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一呆，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之前是齐心芷挟持了云染风，章瑜婉又是被齐心芷重伤，既然萧瑾暝与云染风在这里，齐心芷也应当在侧殿里才是。
“我、我没见到啊。”
话一出口，九公主便望见萧瑾恒与追风的脸色变了，她怔了怔，忽的反应过来，霍然转身，望向那边那具早已血肉模糊的女尸，结结巴巴的道，“那、那是……”
不等她说完，萧瑾暝已经大步走过去。
那具女尸血肉模糊，早已辨不清原本模样，只有身上破烂的艳丽衫裙能昭示着她的身份——确确实实是齐心芷之前穿的衣服。
九公主忍不住问云染风，“染风姐姐，真的是齐心芷？”
“看身形衣服倒是像，只是面容毁损太过，没办法确认。”
云染风皱眉扫了眼四周，自不远处发现了她捆齐心芷的军用绳，看样子应当是齐心芷想办法挣脱了军用绳，可她还是低估了倾塌的速度，被倒地的砖块砸个正着。
“可这侧殿里之前只有你与齐心芷是女子，侧殿外面又被团团围着，也没见着人出来进去……”九公主低喃，“那这人真的是……”
九公主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她虽与齐心芷不睦，可也不算是陌生人，如今看她死的这么惨，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云染风眉头拢的更紧。
她总觉得齐心芷死的过于简单干脆了，十分不符合她打不死的小强的名号。
可眼下看来，除了她，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她忽的想起一件事，快步走到女尸身边，在众人惊呼声中抓起女尸的左手。
女尸左手连带着手臂又细又小，就如孩童一般。
云染风目光骤锐，不由回头望向萧瑾暝，萧瑾暝的视线也落过来，两人视线一撞，都从彼此眼底看出几分震惊。
九公主先是被那过于畸形的手臂惊了一跳，旋即又欢喜起来，“不是她，齐心芷的手好好的，我是见过的。”
“是她。”云染风打断她的话，站起身。
她是亲眼见着齐心芷将自己的手折腾成这样的，这么短时间，即便是有人顶替，也不可能做的如此逼真。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到如此逼真，想来也是早有万全准备，她也认了。
九公主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回头望向萧瑾暝，“八哥，真的是……”
萧瑾暝目光沉沉，没有说话，望向女尸的黑眸里全是复杂意味。
他不到十岁便随着玄山老人入山习武，那时候齐心芷刚刚认字启蒙，生的聪明伶俐冰雪可爱，又是师父师娘将近四十才得的宝贝，自然爱逾性命，说是山上的小公主也不为过。
只是他当时一心只想好好习武，再加上他刚刚将从小带大的小九送到太后身边抚养，看着齐心芷，便总忍不住想起小九。
虽说由太后抚养，于小九而言是最恰当不过的安排，但当时他年少，总觉得自己如果再强一些，小九也不至于被迫去太后宫里，而且即便有太后娘娘护着，说不得还要被那些拜高踩低的宫人欺辱。
他一想到这个，心里便憋着一股气，拼命研习武术，自然不像山子其他人一般亲近齐心芷，到后来也成了习惯，再加上齐心芷后来被师娘宠溺的过于骄纵任性，他生平最厌恶此等女子，更是敬而远之。
如果不是师父为了救他而死，又在死前留下遗言，他根本不认为自己会与齐心芷有更多的瓜葛。
虽然不愿，但师父待他恩重如山，他既允诺要好好照顾齐心芷，自然会倾尽全力，所以他决意娶她。
只是谁也没想到，云染风会仗着太后娘娘撑腰强嫁入八皇子府，抢占了原本他允诺给齐心芷的皇子妃之位，齐心芷也因为嫉妒与野心倒行逆施，屡屡犯错，连带着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彻底纠缠在一起。
他更没想到，齐心芷会走的这么早，而且会以这般惨烈的方式离场。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我跟师父保证，要照顾好她的。”
云染风心里叹了口气。
以她来看，齐心芷做了那许多恶事，若不是仗着玄山老人，她早就该死了，更何况今日她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别人。
不过她望着萧瑾暝沉郁的脸色，心里竟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疼痛与柔软，她垂下眼眸，掩下眼底那点情绪，道，“他自己都没做到的事，想来也不会怪罪你的。”
萧瑾暝微怔，“染风？”
“齐心芷已然及笄，心性已定，即便玄山老人还在，怕也没办法让她归于正途，更不用说你这么一个外人，你管她一时，难不成还真准备管她一辈子？”
便是玄山老人，也管不了齐心芷一辈子的。
“我明白，只是……”仍觉得愧疚。
云染风弯眸一笑，“那便以她的名义开仓赈灾，救济百姓，再不行便挖渠通河，多多给她攒些功德好了。”
“……”萧瑾暝哭笑不得，倒是走过来的九公主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染风姐姐，若真那么做了，齐心芷反而会生气吧。”
齐心芷何曾那般大公无私过，又何曾正眼看过那些在她眼底犹如蝼蚁一般的百姓？
“那就让她气活回来找我算账好了。”云染风漫不经心笑了下，显出几分惫懒。
萧瑾暝原本确实是有几分难受的，但被云染风这般似真似假的一劝，原本郁郁的情绪倒真的舒缓了许多。
他深深望了云染风一眼，低道，“她若有恨有怨，找我便是。”
那视线专注而灼热，又似含着许多情绪，饶是云染风脸皮甚厚，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又有许多人不断的往这边瞄过来，即便是她，也有些招架不住。
她咳了声，才要转移话题，好在四皇子殿下着实是个善解人意的的小天使，他道，“不管如何，死者为大，早些入土为安才是。”
他微一抬手，守在那边的管事立刻领着人过来，预备先将齐心芷的尸身收敛起来。
毕竟是女子，又是奕王府的侧妃，管事自然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搬着齐心芷的尸身往外走，只是人体毕竟脆弱，又是被砸又是被火烧，女尸脑袋一歪，竟直接垂了下来。
云染风看的分明，眼皮微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