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惊鸿之舞

何为巫?

人舞天地之间,而通天地者,是为巫。

舞,巫术也。

惊鸿之舞,仍然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操弄的。

此时呈现在我面前的这片殊胜丽极的景象,风龙云虎,依旧是出自打神棍的手笔。

仿佛日月倒悬,天地坍缩,一切欲将归入虚无。

我的心念与这个秘境合而为一,因而能够清晰“看见”,那些仍在挣扎的入境之人,在这番天地变化之中,无不瑟瑟发抖。

山兽在外界之雨的侵蚀下已经崩灭,他们自然也不好过,倒下的人,已经过半。

收回心神,我看到了对面的“美猴王”身上蓝光湛湛,显然,刚才的黑色龙息并没有完全毁掉他的护身法器。

他的手里依旧擎着江心镜,在天地之势面前,岌岌可危。

打神棍施展出的惊鸿术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如果这不是在“心之境”的灵魂秘境中,这等力量,当真足以“惊神”。

巫门又被称作“惊神门”,是否意味着其秘术,当真可以做到这境地?

神秘人身前湛蓝的光幕开始龟裂,我的内心深处却突然一动,竟然感知到一尾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的“流星”从“天外”撞了进来。

靠!

谁这么缺德,竟然开枪!

在打神棍坐镇的笼罩整个宅院的阵法的加持下,心之境秘术足以感知到整个阵法内的一切究竟。

然而,感知终究只是感知。

我能够在对方开枪前的瞬间闪避子弹,不意味着子弹出膛之后,身法依旧有效。

更何况,我此时是在“心之境”中,而非本体。

子弹几乎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在秘境天地间的我的身后,洞穿虚空。

哪怕如此,我仍然能够听见子弹撞碎墙砖爆发出来的巨响。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

虽然听不出型号,我却清楚,这是重狙无疑。

也就是说,如果刚才那一枪瞄准的是我的眉心,这时我的脑袋,只怕已经炸成了瓜沫。

想到这里,我的眉心兀然一凉。

引而不发的这一枪,看来不再是试探。

能够突破阵法的阻隔,遥遥瞄准了我的狙击手,这双眼睛,必然不一般。

在我的认知或者说有过交集的势力和个人中,我能想得到的,只有“蝻蛇”拥有这样的力量。而且,这个组织的底线低到可以忽略,上一秒钟还向你抛媚眼,转眼就能把你干掉。

就算做出这种事来,也不奇怪。

就在我决意退出“心之境”时,眉心处的那抹寒意,却又烟消云散了。

与此同时,手擎江心镜的“美猴王”向我冲了过来!

他身前的蓝色光幕仿佛燃烧的火焰层,不断往身侧飞猎,整个人如同横飞的陨石。

我往旁侧开,看着他撞向刚才那一枪洞穿的地方,心中冷笑。

让你来去自如,我岂不成了店小二?

将手中打神棍远远朝他挥落,整个天地的意志,便撞向了他的背心。

那里,毫无防范。

天地变化如此剧烈,他自然能够感受得到。

果不其然,只见美猴王凌空回身,已经燃烧殆尽的火焰屏障前,他祭出了江心镜。

只要打神棍操控天地之势的这一击落在了江心镜上,他就能借助冲击之力,退出这个世界。

我另一只手紧紧攥住珠子,握成拳头,心念一动,然后一拳轰出,无视虚空的阻隔,直接砸在了他的背心处。

与此同时,我的人已然站在了他和“虚洞”之间。

被一拳砸飞的“美猴王”喷出一口老血,明显受了重创。

只不过,在他飞出的方向,这时,又多了一个虚洞。

我眼睁睁地他穿过虚洞,消失不见。

而我依旧没有动。

因为能够不借助任何法器,直接打开“心之境”的人,太有资格让我全神贯注、严阵以待了。

毋庸置疑,“他”就是刚才强行夺取秘境掌控权、驱逐闻无虞之人。

而我在其指称上添加双引号,则是因为,直到此时,他都还没有露面。

或者说,他并没有在这个世界露面。

我收起珠子,然后伸手一招,将“美猴王”退逃是拉下的江心镜握在了手里。

看着光可鉴人的镜心,我惊叹之余又颇为得意。

“能够以真身进出这个介于虚实的世界,你们是怎么办到的,给我解惑解惑?”我对着自己英俊的面容,露出了一个白森森的笑容。

镜中的笑容很快就收敛起来,虽然使用了我的面孔,神态气质却截然不同。

“把镜子翻过来即是。”他淡淡地说着胡话,不疾不徐,深谙忽悠人的本事。

“我们之间有恩怨?”我无视他给出的答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只是对你手中之物有兴趣。”话是这么说,他藏在黑框眼镜后的那双我熟悉至极的深邃内双眼睛,却没看打神棍一眼。

“你是说珠子?”我恍然问道,见他沉默,我笑道,“凡物皆可交易,你感兴趣给个我心动的价码就是,动不动就杀人越货,不合适啊。”

镜中人闻言,双眼微微凝了起来。

我哈哈大笑:“凡物皆可交易,但这颗珠子可不是凡物。没错,老子耍你的,白痴!”

镜中面孔狰狞起来,旋即消散。

“神物就是神物,能照心而不鉴人。”我非常满意得了这么一件宝贝,如果买给识家,应该能换一栋大别墅吧?

另一只手上的打神棍感知到我的想法,却不满起来。

按照它的意思,不用想也知道:但凡对它有威胁的器物,都不能继续存在,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也就罢了,还想着拿去卖?

“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兄弟。”我感叹道。

然而,这家伙竟然发起了脾气,挣脱我的手,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激射向天空,消失不见。

天竟然黑了。

我摇了摇头,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只好按照承诺,将“活着”的其他人,都送了出去。

一时之间,这片天地里,已不见第二个人。

我来到一直旁观好戏的那对师徒前,语气森然地说:“你们,既然来了,就留在这里养花吧。”

我刚才并不是说笑,因为,我对面这两位,师父如今已经老得连耄耋都形容不了了,身上布满了老人斑,灰白长眉下的那双凹陷眼窝里的眼睛,浑浊得如同死水。

而他身上的死气,更是浓郁得快化不开了,与此前两次见面时我所见的精神状态,已不可同日而语。

年轻的徒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倒是生得干净清秀,鼻尖上长了颗青春痘,今天并没有穿那身中学校服。

这两位,可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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