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赌坊

张须隐去身上的古铜光泽,重新显露血红染尽的白衫黄肤,感慨道:“这等赌术确实有违天和。”

温玉看着张须身上的血迹,眼皮不由一跳,皱眉问道:“你这伤势没事吧?”

张须摇摇头道:“只是看着骇人罢了!我的力源体防御不弱,再加上金盾符挡了一下,只是外伤而已,虽然几乎是伤到了全身表面每一处,但并没有伤及内脏多少。

我又及时服了丹药,并没有大碍,回去寻医师购合适医药疗养几天就会没事了。”

温玉见他坚持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自己硬抗鲁树奎运使赌骰也受伤不轻,同样只是以丹药暂时压下,并没有真正痊愈,道:“我们去赌坊检点一下吧!等他们传讯后再通知法护司过来接收。”

张须声音略微沙哑地嗯了一声,跟着他一起缓步向赌坊走去,开口道:“真没想到。一次任务竟让我们把带来的半数高级符箓都用上了。”

温玉点点头道:“一般道院学生出任务虽然都会允许从道院支取高级符箓备用,可用到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没想到,他一个人就有两道大威力的高级符箓。

这类符箓都是管制的,即便在原初道也需要法护司或其它官府衙司的证明才有可能买到。除非他认识掌握这类符箓制作的资深符师,不然的话就是去过黑市了。”

张须微嗯了一声,跨过破烂的朱门碎屑走入赌坊,扫视了一下大部分地方都是焦黑一片的外堂,感叹道:“这烈阳符真是威力恐怖。”

温玉也是神色触动,道:“以前只是听师教描述过或在道书上看过介绍,是高级符箓威力最大的那一批了。真的自己亲眼看到,还是十分震撼,连金刚符都没能完全挡住。”

张须看到落在墙角边沿的流幽短剑,伸手一招收入袖中,说道:“应该是有那赌骰的原因,不然不至于那么容易崩溃。那赌骰在你那里吧!还是放出来吧!

这东西是邪神亲自赋予过神力的东西,极为不祥,邪异的很,沾染上就不好了。让法护司来处理比较好。”

温玉微微颔首,取出赌骰放到焦炭较少的地板,看了一下失去神像的内堂,道:“外堂的物资器物应该不是被收走,就是被烈阳符毁掉了。我们进内堂查点一下,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

张须看向内堂,边走边说道:“按照法护司给的卷宗和师长所说,赌阵中枢,神像供奉,邪异存储,运作资金,载述卷宗都是放在这里,应该不是还在,就是在刚刚那个赌坊主事之人的手中了。”

温玉绕开一块木质焦炭,看了一眼隐隐显露的金黄纹路,说道:“这些赌桌含有阵纹,应该是和整个赌阵一体的,用来运作赌事和转化收集邪异,可能还要经过那个赌骰,最终汇聚到内堂储存下来,供赌徒修炼和赌神汲取。”

张须闻言也俯身挑开一块木炭看了看,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了!还好没有攻防之能,不然就麻烦了。”

温玉又往四周看了看,说道:“也就是这种最低层级的赌坊没有,稍稍高一些的赌坊应该就会有了。”

张须踏入内堂,有些不解地道:“这个地方的坊工大都工俸不高,能维持一家子的基本生活再有那么一点点积蓄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敢来赌坊?”

温玉跟着踏入内堂,沉吟了一下道:“人多了自然会有企图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存在,但应该还是不多,不过有人暴富了自然也会吸引原本兴趣不大的人,往复循环,应该还是有不少的。这里赌客较多的应该还是附近造坊的中高层,应该也不限于这片造坊区域的人。”

张须神色没有变化,走向供台,道:“不管最初怎样,只要不肯放手,最后都会是输得倾家荡产。”

供台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面是一个嵌入墙壁的长方空间,原本是神像居所,现下被鲁树奎取走,仍是十分夺目,装饰金贵奢华,宝光明耀,让人望之便觉是财运亨通所在。

往前是紧靠墙壁金黄长木桌台,中间是一圈金黄欲滴的小蜡烛围绕中央的大蜡烛,此时烛火暗淡小蔟,左右摆放供物是一个个光耀邪异的元宝,黄色桌布垂落四边。

温玉观察了一下暗淡的烛火,道:“那应该就是阵法的中枢了,因为赌器被取走和烈阳符的破坏,阵法受到比较大的损伤,怪不得逃跑时那人没有借助阵法的力量,不过用了也未必就比赌器和烈阳符的帮助大,毕竟层次不高。”

张须也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随后蹲身,掀开正面垂落的桌布,看上去中空无物,他迟疑了一下,往那处催使了一个爆鸣,结果却感受到一股阻碍,未能成功,便转头对温玉道:“这里藏有东西。你那宝镜应该有照破遮幻之能,试试看。”

温玉看向哪里,手中举出青玉小镜,向那中空所在照出濛濛青光,旋即那处出现水面般的波荡,桌台烛火也是飘荡不稳,几个震荡之下显化出一个硕大浮空黑金箱盒。

张须取出放到地面上,拿住箱盖却是阻碍很大,未能打开,想了想,身上再次浮现古铜光泽,猛地一掀,随着盒盖缝隙闪过一道亮光而开,露出内中的一本薄薄书册和一个卷宗。

温玉走过来蹲下,看向卷宗道:“按照法护司给的情报,一般会留有书册记述赌坊最近的事件,每隔一段时间会有赌使来取走,如果有卷宗,那表明有新加入的赌徒。”

“那运作的资金和邪异的存储跑哪里去了?”随即他又有些疑惑地道。

“如果不是被赌徒收走了,就是还藏在某个地方吧!如果还在这里,也不用我们操心,法护司来人肯定会再搜查一遍的,不会有遗漏。”张须回道。

随后他拿出那本书册,翻了一会,道:“这是最近载述最近一个月赌坊运作情况的书册,记述了赌徒和赌客每天的出入情况,赌事每天运作的情态,还有资金结算的明细。

还记录了二十天前,他们发展了一个赌客成为赌徒,应该是就是那个卷宗记载的了。”

说罢,温玉拿出那个卷宗展开,看了一下,道:“这个赌徒只有不到二十岁,原本是一个造坊的临时坊工,劳作懈怠,工俸很低,又贪图享乐,没钱便想着一夜暴富,经常一拿到工俸便来这里赌博,没过多久就输得一贫如洗,还偏偏要赖在赌坊赊账,个性比较狠厉,就被主事鲁树奎看上了,把他发展成了一个赌徒。”

张须冷笑道:“倒也是赌客的典型范例了。”

温玉嗯了一声,收起卷宗,道:“据说赌神会的中下层赌徒大都是来源于赌客,一般有两类,一类就是刚刚那种,以赌谋财,妄想着一夜暴富,总想着自己的运气还没有用尽,即便没钱也会借来押注投赌,以期赢得更多,结果基本上都是与那个差不多。”

张须把书册放回箱盒,点点头道:“这我也知道一点。这类人往往都工俸不高,又好吃懒做,便投入了邪神的怀抱。

还有一类便是可惜了。与那些人不同,这类人一般只是以赌取乐,输赢有度,适可而止。但不管怎样好运暴富的欲望或多或少潜藏在每个人的心中,不断地受到赌徒甚至赌神的诱引,慢慢地欲望盖过理智,便永远无法自拔了。”

温玉把卷宗放回箱盒,微微颔首道:“这类人往往会比那一类更加聪敏一些,也就更受到赌神会的青睐,是他们发展赌徒的重点。他们的中高层很多就是这类人。”

然后两人俱是神色微动,自袖袍中取出一个微微闪光的信通。

张须道:“他们都成功了吧!”

温玉点点头,然后看了一下张须的满身鲜红,笑道:“你还是把身上的血迹处理一下吧!不然会吓坏他们的。我来通知法护司。”

张须低头看了看已无半点白色的长衫,苦笑一声,便转回甬道,换了一身长衫,又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其他地方的血迹,才勉强算是正常模样。

回到赌坊,黄颖和沈跃兰以及曾明军,还有林幽和沈清都是回来了,神色都是如释重负,愉悦谈笑,带回了三个赌徒以及之前那个窥探他们查探赌坊的人。

张须看着他们,笑问道:“都还顺利吧!”

刚回来五人都嗯了一声,不过自然是先后不一,有人神色如常,也有几个少女迟疑了好一会。

张须看出似乎有些不对劲,有些失笑,也没有多问,接着又和他们总结了一下,准备的东西耗用如何。

他和温玉身上的高级符箓都是用光了,另外三道分别在沈跃兰和曾明军以及林幽身上,至于沈清和黄颖在分配高级符箓时都没多少犹豫主动退出了。

所幸,他们身上的高级符箓没有派上用场。不过高级符箓都是从道院宝库支取的,没有用上的话都是要归还道院的,并不能让众人高兴多少。

而其余的东西,都是他们到原初道自己选购,各自道院垫付,自然不用上交,剩下的都归他们自己,除了张须和温玉外其余五人丹药和符箓都没用上多少,而沈清更是一个都没用,可是把他们高兴坏了。

最后经过两队的内部商议,张须这一队把那套品质较好的阵旗给了曾明军,当然曾明军便把自己剩下的丹药和符箓拿出来分给了其他人。

还有那道探查阵法的阵符只用了一小会,还远远不到失效的程度,除了曾明军没人想要,但他那套阵旗已经是价值很高的东西,只好放弃,无奈张须只好与沈跃兰和黄颖商量找个机会卖了平分。

至于丹药和符箓除了曾明军之外都是各自留下所带剩下的,张须作为领队,对抗心照层次赌徒的主力,来时是带上了增强五行符箓各三道以及两道有源息层次的符箓,一攻一防,差不多用掉了一半,这还不算用掉的简易灭炎阳符。

除了这些收获,还有任务本身的奖励,一百二十个道币,两队平分,张须这队内部商量也是平分,也就是每个人十五个道币。

很快,一个身着法护司普通官服的年轻男子带着一队人进入了赌坊,向他们行了一个道礼,道:“诸位少修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宜就交给我们吧!”

张须和众人回有一礼后各自领队沿着来时的甬道,出到外间,已是日上正午,因为这一带区域明显出了事情,没有看到马车来往。只好一起步行往回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见到马车,没有回道院,而是在几人提议下,到原初道一个酒楼聚餐用膳,然后才回往道院,跟戴闻韶简要汇报了一下情况,便去寻医师治疗伤势。

然后张须作为领队书写任务执行的情况报告,又与温玉一同去交付任务还有上交剩下的高级符箓和法护符箓,并领取奖赏,直到星月悬空才得以有空休息。

接着张须开始考虑到原初道的幽阴阁驻地幽空之阵解决恶灵的问题,主要是做好事后恢复的准备,因为会虚弱一段时间,所以要确保到时不会有课业,也就是保证在周末完成恢复。

明天也是周末,但现在他的伤势不轻,需要疗养几天,还要关注这次任务执行的风评,不适合过去,那就要等到下周了。

一想到自己这从疗养变成恢复,再变成疗养,再恢复的过程,他就不禁苦笑,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索性不想,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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