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不是说笑吧？”
“唉，实不相瞒，当初咱要是没有修仙，转而从军的话，现在至少也是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了，真是可惜了！”
薛贺感慨一番之后，说道：“没有实际的调查探索，是永远没法得出真相的。而且，之前我们进城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那个小兵的举动，着实耐人寻味啊！”
沉吟片刻之后，薛贺又接着说：“我看这样吧，我和陈宏师侄、桓居尘师侄和清真师侄先潜入军队之中，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其他人原地等候，随时准备支援。嗯……我和陈宏混入汉军，桓居尘和清真混入楚军，记住，凡事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情况，用这个联系。”
薛贺从芥子袋中掏出几个罗盘模样的东西，分发给了三人，也给留守客栈的众人留了一个。
“那啥，老家伙的私藏，叫啥通讯仪来着，大家千万保存好，弄丢了也就别回来了哈！”
“师叔，我有一个问题。”清真一边把弄着手里的通讯仪，一边问道。
薛贺等了片刻，却不见清真接着往下说，顿时火大：“你这特么和那些一聊天就发“在么”的舔狗有什么区别？还是舌头短了一截？”
“没有没有……就是突然想到，咱们一边楚军一边汉军，到底谁才是正规军呢？如此一来，另一方岂不成了伪军？”
薛贺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薛贺四人兵分两路，桓居尘两人自去彭城军营谋求，而薛贺两人因为要沿途打听消息，故而溜溜哒哒，不慌不忙地往北边的沛县进发。
在路上走了一日，早到了两国的边界。寒风呜咽之处，不见炊烟袅袅，牧童晚归，但看得土墙随风倒，灰尘接地起。桑树摇曳之处，原先也是百姓安居乐业之所，小溪叮咚之畔，曾有少女在此浣纱，如今因为战乱，却只剩得半眼风沙，半眼荒凉！
陈宏看了看周围，对薛贺说道：“师叔，这里想来曾经也是繁华之地，但是受转乱波及，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看这样子，方圆十数里都不见得有人居住了，咱们还是加快点脚步，免得错过了今晚的宿头！”
薛贺没有理会，扯了扯被风吹乱的衣服，蹲下捻了一撮脚下的土，放到鼻下闻了闻，问陈宏道：“你说泥土是什么味的？”
陈宏想了一会，说：“据说这土的味道千奇百怪，有的是甜的，有的是苦的，还有的是涩的，这得看土里面有什么了。”
“可这里的土里，有的只是冲鼻的血腥味！”
“这里毕竟是边界之地，肯定随时爆发战争，土里有血腥味才正常啊！”
薛贺皱了皱眉头，少有地严肃起来，看了看周围，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断剑残枪，有的还泛着寒光，但是有的却早已被岁月腐蚀得一塌糊涂。半树半倒的旗帜拖着残肢，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依旧“呼呼”地叫喊着。除此之外，就是满地的残甲，有马军的，有步军的，多半是铜制，少数几副则散着金光，显示出曾经主人的显赫身份。
“这里确实是战场，可是你不觉得这战场很奇怪么？”
“这……”
“骸骨……不管是楚军还是汉军的骸骨，都没有……”
“大概是战争结束后双方都各自收殓了尸骨，所以……”
“你看着战场像是被打扫过的么？现在这个社会，可不太像会把所有阵亡将士的骸骨全部运回故土安葬，我们一路走来，路上也根本没有见到过大规模的坟冢。再说，既然收拾了骸骨，那这满地的刀剑铜甲，可算是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为什么没有回收利用，反而全部遗弃在这里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谁会这么无聊，把阵亡的将士们所有的衣服扒光，让他们光着屁股上路呢？那两个国君虽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变态！”
“师叔是说……”
“咱也不是万能的。这里的事情很蹊跷，弄不好咱们现在已经得罪了某个大人物，而且看这手笔，不是正道的路子，八成又是一个吃相难看的货。特么的我竟然一点气息都觉察不到，难道咱的境界现在这么低了么？”
说罢又弯腰摸索了一阵，从一堆破烂里摸出了一个镀金臂环，看到不是什么好货，便随手一扔。那臂环掠过风沙，顺着土坡滚了下去。土坡上有不少断剑，臂环滚过，发出一连串“叮叮咚咚”的声音，在旷野之中显得特别突兀。
本来薛贺的目光都已经从远处收回了，但是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吠，接着又叫了一声，但是好像很快就被捂住了嘴。
薛贺顿时一激灵，也顾不得喷溅而出的唾沫，吼道：“有狗肉，追……”
接着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陈宏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也朝着薛贺的背影跟去。
两人一前一后飞奔了半盏茶的时间，越过两个平缓的土坡，看到前面一人也在夕阳下狂奔，身后背着一个箭壶，一把重弓握在右手，左腋下夹着一只黄毛狗。那人已经感觉到有人在追赶，将腋下的黄狗往前一扔，左手迅速从身后的箭壶里抖出两支箭，搭弦拉弓，早已瞄准了身后两人，脚下速度不减，两支箭早已离弦而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有些美感。射完之后也不回头，径直抱起前面奔跑的黄狗，再度将其夹在腋下，似乎对自己的箭术十分自信。
薛贺眼看箭到跟前，轻轻一捻，便将两支箭都拿在手里，口中却大叫：“啊，射中我的脚趾头了！”
前面那人一听，放慢了脚步，心里也十分疑惑：自己明明是冲着他的脑袋射了，怎么射中了他的脚趾头？难道是这两天费了些心思在自己表妹身上，所以箭失了准头？
正待回头之时，只觉得自己脖子被人捏了一下，视野一黑，清醒的最后一刻还在奇怪：“射中了脚趾头为什么还可以跑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