，把医师召集起来，增加他们的监控难度。”
迟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人群，似乎是在审视着什么。
楚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个电子监控头，在每家店铺门前探头探脑。
不是系统的眼睛，但是借助了它的一部分功能。算不上什么大事。
“走吧。”
迟野带着楚酩拐进右边的一条小巷，走进交易区建筑的深处。
很快他们，在一座白色方格建筑前停下。
楚酩注意到，这附近没有监控。
两个偌大的“黑店”招牌横挂在建筑上方。
门口还有一行小字：“欢迎老人和小孩前来消费，享受本店的超级加倍。”
落款处画着一个简笔画笑脸小人，一股欠揍的味道扑面而来。
迟野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在楚酩还在观察环境的时候，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叮当叮当——！”
门把上挂着的风铃响了，提示店主有客人到来。
前台正对着门口。
只见一名淡金色卷短发、穿着白金色长袍的青年坐在那里，很有牧师的味道。他正低头捣鼓着一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看起来很是忙碌。
但是对有客人的到来这件事，他也丝毫不怠慢，营业的话语相当温柔：
“欢迎光临，我亲爱的顾客。需要交易什么？在我们交易前，需要先交一万贡献点的定金。”
“不想交易的话，可以后转出门，但是也要交三千贡献点的上门费噢。”
他这一段话说的，有种把敲诈说成勒索的艺术。
听懂话语的楚酩没出声。
直接当他这话放屁的迟野出声了，直奔主题，“洛斐，帮我修复我的地狱卡。”
“地狱卡？！！”
在听清“地狱卡”这三个字后，坐在柜台前的金发青年完全顾不上手里的瓶瓶罐罐，他显然是认出伪装身份后的迟野：
“迟野你疯了吧！”
“你当我是救世主，还是超级破烂修补王？”
“早在今天看直播得知你要养地狱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脑子已经被地狱卡的负面效果同化污染了。我现在治治你的脑子怎样？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五折吧，不为赚钱，只为关怀……”
青年激烈的言词，像倒豆子一样，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还有越说越深入的架势。
“报酬是让你星选赛的排名进前十。”
在迟野这句话落下后，青年所有的言语攻击都因它戛然而止。
气氛顿时安静了一刹。
回神过来的青年二次确认道：
“什么天籁之音，我没听错吧？你要保送我进星选赛前十？”
“没错。”
迟野侧身，让站在他后面的楚酩，www.youxs.org。
那一瞬间，楚酩觉得青年的目光并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表象，看他骨缝里流淌出来的金钱。
“没有问题，你先立契约为证。”
“别说什么负面效果，哪怕他的头发丝断了半根，我都能给你补上，绝对能缝补得整整齐齐。”
“来吧，迟野的大宝贝，我叫洛斐，和我到里面去，我先给你做个初步检查。”
后面这句话，洛斐是对着楚酩说的。
楚酩面无表情地看向迟野。
迟野正拿出一份象征着交易条款的契约，递给洛斐，然后回应楚酩的目光：
“和他去吧，这家伙可以信任。我在外面等你。”
楚酩：“……”
很好，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洛斐的称呼心梗。
不过转头想想迟野这波，失去一个星选赛前十的奖励资源，的确是大出血。
楚酩心理又平衡了。
星选赛一年举办一次，不论玩家还是卡牌，都会参加。为无限生还游戏争夺星域资源。
系统在星选赛的时候也会难得大方，奖励下来的资源优渥。
等到迟野发现他的投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的时候，应该就能放自己回卡池了。
楚酩一边想着，一边跟着洛斐进入医疗室。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一共有一百零三种负面状态，其中三十种是范围传播，七十三种自毁。另外，有一半负面效果不可消除。”
“身体的数值差得和筛子一样，无法负担高强度药剂。”
洛斐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医疗报告单：
“看到这张病例，正经医师能折寿十年。”
听着洛斐的控诉声，在旁边围观看戏的楚酩心底是赞同的。
这毕竟是地狱卡，数值摆在那里，不利用bug，正常修复就和补黑洞一样，越填越多。
下一刻，楚酩就听见洛斐叹息道：“还好我不是什么正经医师。”
楚酩：？？？
“负面效果不能消失，但是可以转移。”
“我店里什么都缺，唯独我的黑心肝是不缺的，转移负面效果载体管够！”
在楚酩狐疑的目光中，洛*黑店老板*斐拿出了他所有的黑心肝——那清一色全是卡牌！
一共一百张。
从无形到物品按序排列，甚至末尾还有几张异形卡。
“——！”
咕咚。
手臂上的疤痕开始蠢蠢欲动。
楚酩在脑海里听见了它在吞咽口水的声音。
从本质上来说，这些卡牌，统统可以当作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