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生出了向善堂,也并没有往锦苑的方向走去。
留香苑中陈二爷正在廊下煮茶,陈淮生站在门口瞧过去,倒觉得陈家里头,留香苑此时的闲逸模样倒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还是里头的小厮当年留意到站在外头的陈淮生,“二爷、二爷,三少爷来了!”
陈二爷微微抬头,看向门口的陈淮生,微微一笑道,“淮生,进来尝尝我刚烹好的茶。”
陈淮生回以一笑,缓缓走到陈二爷身边坐下,目光瞧着他的侧脸。见他正专注的摆弄着茶具,陈淮生轻声道,“二叔当真不管陈家的事情了?”
陈二爷端着茶壶的手一顿,偏头看了看陈淮生,而后摇摇头,“我本志不在此,即便是我管,陈家最后怕也是要被我败光了。”
陈二爷从小便是这样,诗词书画样样顶好,偏偏对这生意最不上心,太夫人和陈老太爷当初没少因这个打骂,可他倒好,即便顺从地去了铺上,也只是躲进书房或是仓库看书!
这次数多了,太夫人和老太爷也没了法子,只能每每看着小儿子叹气。
陈二爷也明白,近来陈家发生了好些事情,目前来看,只有自己和陈淮生能成为陈家主事。陈二爷自然明白陈淮生向来不在意陈家,所以此次他来,陈二爷只当他是来说服自己管理陈家。
此时见陈淮生不说话,陈二爷当他心中犯难,便开口道,“母亲病重前时我也去探望过,她也明白我不是管陈家的这块料,所以并不强求我能做些什么。只是淮生,二叔知道你是有能力能振兴咱们陈家的!”
陈二爷即便是再不在乎陈家的生意如何,但陈家毕竟是他的家,不管如何他都是希望有人能像父亲和大哥一般,将陈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陈淮生,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陈淮生自然懂二叔的意思,他也毫不隐瞒的道,“二叔,我并没有要接手陈家的意思,我原本早就已经决定,等找到母亲便带着沈槐一起离开这里。”
陈二爷听了,猛的抬头看向陈淮生,“可是有你母亲的消息了?”
陈淮生点了点头,见陈二爷眸中出现了一丝激动,他接着道,“二叔可曾听说过云镇那地方的陈家老宅?”
陈二爷似是想了片刻,而后才道,“并不曾。”
他对陈家的事务向来不够上心,加上年少便出国,是以陈家很多的地方他也是不甚清楚。
陈淮生听了,面上不由有些暗淡,他大概也能猜出太夫人的心思,无非是想让自己等到她死后再将母亲接回来。
此时听了陈二爷这般说,他心中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朝陈二爷告辞离开了留香苑。
沈槐站在锦苑门张望着,久久就没见陈淮生回来的身影,她微微颦眉面上有几分焦虑,似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玲珑站在走廊之下静静看着沈槐的背影,一股厌烦的情绪袭上心头,她撇开眼,朝更远的地方看去。
这时候,远处穿着长衫的陈淮生,正缓缓朝锦苑走来。
沈槐见了,目光一亮,抬腿就朝他跑过去。
陈淮生见远处一抹娇小的身影正匆匆朝自己跑来,温柔的笑意便出现在他的脸上。
等沈槐到了陈淮生近前,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的模样,乌黑的发因为奔跑带起的风微微凌乱。
陈淮生抬手替她理了理发丝,柔声道,“这是怎么了?这么一副着急的模样。”
沈槐抓住陈淮生的手,缓了缓气息,才开口急声道,“刚刚淮珠派去向善堂的下人来说,祖母要将大夫人与淮安一块杀了!?”
陈淮生拉着她一边往家里走去,一边答道,“是。”
沈槐听了,心中大急,“可淮安他是无辜的啊,他什么坏是也不曾做过!”
陈淮生叹了一声道,“可他却是大夫人与副管家的孩子。”
因为激动,沈槐抓着陈淮生的手越发了紧了些,她声音低低的,似乎很难过的模样,“那把淮安送去他养母家不行吗?”
陈淮生解释道,“陈家若是倒了便可以,但淮安的身世外人一概都是不知的,现在陈家尚在,若是淮安被有心人拿来利用,这陈家四少爷可是能在陈家生意上分一杯羹的,到时候便没有理由不给陈淮安一个身份了。”
他又接着道,“我自然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祖母她定然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发生的。”
沈槐心中担忧更甚,她看着陈淮生,心中不想他为难可又想要救陈淮安,这会她目光极其复杂。
陈淮生瞧一眼便察觉她的想法,他摸了摸沈槐脸颊笑了笑道,“若是你想,我自然会救下陈淮安的。”
沈槐听了目光陡的一亮,转而还是有些犹豫道,“那你可会为难?”
陈淮生轻轻摇摇头,笑得温柔。
只要是为了你,怎么样都不会算是为难。
他与沈槐说话正入神,竟连玲珑站在一旁都没能察觉,只是拉着沈槐得手径直进了屋子。
玲珑心中难过,缓缓靠着门,心中有些无力。
好像只要沈槐在,淮生得眼睛里似乎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旁得人了。
自己留在这锦苑,虽说和陈淮生极近,每日也总能见到他,可陈淮生现在对着自己总一副疏离得模样,即便近在咫尺却也像是隔了山海。
玲珑心中疲累,却仍不愿意妥协。
厅中陈淮生心中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陈家的事情大都已经解决,母亲的下落也有了。现在只要派人去往云镇将母亲找出来。待自己和沈槐完婚后,便能一起离开陈家了。
陈淮生看着沈槐心事重重的模样,温声道,“大夫人明日便要受罚,我会连夜将陈淮安送去他养母那,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吗?”
沈槐听了,面色一喜,看着陈淮生的神情带着感激,她想到陈淮安少不更事的单纯模样,对自己从来都是极好。
这会陈淮生说要送陈怀安走,自己既高兴他能逃过次劫难,同时心中却也有些舍不得。
陈淮生看出她心中不舍,抬手摸摸她的脑袋道,“那你便去同淮安说说话吧,你们总归是要分开的,母亲的事情一了,我便会带你们离开。”
这是在安慰沈槐。
沈槐心中也明白,她明亮的目光对上陈淮生,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