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右相的话，站在那里的左相和赵明轩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赵明轩，那张小白脸，此刻变得更白了。
原本，他们想的是接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捞功劳，可没想到这场战役不止是烫手的山芋，更是有生命危险。
毕竟疫病比起战争更加危险。
战争是真刀真枪，可以躲，可以避。他堂堂一个皇子，即便是真的上了战场，他就不相信，那些边境军会不以他的生命安全为最主要的。
可疫病，该怎么防？更何况还是一个群医束手无策的病，连白战都感染了，他们又怎么能够避免。
云霆淡淡道:“右相所言不错，既然方才已经定下了，那还请皇上现在就认命明轩为镇边将军，火速赶往战场吧。”
皇上也犹豫了:“这……”
他想要儿子立功是事实，可他又怎么舍得自己的儿子有危险。
可事到如今，这事情是自己儿子揽的，他作为一国之君能有什么好说的。
他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君王！
“轩王，你准备一下，即可出征。”
赵明轩慌了:“父皇，我……”
右相看见轩王要说话，立刻开口道:“轩王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轩王殿下乃是王爷，受百姓的荣宠，享受皇家资源，出尔反尔怕是不好吧。”
赵明轩恶狠狠的瞪了右相一眼，又求助一般的看向左相。
左相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皇上，轩王身份尊贵，若是去了边境，万一染上那怪病，怎么办？照我看，还是霆王殿下前去比较好。”
右相冷哼一声:“哈，轩王身份尊贵怕染上怪病，那霆王殿下身份就不尊贵了吗？左相你说这话，简直有失我西岚国丞相只风范。皇上，既然左相说轩王尊贵，害怕他有闪失，就让左相陪着轩王一起去，照顾在侧！”
左相脸色都黑了:“右相，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自己的外孙没帮到，反而搭上了自己，简直得不偿失。
右相老学究的说教派立刻发挥的淋漓尽致:“看见功绩就想捡，遇到危险就想退，幸好我边境军没有尔等这样的将领。”
左相:“你！”
右相:“我实话实说！”
皇上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眼前的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掉，摔在地上，支离破碎:“够了。”
一瞬间，南书房又恢复了安静。
皇上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方才自己说的话，不过是因为情况危急，便想要退缩，朕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这话一出，赵明轩脸色惨白:“父皇，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皇上淡淡道:“不管你是不是那个意思，朕都知道了，你的斤两。来人，将轩王带回王府，日日抄写往生咒，悼念边境的为国牺牲的将士。今日起，整个王府不得食用荤腥，不得饮酒作乐。战事不停，轩王不得离开王府半步。”
赵明轩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不可置信:“父皇……”
左相想要求情:“皇上……”
皇上皱眉，看着眼前的人:“还有你！左相，你任人唯亲，而非任人唯贤，今日起，罚分半年。俸禄用来充当边境军的军饷。若有下次，官降三级！”
左相面色一滞，半响后只能道:“老臣遵旨。”
皇上说完这话，微微抬手:“你们下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臣，告退。”
云霆也没有多说，转身就要走。
皇上连忙上前:“皇弟，你留下来一下。”
云霆停住了脚步。
众人离开，皇上甚至将书房中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一起，整个南书房中只剩下西岚帝和云霆:“皇弟，西岚边境恐怕还得劳烦皇弟跑一趟，哎。”
说完，一声叹息。
这一瞬间，他便仿佛老了好几岁。
西岚国，他是帝，却在可以依靠的时候，只能靠着这个自己嫉妒，却又没有办法失去的毫无血液关系的弟弟。
云霆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
皇上迟疑了一秒，淡淡道:“皇弟，朕知道你新婚在即，本不该派你出征。可如今边境情况危急，朕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撑得起整个边境。”
西岚帝不是傻子，他能够登基为帝，便是有手段，有谋略，有脑子的。
为君者，所用之人，未必都是对江山社稷有意义的。有很多，即便别人看着像是毒瘤，也不得不放在自己的身边。
为君之道，很多时候更像是修炼驭人之术。
左相，是用来牵制右相，辅佐轩王的存在。
毕竟，轩王才是他与皇后所生的儿子，到底是嫡子。以皇后的性子，最终会继承他皇位的很有可能是轩王，可现在这个孩子，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了。
西岚帝说完，看向云霆，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是坎坷。
他眼中是一丝期许:“皇弟，朕没有命令你，你可以拒绝朕。但是，边境军跟随白家多少年，几乎已经和白家军融为一体。更何况白战现在情况危急，派谁去能够稳定军心。他有个万一，薇儿应该也会很痛心吧。”
云霆良久之后，还是开口了:“皇兄，离开这南书房之后，本王便会直接去望城。”
这话一出，皇上大喜:“皇弟答应了，真是太好了。朕就知道，皇弟是不会看着西岚国情势危急而不管的……等你凯旋，朕一定再给你加官进爵，给你赏赐。还有薇儿，朕也会给她赏赐……”
云霆安静的听着西岚帝说完，淡淡道:“皇兄，曾经先皇与我有恩，弥留之际，西岚国战乱四起，恳求我辅佐皇兄，我按照约定，留在西岚国辅佐皇兄十数载。可皇兄应该明白，这西岚国本就不该只有一个霆王……”
西岚帝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皇弟，你是要离开？”
一瞬间，他便变得神色有些激动:“皇弟，西岚国对你不够好吗？西岚国所有的资源，但凡你想要的，朕都可以为你找来。是谁想要邀你离开，是玄云宗吗？虽然现在玄云宗实力壮大，可玄云宗答应给你的，朕也可以给你……皇弟，留在西岚国，我们一起镇守西岚国！”
说完， 便要伸手去抓云霆的肩膀。
云霆直接后退了一步，错开了那只手。
皇上看着那只悬空的手，表情有害怕:“皇弟，你即便是不考虑西岚国，你也该考虑薇儿。你们才刚刚成亲，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若是突然离开，她该怎么办？带她一起走，那白家又如何自处。”
这些年，他们兄友弟恭，相敬如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云霆忽然想要离开？
若是他真的离开，西岚国怎么办？
父皇说过，有云霆在，西岚国便可安定繁荣，甚至超越其他所有的列国。
可他若是不在西岚国，若是去了别的国家，那会是怎样的结局……难道是，之前他所做之事，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