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老黄忠告

赢君轻手轻脚地从客房取出梅庄四友赠的上等佳酿,轻轻敲响了老黄的住处。

夜深了,但老黄还端坐在床上,冥想未眠。他看到赢君带来的美酒,黝黑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孩童般的狡黠,没牙的嘴角牵扯成一个满意的笑容,嘿嘿作响。

赢君将酒慎重地放在桌上,双眉微蹙,向老黄汇报了兰若寺的最新动态,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老黄,你现在的功力如何?我担心自己无法全力以赴地护住徐凤年和温华。”

老黄悠悠地拿起酒壶,嘴角带着一丝旷达的微笑,语气坚定中透着淡然:“你放心去做该做的事,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番话,赢君的心头石块似乎瞬间落地,脸上浮现出一抹松懈的笑意。他继续说:“此地的纷争可能要耗费不短的时间,明天还麻烦你转告徐凤年。后面的路我就不一起了”

老黄不紧不慢地回应:“驸马爷,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不过提个醒,还是早些前往前线,徐晓那边可不喜欢等人。”

赢君听到这儿,继续向前走去:“好的,这里的事了结后我便动身。”

就在他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老黄那淡然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二郡主,她很担心你呢,赢小子。”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赢君的心口,他的步伐再次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躁动。然而,他很快收拾情绪,坚定地迈出门去,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赢君缓步而行,最终驻足于兰若寺附近的一片宁静小湖畔。湖心漂浮着一座风格独特的雅亭,吸引了他的目光。在这个精心选定的观察点,他计算精准,视线恰好可以穿透亭中的纱幔,洞悉里面的一举一动,而亭内的人影——甚至包括那些无形的幽魂——却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他暗自预感,这将是一场不可多得的精彩剧目,而他,作为穿越者,竟能如此近距离地欣赏古代戏精们的演出,无疑是一种意外的小幸运。

雅亭里,一个身着华美缎面衣裳的年轻书生正坐在那里,他的年纪看似不超过二十岁,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他的外表与气质,白皙俊秀、温文尔雅,宛如走出女鬼故事中的典型书生形象。而与他对坐的女子,则穿着一件白色长裙——虽然在女鬼中司空见惯,却不失为一种经典的装束。她的容颜绝美,明眸皓齿下是冰清玉洁的肌肤,她的身姿如同玉立的花朵傲然绽放在雅亭之中。若非赢君先前了解她的真实身份,恐怕任谁都会误以为她是从仙界而来的绝世仙子。这样的女鬼,在所有的书生与女鬼的故事里,无疑都是女主角的首选。

随着自身修为与精神力的不断增强,赢君的感知变得极为敏锐。雅亭内的细微动作与声音,没有一样逃过他的眼睛与耳朵,一切都在他的观察之下。“小姐,怎得有如此雅兴,夜半在这亭中抚琴啊?”书生笑呵呵的说道。原来雅亭之中,女鬼身前横着一把清韵古琴,正在玉手轻佻,琴音就如珠玉落盘一般传出。“素琴轻轻拨,百年匆匆过。长夜漫漫,月光恍得人睡不着,不弹琴,还能做什么呢?”女鬼声音如泣如诉道。“姑娘所言有理。小生姓宁,名采臣,敢问姑娘芳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赢君淡淡一笑,果然是宁采臣,今夜燕赤霞来了,你也跟着来了。“原来是宁公子,奴家聂小倩。”聂小倩施了个万福,又说道,“宁公子,今夜月朗气清,不如来和奴家一起抚琴如何?”“好啊。”宁采臣哈哈一笑,也不拘礼,走到聂小倩身边,轻轻的俯下身子,两人就一起弹起琴来。荒村野亭,孤男寡女,男女弹琴,大有文章。总感觉这个宁采臣画风有点不对,哪里是什么未经人事的腼腆书生,分明就是个老司机。“公子,亭里原有副对联,只是被野风将下联刮了去,不知公子可能将下联对出?”聂小倩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幽幽的说道。宁采臣抬头看去,只见亭子里的一根立柱上,写着“福无双至昨日至”,正是上联。

宁采臣的话语轻松而带着一丝俏皮,他自信地笑道:“这副对联并不难,即便在读私塾时的我,也能轻松应对。不过,在我展示我的才华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聂小姐。”他的眼神中透出一抹调皮的光芒。

聂小倩的声音柔和如风,“宁公子有何指教,尽管问来,我定知无不言。”

宁采臣不经意地问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那么,我想知道,聂小姐您究竟在这人间彷徨了多久?”他的语调平淡,仿佛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聂小倩瞬间愣住了,她的表情透露出一丝惊讶,甚至连嘴巴都张开了,“原来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凡人。那你为什么不逃走?”她的声音突然转冷,不再温柔。

宁采臣笑了,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你也知道,长夜无聊至极。我听闻这兰若寺附近闹鬼,心想,既然家中管教严格,少有机会与佳人相遇,如今远离家族束缚,岂能错过这般好机会。便连夜来到此地。没想到,真的在亭中遇见了如聂小姐这般绝世美人,哪怕是鬼魂,也令人心动,确实值得一行。”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子豁达和桀骜。

旁听的赢君听得直摇头,宁采臣这般无畏,真是令人既佩服又无语。他心想,这样的宁采臣,若不是被浪情所误,恐怕也难有善终。

聂小倩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提醒道:“你这样放肆的行为,可是会让你丧命的。”远处的赢君暗自点头,心中赞同这个观点。看来,这个宁采臣的命运,无非就是因风流而亡。若今日他能幸免,终究难逃此劫。

聂小倩重新将话题引回对联上,促使宁采臣聚焦正题:“既然你自称能应对楹联,那就请快些说出你的下联。”

宁采臣问道:“如果我能对出来,你就不会伤害我了吗?”聂小倩的笑容如花般绽放,却似藏有危险,“如果公子能对出下联,我会在你完成之后再考虑是否吃你。如果对不出,那我就不客气了。”

宁采臣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地回应,“聂小姐直接了当,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副对联实在简单,‘福无双至昨夜至’,我的回答是‘祸不单行今夜行’。难道聂小姐是在暗示,今夜会有不幸降临在我头上吗?”他的声音中既有戏谑,也有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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