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宝城公馆小区林家。
林语棠坐在书桌电脑前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直到自己的父亲敲了敲门站在门口:“棠棠,你妈过来了,在客厅呢。”
林语棠这才收拾了下心情,朝着客厅走去。
客厅中孙玉慧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出了房间,连忙站起了身子,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但只是片刻,就说道:“中午酒店人太多,太吵闹,妈妈只顾着跟亲戚朋友聊天,还没好好祝贺你考上了京大呢。”
说着,就想上前给女儿一个拥抱,但被林语棠有些生疏的巧妙躲过去了。
孙玉慧有些尴尬,一时愣在了原地,但这些年早已习惯女儿生疏的她,只是稍微一愣,转瞬就面色如常。
“坐着聊,别光站着。”林中书眼看场面一时有些凉,出口说道。
林语棠沉默的坐在母亲的身边,虽然是靠着母亲坐下,还是稍微挪了挪位置,离着孙玉慧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娘两先聊,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去下书房。”
林中书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林中书走后,又是一阵沉默,孙玉慧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棠棠,你什么时候开学?”孙玉慧突然问道。
“九月一号吧。”
林语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上面是一个卡通熊猫的可爱图案。
“那到时候我去送你吧。”孙玉慧盯着女儿精致的面孔,还没等林语棠开口拒绝,又连忙说道:“你也知道你爸忙,估计一时半会肯定是走不开的。”
林语棠抬头回道:“我爸说到时候他请个假。”
“这样啊。”
孙玉慧小心看着女儿的神色:“那也没事,到时候我跟你爸一起送你。”
又怕女儿不同意:“我正好也要去京城办点事。”
“你跟我爸说吧,他同意就可以。”林语棠没在意的回道。
然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直到林中书从房间里出来,孙玉慧才想起什么,赶紧翻开身边的包,从里面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了林语棠。
“这是我昨天去酒店路上路过手机店买的手机,卡我也办好了在里面,里面有五百块钱的话费,不够了,提前跟妈说。”
眼看林语棠还在犹豫,林中书拿起杯子抿了口水说道:“你妈特意给你买的,拿着吧。”
林语棠这才乖乖的从母亲手中接过手机:“谢谢妈。”
看到女儿对自己的母亲如此客气,坐在那里也有些不自在,林中书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行了棠棠,你先进房,我和你妈还有点事情要谈。”
林语棠如释重负的站了身子走回了房间,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女儿刚进屋,刚才一直压着情绪的孙玉慧瞬间就憋不住了,低声啜泣道:“早知道这样,离婚的时候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跟你争抚养权,现在女儿对我太生分了,哪有半点正常人家母女的相处状态。”
“你这不也隔三差五来看女儿了吗,也没人拦着你。”
林中书放下杯子递了张纸巾过去。
孙玉慧接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那能一样吗?不在一起生活,永远跟女儿交不了心,谈恋爱了我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过去就过去了,女儿都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突然,林中书反应过来惊的站起了身子。
“什么?”
“谈恋爱了?”
“和谁?”
在政府工作那么多的难题都没让他如此的失态,声音稍微大了些许都没有发现。
“你不知道?”孙玉慧好奇道。
然后又转头怪罪道:“你也是个当父亲的,离婚了我不经常在她身边不了解就算了,你能不知道?”
林中书摇了摇头:“你从哪里听说的?”
“就在酒店门口,我亲耳听到有个小伙子说棠棠是他女朋友,看起来应该是她的同学。”
林中书仔细回忆道:“不可能,今天酒店棠棠叫来的同学没有几个,而且都是跟她关系好的女同学,没有一个男同学。”
“那你觉得我在无中生有?有必要拿女儿的终生大事骗你吗?”
“那倒不至于。”林中书脑海中将今天的来宾又仔细想了一遍,突然,一个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他?”
再联想到林语棠酒席异常的举动,越想林中书觉得自己的念头越通达,所以一切奇怪的举动仿佛都有了解释,感情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玩暗度陈仓呢。
只是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报社的呢?说是同学也没什么啊。
“你想起来了吗?”孙玉慧眼看林中书陷入了沉默,以为他是知道了。
“暂时还不确定,回头有眉目了我再跟你说。”林中书紧锁眉头回道。
“这事你得上点心,女儿的终生大事,其他事我可以不在意,但是这个女婿,我一定要好好把关,我一定要亲自了解这孩子的家庭和人品。”
孙玉慧有些着急,生怕林中书不当回事。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操心的不是,棠棠才多大,刚上大学的学生。”林中书说道。
“林中书,我郑重告诉你,你不要不当回事,最近电视上好多十七八岁的少女未婚先孕的新闻比比皆是,年轻人一冲动什么事干不出来?”
“你不放在心上,到时候出了事,我非跟你拼命不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爱女儿不比你少一分。”孙玉慧情绪激动道。
“越说越离谱,小点声,孩子还在家呢。”林中书看着女儿的房门提醒道。
“回头找个时间,我好好问问,放心,棠棠是什么样性格的姑娘,我比你清楚,她不会这么不理智的,不至于到那一步。”
“你最好真的上点心,别下次我再问你,又跟我说工作忙,咱两为什么离的婚你自己清楚。”
孙玉慧说完,就拎着包起身去了女儿房间门口,调整了情绪小心敲了敲门跟女儿告辞之后,便气鼓鼓瞪了林中书一眼离开了林家。
林中书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送走了孙玉慧后就来了女儿的房间门口,敲了敲房门。
“你妈走了。”
“嗯,我听到了。”林语棠不咸不淡的回道,手里把玩着一个奥特曼玩具。
这个玩具跟了林语棠好多年,历经数次搬家,都没有丢失,起先林中书以为是自己女儿小时候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不喜欢芭比娃娃之类的玩具,喜欢这类男孩子的玩具。
于是买了很多带回家送给了林语棠,但这些他带回家的,无一例外都遭到了女儿无情的抛弃,只有这一个历经多年的时光,依旧保留在女儿的书桌上,林中书不止一次看到女儿把玩。
“跟你说个事。”林中书站在门口,倚着房门假装轻松的说道。
林语棠看了眼父亲没有出声,以为他是又要老生常谈如何跟自己母亲相处的话题,实际上她也想跟别人一样和自己母亲像姐妹一样相处,但是这太难了。
起初小时候天天能见到,到后来一月见一次,甚至搬了家离的远之后几个月见一次,直到一年前回到山城县后的频繁见面,但见面时间都很短,自己也忙于学习,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也不可避免,每次见面都想表现的热情一点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女儿啊,她认识的那些同学父母都没有离异,自然不得而知离异家庭如何跟父母相处的建议,不见面时她也想念母亲,见了面吧又无所适从,本来藏在心里的好多话不方便跟作为男人的父亲说,想着见了面跟同为女人的母亲说,但见了面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下好多话又说不出口,只能就此作罢。
“实际上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们单位下面有一个同事,他女儿上大二之后,在学校谈了恋爱,不小心怀了孕,又不敢跟父母说,直到快要生了瞒不住了才告诉父母。”
“之后两人一冲动学也没上了,跟着男孩子跑回家结了婚,后来孩子生下来,找工作没有大学文凭,高不成低不就的,那个同事一直为这事犯愁呢。”
林语棠朝父亲投来疑惑的眼神,搞不懂父亲突然讲同事的故事干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最近看新闻了吗,电视上好多像你年纪这么大的小姑娘,谈起恋爱来就不管不顾,要死要活的,一冲动就做出了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都是怎么想的,有事先跟父母沟通一下是吧,父母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像你这么大的姑娘谈恋爱是正常的,只要是理智的,跟父母说父母肯定理解,你说是吧。”
林中书小心的观察着女儿的神色。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林语棠对父亲的扯东扯西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中书尴尬的摸了摸下巴说道:“我的意思就是,年轻人谈恋爱是正常的,也是美好的,但切忌头脑发热,有什么事要及时跟父母沟通,父母不是老古董,也都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我又没谈恋爱,你跟我说这干什么呀?”
林语棠有些脸红,看着手里的奥特曼玩具,脑海中浮现的是江致远的身影,想到明天的见面不知不觉一抹微笑浮现在脸上。
但在林中书的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这更加佐证了他的猜测。
于是他又连忙说道:“是是是,我的女儿这么优秀眼光自然是高,一般人肯定难入法眼,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点多了,他又说道:“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罢他就握住门把手准备出门后顺手将房门带上。
只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打开了一点,伸着头朝林语棠说道:“如果实在是冲动了,一定……一定要提醒男孩子做好安全措施啊。”
“爸,你在说什么啊!”
关上门,听到房间里女儿羞怒的话语,做贼心虚的林中书赶紧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