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金山卫

回海盐的路上张宗灵还想着刘斐的话,一是佩服刘斐超强的记忆力,好几年前的报告居然能记得完整,另外感叹事情的不可捉摸,明明国军上层有人感觉到霓虹军会有可能在金山卫登陆,却无法说服统帅部。

好在刘斐临走时指出了一个窍决,那就是以破坏交通为主,不过要是面对三个师团霓虹军,第一波上岸的恐怕就有上万人,张宗灵感到大为棘手。

不久,张宗灵和他的团就接到调令,部队又建制归陶广第军师,防御杭州湾北段的就是该军,下辖陈光中第师、陶柳第师、李松山第师和独立第4旅。

从第军的作战任务就可以看出国军统帅部对金山卫防卫的忽视,第军是湘军所属。湘军这个名头虽然响亮,但抗战时的湘军却着实不强,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素养,在全国的排名均不算靠前。让这支部队担任侧翼掩护,摆明了没把霓虹军的登陆当回事。

月上旬,张宗灵到达金山卫城,才知道事情比想象的更严重。本来师一旅负责的区域就过大,没想到这几支部队还被挪用。第师被拖去浦东进行防御作战,第师还在浙江,在金山卫的只有一个师。

而且张宗灵自己人过去一看,海滩上什么防御工事也没,部队也就是在金山卫两侧的海月庵、陆家埭、白沙湾等地挖些战壕,这如何能防住将来万如狼似虎的霓虹军。

“陶师长,这个光溜溜的海滩怎么防御?要是霓虹军来个三五个师团,如何能守住?”张宗灵急眼了,把师长陶柳拖了过来。

陶柳把手一摊,说道:“真要有三五个师团的霓虹军,咱们弟兄都也只能死在这里了!”

不过他不太相信霓虹军还有这么大的余力登陆个师团,他说道:“灵甫,军政会的意见是这里最多可能有个师团的霓虹军登陆。”

张宗灵没好气地说道:“军政会有些话是不能相信的,霓虹军在这里登陆干什么?肯定是对上海我军进行深远迂回,一个师团哪够。再说,真要来了个师团,我们还能上法院告军政会?”

陶柳也没有主意,“海岸线这么长,我这里只有一个师,怎么布防?”

张宗灵叹了口气,陶柳在民国是位非常传统的将领,对于反登陆作战,从来没经历过,也没有经验。事实上国军几百个军长师长,有几个人知道怎么登陆和反登陆呢?

陶柳将希望寄托在张宗灵身上,说道:“刘次长知道我不懂,说特意让灵甫你来指导,灵甫你有什么办法,老哥听你的了。”

张宗灵心里感激了刘斐一通,反登陆作战他也没有经验,不过他好歹看过《硫磺岛来信》和《拯救大兵瑞恩》这类电影,想了想说道:

“陶师座,反登陆作战不外乎三点,海面上关键海域用水雷封锁,我来这里前就向大本营申请了枚水雷,大约天后能到。

第二就是海岸上要铺设大批障碍物,建议用水泥预制品制作,或者开采石块也可。第三就是要建设炮台,这来不及了,但可以建一些碉堡,不过用钢骨水泥做工事的话时间不够,就用沙袋木板错次铺设吧,再多挖些地下坑道,霓虹人来了,好歹支撑一下。”

“最后,”张宗灵拿起地图,边指边划道:“从金山卫到拓林、金山、松江、嘉善各处道路必须破坏,尤其是到松江的公路,要深挖地基,必要地段引江水淹没。”

虽然得到了陶柳的大力支持,张宗灵的工作进行的却颇不顺利,首先是水雷,本来说好好的给他调拨颗,结果刘兴的江防军说要将这些水雷敷设在长江,张宗灵怒不可遏,第集团军总司令刘建绪帮他发了好一通电报,总算要回了颗。

想想真是悲哀,一战时,胡子国在北海放了好几十万颗水雷,建了像迷宫一样的水雷阵,年后的民国,居然为了几千颗水雷吵翻了天。

要不是张宗灵在一年前建(系统奖励)了个水雷工厂,不管是江防军还是第集团军,恐怕一颗水雷也搞不到。

障碍物的建造也不轻松,张宗灵计划在金山卫两侧各公里的地段放置4万个水泥预制品障碍,这样排除一半不适合登陆地区,密度可以达到每米4个障碍物,将会给未来登陆的霓虹军以巨大阻碍。

但这个时空可不是七十年后的种花家,水泥制品的质量一塌糊涂,还缺少钢筋材料,没奈何,张宗灵只好找些尖利石块和木桩代替。

刚刚退潮,海面上露出灰白色的滩涂,张宗灵指挥士兵每四人一组,将大木桩钉在海底,这样霓虹军如果登陆的话,登陆艇很容易被挡住。

突然,他看见师长陶柳和军长陶广走了过来,他赶忙迎了过去,询问下谈判情况。

谈什么判?原来张宗灵的破坏交通计划遇到了麻烦,乡民们拦阻在公路上,阻止士兵们破坏公路。陶广和陶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威逼利诱,还花了万块买路钱,总算将事情搞定。

但引黄浦江之水制造泛滥陷入僵局,三天前,至少好几千人聚集在部队营房门口,敲锣打鼓举着横幅进行抗议,张宗灵还看到了两个意大利记者。

一切都表明,有一股势力在阻止自己的作为,今天一大早,师长和军长都跑去和乡绅代表谈判,希望靠军长的名头来说服他们。

从二陶一行人的的脸色来看,显然结果不好。

“%¥,真想叫他们吃枪子!”陶广过了半天还余怒未消。

谈判得极不顺利,陶广甚至提出拿万元补贴,当地乡绅不但不同意,还将陶广和陶柳臭骂了一顿,说他们为军不能保家安民,只知道戕害地方云云。

张宗灵从金陵国立**大学找来了一个水利工程的教授秦教授,也跟着倒了霉。秦教授费尽口舌说明枯水季掘开大堤,将水流控制的话不会淹没房屋,县长也在一旁动员,要对方为抗日稍做牺牲,结果两人被骂得找不到北,从秦教授铁青的脸色来看,这次被骂得不轻。

张宗灵越听越心惊,这些人明显有组织,而且极不寻常。民国的学生和工人有组织的话是有可能,但老百姓绝没有这个本事,而且应对的如此强悍,老百姓这个时空能请到意大利的记者吗?

张宗灵看出来,二陶如何看不出来,陶柳恨恨地说道:“这些人受汉奸挑唆,说不定里面就有汉奸,要严查严办,好好的杀他们几个。”

这也只是气话,这些人你根本就奈何不了他,民国时代的江浙地区,想把一个人治罪,要经过漫长的司法审判的。

几个人都很无奈,这些天想了好几个办法,没一个管用,对方甚至组织人员在大堤行巡逻,张宗灵等人偷偷放水。

陶广递给张宗灵一张支票,“灵甫,看来你的万花不出去了,%*¥,省得好了那些刁民,等倭寇来看和他们讲不讲道理。”

张宗灵没有接,说道:“这钱就当给弟兄们买几件衣服,抗战本来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钱多,陶军长您出力。”

万可不是小数字,第军万多人,一年的军饷开支也就万左右。

秦教授开玩笑道:“那小许你要多出点钱,惠福公司大老板怎么能只出这么点,我看要把后面加个零。”

没想到张宗灵真的拿起笔,重新开了一张4万的巨额支票,然后递给陶广。

陶广和陶柳叔侄二人这下是目瞪口呆,年初他们为了万军饷和军需局扯了一通皮,结果一下到手万!陶柳眼疾手快,赶快将支票抄到手中,然后开玩笑道:“还是跟着张老板办事爽快。”

张宗灵也笑了笑:“我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正说间,突然想起了警报声,三响两短,是霓虹军军舰即将前来。

众人赶快疏散,陶柳小心地将支票保管好,不一会,海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日本海军的军舰开始对准海滩进行猛烈射击。

张宗灵将耳朵塞上,但就这样还是感觉打雷一样的声音连续不断地传来,大地似乎也在颤抖,海滩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半个小时后,海水涨潮,霓虹军军舰也不见了踪迹,只有海滩上一片狼藉,刚刚裸露在外面的暗桩和各种障碍物被轰的七零落。

“啪!”陶广见鬼子的军舰如此嚣张,把马鞭狠狠地抽在树枝上,一阵秋叶纷纷落下,他恨恨地说道:“传我的命令,白天不行晚上干,倭寇不愿意,老子偏要让他们不如意!”

陶广和陶柳也看出来了,日军在杭州湾北段的登陆极有可能,否则,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日本军舰,每天定期对海岸进行射击。尽管日军战舰对其他地方也进行扰乱行射击,但经过许鸣解说和近期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尤其是抓住了好一批汉奸,更说明了事态的严重。

霓虹军的军舰定期来“检查”,陶广和当地乡绅的谈判也毫无成果,对方是软硬不吃,眼看到月末,历史上日军的登陆时间张宗灵记不清楚,但印象中就在月初。

看着疲惫的秦教授,许鸣问道:“秦老,如果在叶榭、朱泾、邬桥按您的方案放水,确实不会把房屋淹没?”

秦教授用肯定的语气道:“长江不是黄河,黄河之水天上来,河床太高,一旦破堤不堪设想,长江就不会有大问题,更不用说黄浦江,况且还在枯水期。我算过,在这个地段同时放水,适当控制流量,田地的水深大约为公尺,低洼处可能房屋的地基被破坏,但很难淹死人。”

陶柳见多识广,说道:“灵甫老弟,你不会……。”他话没说完,但已经明白了张宗灵的意思。

张宗灵用力的锤了一拳身旁的老树绝然到:“管不了那么多,这水我一定要放!今夜我带人将大堤给决了,明天一早你们带人去救灾。”

秦教授道:“要不要向上面报告下,这干系不小。”

陶广和陶柳同时出声:“绝对不行/不行!”然后解释道:“向上报告就把责任推给上面,上面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没有人愿意担责任,一旦上面不同意,你还要继续干事情就严重了。”

张宗灵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说道:“俗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张宗灵说到这,反而笑了起来。

“只是,”他转过头去,一脸歉意地对着陶柳说道:“这样干恐怕要连累师座您了。”

陶柳满不在乎,“你老弟都不怕,老哥我也不是没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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