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启程

三更鼓敲响,随着一阵寒冬来临前的冷风刮起,岩祝收拾好行囊,悄悄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岩家大院,独自一人上路了。

牵着一匹好马,岩祝特意给马蹄包了布,笼嘴套紧,一人一马偷偷的去了城南,因为白孤城实行宵禁,任何人不准出行,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兵刃,如果与巡逻的兵吏相遇,那他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加之,全城将士,前几日晚上谁不知道他被南人袭击,身受重伤,那打斗后的废墟还没来得及清理呢,这时候他活蹦乱跳的出来了,算怎么回事?

所以,他打算准备在犄角旮旯里藏到天亮,等开城门时,直接出城。

岩厉有早起的习惯,等他想再走的时候,可就走不了了,不说别的,一身致命伤势瞬间愈合,他就是长一身嘴,也说不清楚。

弯弯绕绕,岩祝猫在角落里,确保自己身处这个地方不会被发现,随后,小心的怀抱利剑,暂时休憩一会儿。

......

无尽的黑暗,不见一线光明,黑暗的深渊中,一声声凄厉的惨嚎接连响起,不似人声,有远有近,此地,宛如幽暗的冥府

一团幽幽萤火悄然亮起,尤其是在这黑暗中,碧绿的幽光,显得格外阴冷,一点火焰的温度都感受不到,分明就是尸身上燃起的鬼火,尸火,令人不寒而栗。guxu.org 时光小说网

那团尸火又分化为两团,在燃烧的波动下,活像一对人的眼睛。

“怎么样啊?”那一对尸火眼睛竟开始口吐人言,对着有无数惨嚎的黑暗深渊询问道:“得到你想要的了吗?”那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像是一个垂死的中年人,似乎正在用尽最后一口气,来说出这句话,听他说话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像要断气一样。

一团妖冶的红光应声绽放在黑暗中,那赫然是魔尊藏身的红光!

魔尊身处的红光,猛烈波动着,像是有些激动,但是语气上还是那样平静,只有刺耳的嘶哑声,再无半点其他情绪的掺杂。他回应那团尸火道:“找到了,你可以闭嘴了。”

“我们要尽快了。”尸火闪动着,沉声道:“他们已然开始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这几日,我都勒令手下的儿郎们,务必低调行事。事关千年大业,容不得半点闪失!”

“现在最重要的闪失,不就在我们眼前吗?”魔尊厉声道:“不除掉这个眼中钉,提什么大业!”稍有的一分情绪流露,就令对方的气焰似乎矮了一大截,谁是真正的话事人,一目了然。

“那我们,该怎么办?”尸火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量什么,随后,缓缓出声问道:“排挤打压这种小手段我是不屑于用的。”

“我难道就会用这种不入眼的东西?”魔尊笑道:“他已经听不进柴米油盐,我们也等不到他再做改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误了大事。”魔尊的话语中,透着一抹决绝,毫不留情。

“莫非要?”尸火明白了魔尊的意思,但是那句话,不能是他说出来,谁说出来,谁就要背责任。

“斩草除根!”魔尊斩钉截铁的说道。

尸火听后,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这家伙,虽然是后来居上,但是他通晓圣典功法,其修为已然大成,神通,不在你我二人之下。”

说话这人,乃是神桑山四大尊主之一的,尸尊。

“你堂堂尸尊主,斗不过一个小辈?”魔尊笑的很是得意,说道:“还没交过手,就先给自己吃瘪?”

“你不是长于心计,整天说要动脑子做事?有本事,你去解决他。”尸尊冷哼一声,说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可不想跟一个难缠的家伙斗个你死我活,折损个一两百年的寿元。”

“攻心为上。”魔尊颇有深意的说道。

“什么公心,母心的,故弄玄虚。”尸尊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插手了,你放开手去做吧。别扯上我。”

“有件事还得请你尸尊主亲自出马。”魔尊笑道。

在神桑山,四大尊主中,尸尊是武力最强的一位尊主,当年正邪之战,尸尊自毁命格,以一人之力,格杀四名同境界的宗派主人,当场斩杀十六员赤元大将并重创赤元三皇子,将正道力量灭杀足足三成,可见尸尊实力的恐怖。

这位尸尊则是后继传人,但显然也是那个时代留存下来的人物,放到现在,也是整个九州无法忽视的强大存在。

“杀谁。”尸尊都不用猜,因为需要他亲自出马的时候,一定是去解决足以威胁到神桑山的人。

“此人现在西州。”

......

岩祝在鸡鸣之前醒来,此时,天边已然翻出鱼肚白,路上开始有了人声,各路早点小贩,赶路商人都在这时出门了,他抖一抖身上的露水,紧了紧身上的包裹,确保没有落下什么东西,随即翻身上马,朝着城南策马而去。

城门口,因为是白天,士兵并不会做什么盘查,只是需要维持城门口的秩序而已,因此,岩祝戴着帷帽,人不知鬼不觉,很轻松的就出了城门。

白孤城外,是大片的麦田,许多大大小小的村落聚落在城的四周傍生,这些贫苦人家终其一生,也进不了城,更无法在城中置办一套哪怕安身的宅子,他们辛勤耕作的粮食,却都进了白孤城,进了无数人的口腹,给他们换来区区几分碎银以度日,年复一年,终是如此贫苦。

岩祝不是第一次出城,但每一次出城,看到宽大的官道两旁,麦田里的道道身影,不禁颇有感触。

只要这一家贫农中,出一个武者,哪怕是至高不过练气境的武者,也能在白孤城中博得一席之地,或入贵族家中做护院,或入卫所做军人,都能得到一份可观的收入,更有甚者,上山落草为寇,立寨为王,依仗武力打家劫舍,烧杀抢夺,这类人也不在少数。

元精的力量是无穷的,但是不分正邪的,任何人都可以用它,做无数的好事,或者做无数的恶事。

让人敬仰,还是遭人唾弃,全在一念之间。

岩祝策马在官道上,他此时不着急赶路,想先慢悠悠的看看这清晨城外的风光。原来不仅仅是他,城外,官道两边,无数的农夫农妇,肩挑背扛着打好的粮食,纺好的粗布,批好的干柴各种基本的生活物资在外面早早等候着城门开启。

早一点进城把东西卖了,就能早点出城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九州大多数小人物的真实写照。

进城和出城的人,一时间挤成了一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岩祝端坐马上,因为他披的是短斗篷,只能遮住他的双肩及胸膛,所以他后腰上的尘匣,煞是显眼,有些了解岩族秘辛的人,不由得窃窃私语。

“那是岩族的毒手啊。”

“小点声,不要命了?岩家人杀你不跟杀鸡一样轻松?”

......

岩族因为最早的时候,尘匣的持有者,是武力最强,行踪最隐秘的岩家杀手们,因为擅长用毒,暗下杀手,一直没有办法被官府寻到什么证据,从而不了了之,所以,又被外家的好事者,外号“毒手”。

后来,岩家彻底站稳跟脚,再无什么对手,岩家的毒手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专心做药材等经商事业。

但毒手的故事却流传了下来,久而久之,身背尘匣的岩家人,外人都认为对方还是以前的岩家杀手,一律称其为毒手。

岩祝没有听见这些人给自己冠以的名号,他还沉浸在昨晚,魔尊叮嘱他的事。

“灵杖同样拥有吸收其他武者元精的能力,你无法凝结天地元精,就只能吸收别人的,杀了别的武者,趁其元精还未飘散到天地之间时,用灵杖吸收,这样,你就可以获得元精了!”

杀人么?

岩祝左手摸向怀中,掏出了那根灵杖,在清晨太阳的照耀下,这根奇特树枝,通体墨黑,就好似一根烧成焦炭的棍子,说它是烧火棍也毫不过分,因为它的样貌实在是令人难以恭维。

岩祝的内心,此刻有两个小人在来回争斗,一正一邪。

正的小人一直在告诫他,如果杀人练功,那不就成了为世人所痛恨的妖人了么?那跟魔教弟子有什么区别?如果一旦事发,将牵连多少他的亲人?正道门派会放过魔教从属吗?

邪的小人却不断地威逼利诱,如果不练功,就得不到力量,就没办法报仇,就没办法继承岩族的一切,以后就会被后来人骑在头上,失去一切!

慢慢的,邪恶的小人,将正直的小人,赶到了悬崖边,前者猛地一伸手,将后者狠狠的推入深渊,消失不见。

就这样,岩祝在胡思乱想的空当,自己跟随在出城的人流中,慢慢走远,彻底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前方有无数的凶险,未知的事物在等待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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