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夜

米释槐跟着季玲上了二楼,当双脚踩在白得反光,纤尘不染的瓷板砖时,米释槐脚下不由得有些迟疑,迟迟不敢再迈出一步。

季玲见米释没有跟上,忙停下来左顾右盼道“咦?米姐姐你人呢?人去哪儿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呢?”

“我就在你身后”

季玲转过头,果然看到米释槐就站在她的身后,“米姐姐,你怎么像个幽灵一样,站在楼道口不动呀?幸亏没披头散发,不然我得被你吓个半死”

米释槐“”

虽然她确实是狼狈了一点,可也不至于跟幽灵扯上关系吧?

“你家地板擦得锃亮锃亮的,我无从下脚呀”

“害,多大点事,你就踏实地走进来吧,我家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了,弄脏了我再拖就是了,又不是多麻烦”

大不了让她哥打扫卫生。

远在路途中的季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是谁又在背后编排他了?

“米姐姐,这是我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你别看房间虽小,但是五脏俱全,空调风扇应有尽有,连床垫都是新换的,你今晚就暂时将就一晚吧”

“如此高规格的待客之道怎么能说是将就呢?能住上一晚已是我的荣幸,感谢玲玲的精心安排”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米释槐打量了一下房间内部的整体布局,一眼看去整洁干净,她非常满意。尤其是那天蓝色的飘窗,爱了爱了!

“那米姐姐,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出去啦,有事叫我”

米释槐微笑应道“知道啦,谢谢你”

折腾了一天,米释槐此时已经筋疲力尽,只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不过身上一身黏腻的汗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米释槐拿起季玲放在床头的衣物看了看,发现是一套崭新的粉红色睡衣,睡衣上面的牌子都还没撕掉,她对季玲的品味不敢苟同,但自己根本没有嫌弃的资本。

反正不用穿出去示人,米释槐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她拿起睡衣急匆匆跑到洗漱间,打算速战速决。

等她弄好一切后,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哈欠连天,本想用毛巾沥干水分,人却已经犯了迷糊,眼皮沉重得直往下耷耷拉。

坚持了两分钟之后,她再也撑不住,倒头就睡。

可能是因为前一日被狠狠累到了,她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尽管此时太阳已经从窗外照入室内,甚至爬到了床沿,和她的脚仅差毫厘,可这明亮的光线竟然丝毫没能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脸懵逼的望着粉红色的蚊帐发呆,一时分不清自己此时究竟身居何处。

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

“扣扣!”站在门外的季玲已经做好了早餐,眼看时间已过九点,仍然不见米释槐下楼,只好走到她房门口叫醒她。

“米姐姐,你睡醒了吗?”季玲见屋内毫无动静,又敲了敲房门。

米释槐这会儿总算清醒过来,忙回道“我醒啦,这就来”

说着便穿好鞋后打开门“不好意思啊玲玲,我昨天太累了,竟然睡到了现在”

“噗呲~”季玲看着毫无形象的米释槐,忍不住喷笑出声。

“你赶紧整理一下,我在楼下等你”

米释槐重新掩好门后,才施施然走到化妆桌前,当看到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时,她才明白季玲刚才的笑一点也不夸张。

如果出丑的主角不是自己时,米释槐肯定笑得比她还大声。

所以她现在一点也笑不出来。

镜子里的她顶着一头鸡窝头强势出境,那俏皮的乱发不时迎风飞舞,好不自在,然而这还不是最刺激的,米释槐万分无奈的把穿反的鞋子重新换回来。

真是一着不慎,形象全毁啊。

米释槐走下楼时,还看到季玲坐在那里,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闷头发笑,她既尴尬又无奈。

另一边,时间倒回到凌晨一点。季阳的车缓缓驶入一处庭院,在漆黑的夜色中,周围的一切显得越发宁静。

季阳停好车后并没有急着把车熄火,而是把两个远光灯打开,在车灯的指引下走到房门前伸手敲门,一声、两声,屋内始终没人回应。

季阳感觉有些不同寻常,虽然现在夜深人静,可是李叔向来浅眠,庭院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为什么现在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发现呢?

季阳带着这个疑惑又重新折返回车上,他摸到车上喇叭的按键后毫不犹豫的把它按响“嘟嘟!”,一下不够他就按两下,随后双眼紧盯房门,期待李叔像往常一样,带着熟悉的笑容为他打开这扇紧闭的大门。

但季阳等了许久,等到耐心逐渐耗尽,屋内始终没有动静。

难道是出了远门?

季阳举起手环,用瞳孔解锁智脑后,翻出李叔的号码,给他打去电话确认,其实他早该在出发前打通电话联系李叔的,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被动。

然而电话那头迟迟没人接听,季阳皱起眉头,心生不妙的预感。

想到李叔曾经特意跟他交代过的,他有一把备用的房门钥匙,就放在墙角里,季阳立马下车寻找。

在他摸黑找钥匙的时候,他的手环突然闪烁了一下,下一秒,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进来,季阳以为是李叔给他回的电话,看也没看便迫不及待点了接听。

然而,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却是季玲,季阳心中微微失望。

“哥,你到李叔家了吗?”

季阳皱了皱眉,“怎么是你,我刚到他家,你有什么事?”

“瞧你说的是人话嘛?是妹妹的电话所以你很失望?”季玲听出她哥话语里的嫌弃,心里有些受伤,想也不想就怼了回去。

她只是想确认她哥有没有背着她跑去黑市!

季阳很是不耐,“行了,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季玲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她亲哥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了?

此时的季阳右手已经摸到了钥匙,自然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对季玲敷衍道“行了行了,我今天不做人,办正事去了,挂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

季玲难以置信地盯着被挂断的电话,瞪了将近一分钟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你今天确实没做人,因为你太狗了”

想要问的还没问到,电话就被亲哥无情的掐断了,季玲心里有些忧伤。

季阳把钥匙插进锁孔中,用力拧了拧,随着“咔擦”一声,防盗门被打开了,他一把拉开第一层防盗门,紧接着把脸对准内层大门的电子锁,屏幕里面瞬间出现他棱角分明的脸,随着一声“滴滴”,显示瞳孔解锁成功,房门被安全弹开。

季阳把车熄火后,周围显得越发安静。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借着朦胧的月光,他勉强能看清周围的布置,一应物品的摆放井然有序,连立在门口的摩托都被人精心的冲洗过,镜片擦得锃亮。

但是这个发现却让季阳心里猛的一沉。

李叔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每一次来他家,他家永远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从这些微小的细节当中就可以看出李叔有多么的热爱生活。

从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整洁干净,和他一贯的作风非常吻合。

唯一让季阳心头发凉的是他的摩托车,假如他真的出门在外,他的爱车绝对不会摆放在这个位置。

季阳尽可能地把呼吸放轻,他屏气凝神,走得格外小心谨慎,直到一片碎玻璃深深地扎进季阳的鞋底。

“喀嚓”一声,季阳一不小心,又踩到了一块碎玻璃,假如之前的一片碎玻璃还能说是巧合,是李叔打扫卫生时不小心落下的,那接二连三的意外串联起来,让季阳 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终于,“啪嗒”一声,刺眼的灯光瞬间把整个室内亮照亮,季阳不适地眨了眨眼,与此同时,空气中弥漫着的一丝血腥气涌入了他的鼻腔。

季阳顿时大惊失色。

他一把抽出别在身后的手枪,干脆利落的拉开枪栓,然后目视前方,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朝李叔的房间走去。

“嗡嗡翁”,一只浑身漆黑的蜣螂从门缝飞入室内,还没来得及体验人类奢华的灯光秀,便一头撞在墙壁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撞得头晕眼花的缘故,它抖了抖身子,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展翅朝前走了几步,最终,试飞成功,它又重新飞回了属于的它的天空。

目睹完整个过程的季阳面无表情的收回枪,继续朝房间门口走去。

随着目的地的逼近,血腥味也越发浓重,那扇暗红色的房门依旧紧闭,却阻挡不了血腥味的溢出。

季阳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上前小心的扭动门把手,房门并没有上锁,稍微旋转就拧开了!

季阳心急如焚的推开门,然而房门推开的刹那,看清倒在血泊中的人影时,季阳呆立当场。

“李叔!”季阳急得脸色煞白“李叔!你醒醒!”

季阳满脸沉痛,他双手颤抖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叔?李叔?”连唤了好几声,可是李叔依旧毫无反应。

吃完早餐后,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来,把米释槐的全盘计划全都打乱了,她本想进城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先应付一下三餐和住的问题,其他以后再说,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出门并不是明智之举。

季玲也劝她留下,“米姐姐,要是你没什么急事要回去处理,不妨在我这里住上几天再回去,就当给自己度假了”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咱们猎到的那头野猪也有你的一份,这些足够抵消掉饭钱了”

米释槐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行!你别安慰我了,那头野猪远远不够我的饭钱吧?”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打猎!从中得到一定的提成”

米释槐无奈,“我也想,可是我手无寸铁,打不过那些猛兽”

“噗嗤~”季玲忍不住笑了,“谁让你赤手空拳上去硬拼了?咱们可以提前布置陷阱呀”

她们两人正为这事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辆车冒雨疾驰而来。

“好像是我哥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米释槐睁大了眼睛细看,发现来人果真是季阳。

季阳脚步异常沉重,他机械的锁好车门,之后不顾磅礴大雨,孤身冲进雨中。

米释槐看得心惊胆战,他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下那么大的雨,不知道等我出去接他一起回来吗?怎么傻乎乎的冲进雨中?我哥他是不是疯了?”

季玲骂归骂,终归还是心疼她哥淋雨,从柜子中摸了把伞后就匆匆跑出门了。

米释槐站在门口看着雨中的季阳,他脚步略显沉重凝滞,看样子并不着急,即使在雨幕中也走得不紧不慢的,似乎没淋够雨。

看样子,多少是受了点刺激,要不,正常人谁会干得出这种事?

季阳此刻的精神状态极差,他双眼无神,眼睛呆滞的看向前方,实则思绪已不知飘往何处,连季玲走到他的身边,他也没发现。

“哥,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这么淋雨小心感冒,到时候妈知道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要伤心了,快跟我回去”

雨一直滴滴答答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季阳双眼透过雨幕,豆大的雨滴砸在雨伞上,他望着突然出现在他头顶的雨伞,然后随着撑伞人的手,视线逐渐转移到旁边。

“你不好好待在房间里,跑出来干什么?”季阳皱着眉头看向季玲。

季玲气啾啾的,“当然是因为你这个白痴了,我看你是被雨淋傻了吧,连蚂蚁都知道躲雨,可你这么大个人了却不会,真是越活越回去!”

季阳随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夜未睡带来的疲惫显而易见,尤其是眼睛,非常明显,他眼底布满了暗红的血丝,但他本人浑不在意,他问道“妈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还好,不过待会儿就不知道了,你真是妈妈的好大儿!明明知道妈担心你,你还把自己弄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就不怕刺激到咱妈?”

看清季阳眼底暗红色的血丝时,季玲心里一咯噔,“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李叔出事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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