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亦弃亦迷(二)

当小钰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一阵狗叫声清晰的传入她的刚有知觉的耳际,她抬眼便见母亲正慈祥的看着她。母亲哀叹一声,偷偷抹了把眼泪,说:“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小钰嘴唇颤抖的叫了一声妈,眼泪也就应声而落。

此时,她看清自己是在放置旧物件的西屋。记得小时候,这里是做饭的地方,那时还是烧柴的土灶。她常常在放学或放假的时候去南边树林里捡拾干柴,偶尔也会学着男孩子一样爬树、掏鸟窝,想想童年时节真是太短暂了。

正当她诧异的想着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时,母亲开口说:“你那狠心的父亲不愿你回到正屋……”话未说完,父亲适时的在门前喊着说:“林芹,快出来,我有话对你说。”母亲应了一声,并叮嘱小钰安心养伤,不可胡思乱想,随即便出去了。

父亲待母亲出了西屋门,一把将屋门锁死,厉声说:“以后,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把她活活饿死不成?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像她这种有违人伦的东西,死有余辜!”

“真是作孽呀,真是作孽,你凭什么只认定是孩子的过错?!你倒是去找你那好兄弟去……”

一声清脆的掌声打断了母亲的话,母亲就一手指着父亲,分明带着哭腔说:“你……打我?干脆打死我也就一了百了了。来呀!打呀!继续打!你成天忙的不着家,你扪心自问一下,这多少年来你有关心过孩子吗?啊!如今倒好,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只会在我们娘俩跟前耍威风!打呀!怎么不打了?每次到家不是喝醉就是倒头便睡,你说这些年来你统共跟孩子们说过几句话?恐怕两只手都算得过来吧?唉,孩子才是最可怜的,你懂不懂?你到底做的是哪门子父亲啊?你说,你倒是说呀,呜……呜……”

小钰隔着屋门听的一清二楚,旧泪未干,新泪已然涌出眼眶。母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叩击着她受伤的心灵。是啊,父亲在她的印象里,似是一团迷雾般的存在。

由于钥匙一直掌握在父亲手里,母亲只能通过窗户含着布满泪痕的脸给她一碗一碗的送菜、送馒头、送稀饭、送面条。父亲早已去他那个药材厂忙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来过。小钰在这阴暗潮冷的屋子里直如坐了监牢一样失去了自由,她能怎么办呢?不过每天躺在床上看着那曾经烟熏火燎过的土墙出神,回忆过去。

终有一天,母亲用斧头砸坏了铁锁,上前抱住小钰说:“我苦命的孩子,你赶紧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待你安定下来了,记得第一时间给妈妈写信。”小钰更咽地说:“妈,可是你怎么办呢?”母亲坚定地说:“妈没事,你爸他不会对妈怎么样。”小钰泪眼模糊地点了点头,母亲已将她所穿的用的打理好,并交给她一些钱,催促她即刻就走。

在小钰走了数步之后,母亲又急急的追上来,拉着她的手温情地说:“你永远是妈的宝贝女儿,在外可千万不要做傻事,更不要想不开。好了,时间紧迫,你快走吧。”小钰一下跪倒在母亲身前,重重的磕了头转身而去了。

小钰在公交车上不停的想,母亲是否又会挨父亲的打骂?父亲会否找她仍把她关闭在西屋里去?汽车每停顿上来一个或几个人的时候,小钰不由紧张的望着那上来的人,一颗心也就这么跳动着终于到了车站。

车站像往常一样迎来或送去一批批陌生的人群。此次出行,跟前来时心境大不同。那时是有目的而来,而现今呢,她处身在茫茫人海中感到无比的失落与孤独。是啊,自己要去哪里呢?

正当她立在车站里不知该何去何从之时,一个人叫住了她。她很奇怪,同时心房在颤抖,难道竟是父亲追了过来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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