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辅到杞县后,第一件事就是接管了中军、后军的指挥权,并勒令秦睿等人好生休养,改任丘神绩的前军为主攻部队,至于理由是现成的,与当初在封丘的是一样的。
对于张光辅的那点小心眼,秦睿心里透亮,这就是属于用人朝前、不用朝后,但中军和后军的将帅们却颇多微词,一个个都面带愠色,丝毫都不遮掩自己的不满。
军中从来就没有大胜之势换军、换帅的,张光辅这么干那是坏了大唐开国以来的规矩。眼前到嘴边的肥肉,让人家一把扯走了,谁心里能痛快,所以也顾不得规矩了,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张相,您这心眼可是长偏了,他丘神绩要是真有能耐,在封丘城就不会崩了门牙!”
“哎,张相这叫体恤下属,知道丘大总管折了膀子,回朝交代不了,所以特意拿弟兄们的血汗来成全他!”
“早知道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谁特么还豁出命来攻城!这下好了,把大伙都装进去了,以后还怎么带兵,让将士们奋勇杀敌!”
诸将的小话说的是难听的很,可这消息传到下面,将士们非得把张光辅、丘神绩祖宗十八代都“关照”一遍不可,用不了三天就得编出各个小曲来。
军功多少关系到奖赏多少,这是关系大伙切身利益的事,从将军到士卒,拎着脑袋在前线走了一场,苦活、累活都干了,到头来大头都让别人弄去了,能消停吗?
历朝历代,因为军功赏罚的事可是弄出了不少兵变,现如今这杞县还没拿下呢,张光辅就这么弄,让大伙寒了心,最后啥结果,那可就不受大伙控制了。
“干嘛,干嘛,要造反是不是?老夫还没死呢,你们就要窝里反吗?在帅帐撂狠话,把国法、军法置于何地!”
“老夫告诉你们,什么时候老夫咽气了,你们再踹窝子,老夫躺在棺材里,眼不见、心不烦!”
岑长倩拍桌子这么一吼,将领们也不吵了,面面相觑后,搭了个脑袋,默默抵抗着。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秦睿适时的站了出来,作为节制中、后军的副大总管,他有义务在下去之前说两句。
“张相,岑帅,弟兄们在前方血战一场,有火气也是在所难免的。可张相毕竟是朝廷指定的大军统帅,末将等要是不从,那就是当诛之罪。所以。”
秦睿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您张光辅不待见咱们弟兄,非得指着丘神绩这老小子铁树开花,那这咱们也不趟这浑水。只要张相爷发一道命令,责令我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即刻准备行囊,班师回朝即可。
杞县这最后一块地方,好不好啃,那就看丘神绩自己的牙口,他想夺这天大的功劳,那就得付出点代价,也别指望弟兄们在他难的时候,出来再拉一把!
等秦睿这话音一落,等了口的丘神绩立马出来拍胸脯:军令难违,他丘神绩也不是吃独食的吝啬之人,等打下了杞县,所得战利品一定与诸位兄弟平分。
有岑长倩的喝斥在前,秦睿的话在中,又有丘神绩的保证在后,诸将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坡下驴的张光辅也随即下达军令,命中、后两军,即可打点行装。
草草散帐之后,岑长倩与秦睿在营地中遛弯,笑着言语道:“自高祖开国以来,我朝唐军的将帅还不曾在中军帅帐中丢过这么大的人,老夫是真开了眼了。”
“岑帅,末将也是闻所未闻,末将是武勋世家出来的,自小耳濡目染不少军中之事,压不住将领的大帅,也是头回见!”
饶有兴趣看了一眼秦睿后,岑长倩,淡淡的说道:“利见,你今儿可是卖了一个张光辅、丘神绩个大人情,与老夫说说憋着什么坏呢?”
岑长倩与秦睿接触的不短了,他太知道秦睿是什么人了,张光辅不仅在神都时与他有隙,这次更是与丘神绩一起连着摆了他两道!
这小子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岑长倩把自己这对招子扣下来,当泡踩了。
“岑帅,末将这可是顾全大局,怕伤了军中同僚的和气,也怕激起了兵变不是,您这可是冤枉死人了!”
老岑是个忠臣,可秦睿并不打算把他心中的打算说出来,也不行过早的与老岑捅破这层窗户纸。张光辅、丘神绩这两个王八蛋,麻子脸处处坑人,老子要是不给他玩一把大的,真当老子是病猫呢!
坑忠良将,那是丧良心的事,可坑他们种奸臣酷吏,秦睿的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
王八羔子,抢功,卖乖也就算了,在战场上也玩这套把戏,而且一点人臣的良心都不念,那老子就是还你们个现世报了。
“好小子,在老夫面前也敢耍花枪!”
“不过,老夫提醒你一句,熬鹰也是要看本事的,这万马军中的,出了事就是大事,千万要谨慎小心,不可乱了军国之事!”
现如今这年月,小人太多了,是该秦睿这样的人敲打一番,否则再来这么一回,非得激起兵变不可,所以岑长倩对于秦睿的小心思,存着乐观其成的态度。
况且这小子根基深,又受宠,还是皇家卫率的领袖,他折腾起来肯定能有浪花的,老夫就且光着脚看笑话得了。
太后,呵呵,您老人家想的倒是挺好,想着栽培下这两个谄媚惑主儿的废物,可谁能想到他们压不住场子呢!
不要说秦睿的飞骑卫,就算是麴崇裕、薛绍那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由此可见他们俩这档子事多么不得人心。
有了秦睿这般折腾,那些将领回朝之后也免不了上书弹劾,估计这俩货能消停一些时候,也能少祸害一些同仁,这也算是好事。
一想到张光辅、丘神绩马上要吃瘪了,而且一定颜面尽失,岑长倩那是一个身心通泰,步子都轻了起来,不知道还是他捡了什么宝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