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李治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对萧慎使了个眼色。
后者很快会意,按照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走上前说道:“我家公子要买布,尔等谁家是做布匹买卖的?”
听到萧慎的话,刚刚还一脸亢奋的众人顿时泄了气,悻悻然走到一旁,只有几个布庄的小厮留了下来。
几人对视一眼,一个地位看上去最高的小厮出列问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布?是葛布、麻布,还是白叠布,抑或是丝绸?”
萧慎打量了那人几眼,从怀里摸出一块白布递给对方,说道:“我家公子要这样的白叠布三千匹,尔等谁能提供?”
小厮接过布样,和几位同伴凑在一起看了看,嘴里不由的啧啧称赞。
片刻后,一个眼神有些闪烁的小厮上前低声道:“公子,您要的货品,小店可以提供。只是这布的工艺有些复杂,这价钱嘛......”
李治斜乜了对方一眼,说道:“只要能保证质量,价钱不是问题!”
说着话,李治从袖子里甩出一个钱袋,在几人眼前晃了晃。
能被主家派来招徕生意的,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只是听声音,几人就都判断出来,李治钱袋子里装的可不是普通制钱,而是金通宝!
一袋金通宝,少说也值几万钱。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几个小厮顿时明白,这是遇上大主顾了,刚刚和李治搭话的那个小厮语气瞬间变得谄媚起来:“公子尽可放心,我兴隆布庄向来以诚信为本,保证足质足量!”
其他人在利益的刺激下,也纷纷说道:“公子,您要的货品,我等也有啊!”
李治晃悠着钱袋,施施然道:“既然尔等都能提供本公子要的货物,那便好办了。”
“只是本公子有一问,我这批货要的急,若交与尔等,需要多少时间准备?”
“一个月!”有人迫不及待地说道。
“二十天!”另一人不甘示弱道。
“鄙店只需半个月!”说话之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眼看局面又要失控,一个始终在旁边围观的中年男子拨开人群,来到李治面前躬身一拜:“这位公子,某家只需七日,三千匹白叠布,定如数交到公子手中!”
看到此人出头,刚刚还争论不休的几个小厮就像见了猫的老鼠,顿时作鸟兽散。
“七日?!”李治有些好奇地打量男子,语气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哪怕是晋王府名下工坊里那些织女,想要织一匹布,也要大半天时间,三千匹布,足够她们忙上大半个月的。
这男子到底什么来头,竟敢说这种大话?
李治有些怀疑对方是在诓骗自己,不过那男子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拱手道:“公子没有听错,就是七日。彼时还在此地,三千匹白布,准时奉上!”
“只是这价钱......”男子嘿嘿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一口价七十万钱!只要制钱或金通宝。”
“七十万?当真?”李治越发觉得难以置信,这个价格,比他先前预估的还要少一些。
“然也!”男子将胸脯拍得砰砰响,慨然道,“公子不妨在城中打听打听,某家南闾康,向来有一说一,绝不虚言诓骗!”
“你姓南闾?”李治突然想起一个人,随口问道,“前任金山都尉、怀戎郡公南闾老大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南闾信的名号,南闾康目光肃然起敬,郑重道:“不瞒公子,忠唐公正是某家族叔!”
李治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将钱袋扔给南闾康:“既然是南闾公族人,那此单买卖,不才便交与阁下了。”
“这些钱你且先收着,权作定金,七日后,我带人来提货,七十万现钱,当面交付。”
南闾康接过钱袋掂了掂,喜滋滋地揣进怀里,抱拳道:“既然如此,七日后,某家便在此敬候公子大驾!”
李治客气两句,貌似无意地说道:“既然贵我两家已然合作,不才想去阁下商号见识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南闾康正愁该怎么跟李治这个大主顾拉近关系,闻言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既然公子想看,那自然是可以的。鄙号就在前面不远,公子请......”
“有劳了......”李治微微颔首,当先朝市内走去。
......
不过片刻工夫,转过两个街角,李治等人便被南闾康领着来到一座占地颇广的店铺前。
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铺面,李治不无失望地说道:“阁下的作坊似乎不在此处啊......”
如今天下商号很多都遵循着“前店后厂”的模式,前堂的栏柜用来做买卖,后堂就是负责生产的作坊。
李治之所以提出来看铺面,主要就是为了看他们的作坊如何运转,却不料扑了个空。
南闾康没注意到李治的异样,将几人迎上二楼雅间,一边让小厮奉茶,一边解释:“公子有所不知,前任刺史在任之时,为整肃城中环境,下令我等商贾不可在城中生产。”
“如今各家商号,早已将作坊迁至城外,城内的铺面,只做买卖之用......”
“哦......”李治点点头,打量了一番店内展示的各色货品,转而问道,“阁下的买卖似乎不小,不知阁下的作坊里有多少织工?”
“约有八百余人......”南闾康炫耀着说道,“纵观整个盖牟城,鄙人的作坊也算数一数二,只要是织物,公子但有所需,鄙号皆可满足!”
一个织造工坊,居然养了八百多工人!
这让李治在吃惊的同时,也明白对方为什么敢打包票在七天内完成三千匹白叠布的订单了。
“如此多织工,阁下的本事还真不小......”李治笑着捧了对方一句。
“公子过誉了,不敢当......不敢当......”南闾康谦虚了两句,可看他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哪有半分“不敢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