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东山再起的机会

张启运和大家都鼓起掌来。张启运高兴地说:“我以前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今天相信了!这个馅饼还不小呢!谢谢您,李县长!你和有的领导就是不一样。”

“是的,从来没有哪个领导像您这样关心我们!”

李天宏心里很高兴,这些评价正是他想要的,但是为了避免其他领导听到这些话后对他有意见,他说:“其实也不是其他领导不关心你们。可能与当时的经济条件有关吧!事情总是因人因事因时在变化。我呢这几天手头正好阔绰,对政研室的感情又很特别,所以就送上门来挨宰了。哈哈!”

张启运心里暗暗佩服李天宏,话说得可是滴水不漏,没有半点把柄能让别人抓住不说,还幽默风趣。他这么年轻能当上县长绝非偶然。

张启运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纸杯,给李天宏和高强倒上了一杯水。李天宏笑道:“张主任,你蛮势利啊!直到我承诺给你们改善办公条件,才舍得倒杯水我们喝。高主任,这杯水不便宜啊!”

高强说:“我们这位张主任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大家笑了起来。虽是笑话,但却一言道出了张启运的心思。以前,他对领导都是殷勤备至的。自从被贬之后,他对领导的原则改为不卑不亢了。情绪不佳时还有点倨傲和清高。李天宏和高强刚来的时候,他在潜意识里是有点不欢迎他们的,显意识里也不打算讨好他们。以至于忘记了起码的礼节。现在,当他对李天宏有了好感后,就记起要对他们热情了。

张启运很老练,知道这样的小问题不需要解释,如果解释反而越涂越黑了。就说:“两位领导真幽默啊!”

李天宏喝了一口水,说:“今天来,主要是看望大家。和大家聊聊家常,认识认识。张主任我已经认识了。还有其他同志我也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那位在窗户边的同志应该就是陆基,是不是?”

陆基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

李天宏说:“来之前我对你们科室的情况做过了解。你是政研室的才子啊!大学生,当过镇长,有一线工作的经历,又有深厚的理论功底。发表过多篇关于农村建设和经济改革的文章。刚才来的时候,我从窗户里往里看,他们都在娱乐,唯独你在写东西。这不简单啊!能够闹中取静的人都是有追求有定力有恒心的人。当年毛泽东同志曾在闹市中读书来锻炼自己的定力.”

李天宏说这番话的时候,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露出惭愧之色。原来刚才的一幕已经被李县长发现了。陆基见李天宏贬众人褒自己,担心自己以后被同事们孤立,就说:“其实,我也不是在写什么正经东西,我在专心地写情书呢!”

大家大笑。

李天宏知道他是在说笑话,就说:“写情书也是应该的嘛!男大当婚嘛!只有解决好个人问题,才能更好地为国家做贡献啊!”

张启运说:“李县长,你别听他瞎说。他要是写情书啊我们就放心了。关键是他压根不想这方面的事,还没有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呢!也不想想自己都三十岁的人了。”

他走到陆基的桌子前,一把夺过陆基桌上的文稿,拿到李天宏面前,说:“李县长,你看看他写的‘情书’吧!”

李天宏拿过来一看,只见文稿的第一页写着:恒阳县经济建设发展忧思及应对策略。再浏览正文,里面对恒阳的经济现状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对某些错误的经济决策进行了犀利的批评。文章还对恒阳的经济建设提出了十分有创意的建议,目前还只是写到农村部分,还在继续构思之中。

虽然只是匆匆翻阅,但是李天宏已经掂量出了这篇文章的深度与价值。窥一斑而知全豹,片段的文字就能折射出整篇文章的光辉。

李天宏的心情非常激动,他说:“同志们啊!这的确是一封’情书’。它是写给我们恒阳政府和人民的’情书’。我虽然只是粗略地看了看,但是我已经感觉到了这篇宏论的价值。也许,我们恒阳的未来就取决于这篇宏论啊!我来恒阳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已经感觉到我们恒阳的经济建设就好比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我想治好他,让他恢复健康与活力,让他能为恒阳人民谋福祉。可是,我不知道他具体的病在哪里。简单地说,我缺少一份权威科学的诊断书,缺少一个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陆基同志做的工作就是在给恒阳经济做诊断,在研究治疗方案。陆基,你在从事一项伟大的工作啊!”

政研室的人听了都很振奋,陆基却谦虚地说:“李县长,你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些思考,有些地方也并不成熟。”

李天宏说:“你就不要谦虚了。我十分看重你的研究成果,我希望不需要等太长的时间,就看到全文。”

张启运说:“李县长,你真的很看重吗?”

李天宏说:“这还有假。实话当你们讲,我今天来你们政研室,很有点当年刘备到隆中去向孔明问计的感觉。政研室就是我们政府的诸葛亮嘛!。因为我看到恒阳的经济陷入了困局,对此忧心如焚。巴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迅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但是究竟怎么办,我还没有明确的思路。搞建设不能凭一时的热情和冲动,必须要深思熟虑,必须进行科学决策啊。这就是我对陆基同志的研究很感兴趣很看重的原因啊!”

张启运说:“李县长,我们一定全力搞好这项工作。”

李天宏想了想,说:“这项工作很重要,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我想,不能仅仅靠陆基同志一个人完成。我建议你们政研室立即成立一个课题组,由陆基同志担任组长,其他相关同志为组员。你负责为他们搞好后勤和外围工作,同时作为课题组和县政府的联络员。这样可不可以?”

这样安排一下子就把陆基排到了张启运之下,其他人之上了。陆基就相当于政研室的副主任了。张启运说:“陆基很有能力,我们会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李天宏问:“陆基,你是怎么想的?”

陆基本身也是一个敢于任事的人,他在失意的时候仍不放弃,仍想干点什么,就是在等待着东山再起的一天。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但是他也知道,有些机会看起来是一个机会,其实是一个伪机会。比如这个李天宏,如果只是一时兴起说这番话,如果只是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像有些领导那样,到哪个部门就说哪个部门重要,就发表一些要重视的空头承诺,走了之后就抛之脑后,那这个机会就是伪机会。自己就不必要空欢喜。为了检验一下李天宏的诚意,检验一下这个机会的真假,他决定向李天宏提一些要求。当然,他提的要求也是开展工作的需要。

他说:“今天的事很出于我的意料之外。让我当组长,我还没有思想准备。不过既然李县长信任我,我就只能选择前进了,就只能挑起这副担子了。不过,这项工作需要进行大量的调查,也需要到先进地方去考察,需要一定的费用,也需要各乡镇和各职能部门的支持。光靠我们有热情也不行啊!”

这明摆着是向李天宏要钱和要权了。张启运觉得陆基有点冒昧,就说:“陆基,这些因素以后李县长会慢慢考虑的。我们先就眼前的条件把工作做好就行了。”说着还向陆基使眼色。

陆基却装作没看见没听见的样子,执着地看着李天宏。

李天宏毫不犹豫地说:“陆基,你考虑地很全面。的的确确,有些工作没有权没有钱就不能展开。我支持你。这样吧,你拿一个预算,我们争取能拨一笔经费给课题组。解决一些差旅费、加班费、资料费等问题。课题完成后,我们还要给参与研究的人按贡献大小发奖金。花这点钱是值得的。至于权力问题,我们只需要发一个红头文件就行了。要求各单位全力支持配合你们的工作。怎么样?”

张启运说:“这太好了!李县长,感谢你的支持啊!”

陆基却说:“好是好,我觉得还不够。我建议这个课题组的组长由李县长你来担任,张主任担任副组长,我和其他同志做一些具体工作。这样可能更有利于开展工作。您想想,是您李县长负责的工作,谁敢不支持啊?”

李天宏想,这小子果然有心计,是个人才。他哈哈一笑,说:“你这招叫挟天子以令诸侯。行!我答应你!不过,你想我提了要求,我也向你提要求。第一是时间要求,两个月之内,要有东西交给我。第二,质量要有保证。”

陆基说:“这个我能保证。”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充分的自信。

高强看谈的差不多了,就说:“李县长,按计划我们还要到信访办去看看,你看?”

李天宏说:“不急。我还有事要和张启运同志以及陆基同志谈。这样吧,我们也不打扰其他同志的工作了。我们回办公室谈。”

这样,张启运和陆基就跟着李天宏回到了县长办公室。

高强说:“陆基,先到我办公室去坐一坐。”

陆基就随着高强出去了。出门前,高强还带上了门。

李天宏把张启运叫到自己办公室单独谈话,是想把拉到自己的旗下,为将来和花定国的那场不可避免的斗争添一员战将。

他先请张启运坐下,并给他沏上了一杯茶。他说:“茶,敬茶,敬香茶。坐,请坐,请上座。张主任,欢迎你光临啊!”

张启运说:“李县长说话文采斐然而又幽默风趣,我自愧不如啊!”

李天宏淡淡一笑说:“张主任,我看过你的档案了,以前当过土地管理局的局长吧!”

谈到这个话题,张启运不觉神色黯然。他说:“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在这个问题上我也不方便说什么了。不然有些领导又要说我牢骚满腹,不顾大局了。”

李天宏说:“我听人说你是受了委屈的,具体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和我谈谈,也许我可以帮你。”

张启运今年有四十岁了,在官场上也摸爬滚打了多年,自然敏锐地嗅出了李天宏这句话中的气息。莫非自己被这位新来的县长看中了?他决定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首先自然是要效忠。他说:“李县长,您这样关心我,我对您真是有说不出的感激,如果您能帮助我消除心中的这口怨气,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永远听你指挥。”

他自己知道这些话有些肉麻。但是他也知道当领导的就喜欢听这样的话。李天宏也觉得这位张主任话说的有点过了,但是这恰好表明了他对自己的归顺。此刻,没有外人听着,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就由他说吧!

李天宏说:“我这个人是见不得什么不平之事的。特别是我的下属有什么冤屈,我是一定要替他出头的。我听说你是和花定国闹了矛盾后,才由土地局调到政研室的。有这样的事吗?”

张启运想起往事,开始有点愤然了。他说:“本来嘛我答应过某位领导,不再说这件事的,但您这么关心我,我也就顾不了。你知道我的外号是什么吗?张倒运。倒运在哪?就在于我得罪了花定国。当时我担任土地局局长,花定国的工厂要扩张,要占用一块耕地。但是他又不想按规定缴纳相关费用。他出价很低,只是象征性的。这是严重违反相关规定的。我没有答应。后来,他又说服县里的领导来向我施加压力,并且派手下送钱给我,我都没有答应。也不是说我这人是一个真马列。除了坚持原则的因素外,我还担心将来出问题。我当时是这样想的,虽然有领导打招呼,不出问题则罢,出了问题恐怕领导就要我来做替罪羊了。这方面的例子很多。我此时不听领导的,了不起丢乌纱。但是听了,将来有可能要坐牢啊!后来,他恼羞成怒,就以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向县委施压,并且向县委摊牌,要将企业转到别的城市去。你知道,我们县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业。在他的一番讹诈下,县里屈服了。耍了个调虎离山之计,在把我调离了土地局之后,也按照花定国的要求把土地划给了他。”

李天宏听后气愤地拍了拍桌子,说:“这个花定国也太跋扈了。县委也太软弱了。你当时就把这口气忍下来了吗?”

张启运说:“我当然忍不下去。我找县领导理论。但是县领导要我顾全大局。我有什么办法?”

李天宏说:“这算怎么回事?一个讲原则的领导,却被这样不公正地对待了。我们有些领导处理问题太没有原则性了。如果是这样,今后谁还敢坚持原则?谁还会真心的维护国家利益?”

张启运说:“他们畏惧花定国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也害怕他的经济讹诈。所以才牺牲了我。”

李天宏问:“当时是钟书记当家吗?”

“是她。但是极力主张的还是贾嘉华。”

“哦!我知道了!张主任,我一定想办法还你一个公道。时机到来时,我会建议县委重新委你以重任。像你这样的干部不多啊!是我们恒阳的宝贵财富。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张启运得到了明确的提拔信号,心里十分激动。他说:“感谢你对我的理解和好评。”

李天宏问:“你觉得花定国还能得意多久?”

张启运自从被花定国拱下了台之后,一直对花定国怀恨在心。他在暗暗地收集着花定国的情况,也曾写过两封匿名信告花定国,但是都如石沉大海。

不过,他对花定国和春来集团的情况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他说:“据我所知,花定国就是我们恒阳的一个禹作敏,他的春来集团就相当于大邱庄。他在春来集团实行的是绝对的独裁和专制,欺男霸女,为所欲为。对职工动不动就打骂相加。还有罚跪、体罚等现象。许多职工为了保住饭碗,敢怒不敢言。就他的个人能力而言,也不怎么地。他的成功纯粹是因为敢想敢干,碰到了一个好时代,时势造就了他这个英雄。”

李天宏说:“听起来有点耸人听闻啊!让这样的人得势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也是我们恒阳的悲哀啊!不过,你刚才把他比做禹作敏倒是让我有了一种预感。他必然会像禹作敏一样垮掉。”

张启运说:“还有,据我所知,春来集团也是危机重重,由于管理方式陈旧,企业缺乏活力和创新力,现在已不适应当前的经济形势了。他现在能能够维持,主要得力于县里的特殊政策,使得他得以违规占地,偷税免税。另外他是全国人大代表,在争取贷款上有一定优势。再加上他的工厂在农村,劳动力很便宜,要不然早就跨了!”

李天宏说:“我听明白了。其实春来集团也就是那么个空架子。倒不倒说不好,但是说要往别处迁,纯粹是诈唬。”

“正是如此!”

李天宏说:“今后要深入了解花定国和他的春来集团。我告诉你一个信息,县里已有不少领导都对花定国有不满情绪。时机一到,证据一齐全,就会对他采取措施。但是目前还不宜公开成立调查组,你就自觉地承担起这项使命吧!人必先自助而后人助之啊!”

张启运说:“我明白。不瞒您说,我以前也悄悄地做了些工作。今后,我会再加把力。争取早点把这个毒瘤拔掉。”

李天宏叮嘱他,要全力支持陆基把课题做好,搞好了就有了政绩。有了政绩他才有可能复出。

拉了几句家常后,张启运知道李天宏还要和陆基谈话,就主动告辞。

临出门前,李天宏话中有话地说:“张主任,以后每个月至少要来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张启运说了声明白,满心欢喜地走了。

张启运的老婆花翠芳在税务局税务稽查科工作,担任副科长。晚上睡觉时他在床上布置了一个任务给她,要她留心一下春来集团的纳税情况。查一查他们的偷税漏税情况。

花翠芳问:“怎么?告了他两次都没有结果,还不死心?”

张启运恨恨地说:“人不死,心不死!不把他拉下马,难解我心头之恨。”接着,他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花翠芳拱向他的怀里,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说:“老公,我支持你!我一定想办法摸清春来集团的偷税漏税问题。不过,你的偷税(睡)漏税(睡)问题也该解决解决了!”

说着,手伸向张启运的下面。

前段时间,张启运因为被贬,心情不爽,对夫妻之事十分淡漠,一月做一次“作业”也提不起精神,总是软不拉机的。但是今天却格外神勇。当下翻身上马,纵横驰骋了一番。花翠芳感受到了久违的酣畅淋漓。

花翠芳喘息初定后,感慨说:“老张,往天我百般卖弄风骚,骚得都像个荡妇了,你都没有精神。今天工作稍微出现了一点转机,你就来劲了。难怪书上说,权力是男人的春药啊!”

张启运也感觉到了这点。他说:“所以说,一个男人不能没有事业。事业就是男人的生命,事业一垮,就什么都垮了。所以今后你要多支持我的工作啊!支持我就是快乐你自己啊!”

花翠芳说:“我怕就怕你将来再得志之后,精力旺盛,到别的女人身上逞能去了!”

张启运说:“不会的。我自己家的这头肥猪都饿的直哼哼,我哪有多的糠到外面去卖啊!”

“去你的!你才是猪!谁饿得哼啊!我‘吃饱’的时候才哼几声!刚才你没听见啊!”

张启运走后,李天宏就叫高强让陆基过来。

陆基坐定后,李天宏和他谈了一会课题的事之后,问:“陆基,把这个课题做好之后,会不会考虑换动一下工作岗位?”

陆基心里一跳,说:“李县长,我以前在双阳镇当镇长时,工作非常顺利,也非常快乐。那件事出来之后,我很郁闷。我把精力全部用到了学习和研究之中,所以才会有你看到的那个东西。不过,我并不是一个地地道道耍笔杆子的书生。我更喜欢做的是实际工作。李县长,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够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哪怕是只有一亩三分地,我也要在那块小地方播种我的理想。李县长,我这样说,你不会觉得我狂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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