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中庸立世

三道堡宋府,是邑康县原生了几百年的乡族,若论根深资历,是当之无愧的乡族第一世家。

陈锦柏的携妻拜访,受到了宋府的隆重接待,年逾五十多岁的宋主老,是位生相文气,有着美须的老者,带了十几名有地位的子孙,亲迎到了府门,其中就有宋县尉,不过此时的宋县尉,神情非常的规矩,见了陈锦柏微笑文雅,恍如变了一个人。

陈锦柏姿态谦和的,以晚辈之礼拜见,神情有意无意的流露出意外的欣悦,谦让后被请进了府中,去了正厅落座说话,而辛韵儿和小云,则被一名女眷,直接请去了后宅。

在厅中,陈锦柏坐在客位,谦和了几句客套话,之后言说了登门的用意,言与宋氏儿的婚约是王二夫人牵合的,如今王二夫人在京城回不来,所以只好亲自登门询问宋氏儿的心意,以求一个无憾结果。

宋主老只是笑了笑,之后与陈锦柏谈起了京城之事,这一言谈,陈锦柏才知道宋主老在十年前,在京城是做过官的,曾经是工部主事职官,那是个九品小官,官虽小,却毕竟在京城混过,言谈京城的事情很是老道。

宋主老很细致的了解了陈锦柏在京的官职,陈锦柏也一一回答,却见宋主老听了后神情从容,没有显示了任何的惊讶反应,也没让陈锦柏有任何的失落。

一时后,辛韵儿和小云自后宅转回,告诉了陈锦柏,宋氏儿言先前的婚约,她是被迫的,如今不能够承认了,请陈锦柏见谅,陈锦柏听后只是沉容点点头,之后礼貌的告辞离开了宋府。

陈锦柏三人走后,宋府一众人散了,只有宋主老和一个锦袍中年人回了厅中,一入厅,中年人就先开口道:“爹,这个姓陈的,也算不错。”

宋主老看了中年人一眼,忽冷道:“这个姓陈的,是个狠辣深沉之人。”

中年人一怔,不解道:“爹是说,姓陈的登门,是怀着恶心的。”

宋主老转身坐在了主位上,取茶喝了一口,才抬头说道:“这个姓陈的,我们宋家日后,只能敬而远之,不能得罪,但也不能去亲近。”

中年人眼神疑惑的点点头,宋主老问道:“松儿,假如你是姓陈的,面对了氏儿的悔婚,你会登门来问吗?”

中年人一怔,想了一下,摇头道:“儿子不会的,不忿恨已是很好了。”

宋主老点点头,道:“这个陈锦柏,身为武人,做事却是能屈能伸,再看他以前在邑康县的作为,以及如今的成就,绝对是个奸雄人物。”

“爹是说,陈锦柏日后的成就,可能会很大。”中年人讶问道。

“会很大,但也有可能会祸及满门,所以,我们不能与之有了牵连,我宋家一向中庸立世,不想求那什么大富大贵。”宋主老淡然回应。

“儿子谨记教诲。”中年人恭敬道。

宋主老点点头,又道:“你让人透话给氏儿,日后的婚事,她是能够自主的。”

中年人一怔,不解的看了宋主老,宋主老看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学着点,为父说姓陈的阴毒,就在于他郑重其事的登门求问,那结果会怎样?杜县令肯定会知道的,一旦知道了,就会对氏儿的印象变的极差,结果要么会主动退婚,要么不退婚,但日后也不会善待了氏儿。”

中年人脸色一变,吃惊道:“爹是说,杜县令会退亲。”

宋主老点头,道:“八成会的,杜县令是个文人,不会要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更不愿为了一个妾侍,而得罪了已是京官的陈锦柏,尤其陈锦柏还拜访过了杜县令,据说相谈甚欢,你想杜县令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影响日后的官途吗?”

中年人怔然无语,过了一会儿,宋主老又道:“氏儿的事情,只能随机而变了,若是杜县令真的退了婚,我们只能送了她去陈家做侍妾,或是找一个平富人家了,否则,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家敢要她了。”

“爹,杜县令若是不要了氏儿,那与陈家应该可以再议婚的。”中年人回应道。

“糊涂,我之前的话白说了吗?我们不能与陈锦柏有了真正的牵连,氏儿送给了陈家做奴婢,那只会让人认为,我们是被迫无奈的赔罪之举,杜县令那里也不易生了怨心。

而日后陈锦柏有了祸事,也牵连不了宋家,而氏儿若能够入了陈家,那日后陈锦柏真的成就巨大之时,我们宋家也可以有了进身的一线希望,这是进退自如的中庸生存之道。”宋主老对着儿子一通的说教,中年人恍然的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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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柏坐在车里,神情淡然平静,车行了一阵儿,辛韵儿终于柔声道:“三郎,氏儿小姐,应该是位好女人的。”

陈锦柏平静的看了辛韵儿,问道:“好与不好我都无所谓。”

陈锦柏沉思片刻后,便又道:“好了,都过去了,不用说她了。”

辛韵儿犹豫一下,柔声道:“三郎,氏儿小姐说,她本来是认命的,已经一心的要嫁给了你,想了服侍你一生,可是有一次,你非常的伤了她的心,氏儿小姐说,你曾无视她的存在,当着她的面,向一个陌生的美人好逑,她当时非常的气苦,若是没有那一次的羞辱经历,葛县丞死后,她是不会回了宋府的。”

陈锦柏一怔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一次,是我错了,我在家时与你们常自调笑,当时因为匪事告破,心情非常的好,一时才口无遮拦的说了好逑之言。”

辛韵儿点点头,柔声道:“三郎,氏儿小姐说,那位美人,比她还要美丽了三分,不然她也不会气苦的。”

陈锦柏一怔,回应道:“韵儿,那个女人,是有夫之妇,是孙府的少夫人,以后你不要提她为好,那次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会害人害己的。”

辛韵儿听后为之惊怔,看了陈锦柏一会儿,才柔声道:“陈锦柏,妾身谨记了。”

陈锦柏微笑点头,之后犹豫了一下,说道:“韵儿,这杜县令很可能会退宋府的亲事。

辛韵儿惊疑的看了陈锦柏,讶道:“三郎,你是说,杜县令会不要了氏儿小姐。”

陈锦柏点头,道:“我见过杜县令,王主薄也评价过杜县令,闻杜县令是一个见利忘义的虚伪文人,如果杜县令知道了我与宋氏儿有过婚约,有一半可能为了不影响官途,而放弃了宋氏儿,而我听你的话,觉得应该为以前的错事,做了弥补。”

辛韵儿点点头,柔声道:“三郎放心,妾身记下了。”

陈锦柏温情的看着她,说道:“韵儿,我去宋府,出发点真的是为了一个信字,我不瞒你,我的兵勇兄弟们,即将要随王主薄去了宣南,而我是不甘心失去了兵勇军的,所以,我只能用信义的言行,让这王主薄信任我,让众兵勇军兄弟们长久的崇敬我,念着我的好。”

辛韵儿点头,柔声道:“妾身明白,是真心理解你的。”

却是因为了宋府,他潜意识里,忽觉得宋府的势力,将来或许可以借力成势。

邑康县每一个乡官家族,都控制着大量的武壮,表面上乡堡只有三四百的武装兵勇,实际上,只要主老的命令一下,完全可以聚集了三四千的精壮兵勇军,兵勇与官军差的只是武器盔甲,若是有足够的军需,邑康县之内,几天就能够募集了一万战力很强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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