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刀疤混子

“为何?”桑邑不解,既然曾前辈一家都受到了无相国的惩罚,如此留在这无相之国,的确不如离开此地去往它处。

“这无相国每年春日祭,都会有人来此处采花用来作为年祭盛会的装饰,我和内子年年月月都在此处种花,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给若山一个被选择的机会。”曾可感觉桑邑并非阴险狡诈之人,再加上他是沧九然的朋友,自然多了几分信任。

“什么机会?”桑邑越听越是迷惑。

“每年的春日祭上,他们都会选择一个成年的孩子代表与其同龄的孩子举行成年礼,而这个被选中的孩子将受到庇佑。”但曾可说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他的手搭在面前的铜鹿身上,手上的力道仿佛要将这只铜鹿给毁掉一般。

桑邑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前辈,曾可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收回来的双手一时不知放在何处,最后紧握拳头放在身侧,说道:“若山一直有个心愿,便是能参加一次成年礼。”

“前辈当真是个好父亲。”桑邑说道,或许这也是曾前辈最在意的事,十几岁的若山,却始终保持着孩童的模样,几乎失去了成为成年人的资格,可见曾前辈用心良苦。duqi.org 南瓜小说网

但曾可却摇了摇头,脸色依然沉重,说道:“我并不是个好父亲,只是若山她自从沧九然那次出事后,心中便埋下了一个执念。”

“执念?什么执念?”

曾可前辈摇了摇头,他也不知,自从那日之后,若山有意无意的都在了解无相国春日祭和成年礼的事,但更多的却是询问关于鲛人一族的故事。

“实际上在无相国,一直有一个规定,能被选择参加成年礼的代表人,能够得到一次面见国主的机会,国主也会满足他一个要求。”曾可说道:“自从沧九然离开后,若山就像着了魔,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前辈的意思是,若山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寻找沧九然的下落?”桑邑大胆推测,但如今沧九然已经回来,那她心中的执念不是就可以放下了吗,可为何曾前辈却愁眉不展,好像并不希望如此一样。

沧九然当年,在曾前辈的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又会突然离去,这当中的谜团还真是不少。

就在桑邑疑惑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江悠的声音,除了江悠听着好像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粗犷且有力,还带着几声痞里痞气,不知道为什么,桑邑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分外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江小姐,您怎么在这里?您不该呆在大都丞相府吗?”声音略带疑惑,接着又说道:“难不成这江相也来无相国办事?”

“你是何人?为何认识我?”江悠很是不解。

桑邑和曾可走出门一看,桑邑也愣住了,面前的人一脸络腮胡子,脸上还有一道疤痕,说话还带着几分方言的味道,嘴角叼着一根草根,这人不就是之前在江府大牢里遇到的那个要四两银子卖他古铜盒的家伙吗?

刀疤男好像也认出了桑邑,摘掉了嘴边的草根,瞪着眼睛望着桑邑:“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嘶……想起来了!江府大牢!那天你浑身是血,身上还带着六角古铜盒!”刀疤男一拍脑门儿,他恍然大悟,他走到桑邑面前,露出一拍大白牙,笑呵呵的说道:“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小兄弟那盒子可还在你身上?”

没想到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忘记盒子,桑邑有些无可奈何,说道:“自然是在。”

“居然还在!你还没出手?我跟你说那盒子你真的卖给我好了,大不了我再多出十两!”刀疤男越说越来劲,说着都把钱袋子拿了出来。桑邑不得不感叹,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不忘找这盒子,若说作为普通人,他是不是执着的有些过分了。

看到刀疤男这副自来熟的模样,江悠也有些疑惑,问道:“桑邑,你们是朋友吗?”

曾前辈也十分疑惑看着刀疤男说道:“申楚秋,你何时认识这位小兄弟了?”

原来这个刀疤男的名字叫申楚秋,并非大都人氏,而是早年与曾可相识的一位来自于龙场的锻造师,申楚秋此人并未有多少名气,相反,他在龙场算是臭名远扬,人人见了都得绕道走。

只因此人的人品太过奸诈,几乎可以说是又贪财又好色,坑蒙拐骗样样俱全,胆小怕事,还诡计多端,可奈何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一身独一无二的锻造手艺,传言里,他的锻造的东西,全都带着一股刚毅之气,刚中带柔,柔中又带有一丝奇巧,很少有人能模仿得来,于是便得了一个鬼锻的称号。

但就算他的锻造手艺再好,他这臭名一出,几乎无人寻他锻造器物,一来二去,穷得也是一清二白。

“老曾,我跟着小兄弟那可是牢狱里的相识,巧得很呐!”没想到申楚秋的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笑呵呵地还有理有据的说道:“我们还谈了一单双方都满意的生意呢!”

“哈?”桑邑一脸茫然。

申楚秋冲着桑邑开始挤眉弄眼,好像是想让桑邑替他圆个谎似的。

“老申,我看你是忽悠了人家小兄弟吧,你的品性我还不了解。”曾可前辈看着申楚秋哭笑不得:“我看你还是少扯两句,这小兄弟是我的客人,你可别打他的主意。”

“哎?不是老曾,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送我一两件你的铜器的,我就相中你屋里那只铜鹿了!”申楚秋说道。

“申楚秋!”曾前辈厉声呵斥道,脸上露出了怒意。

“别介,老曾,你别生气呀,你就算不给我那只鹿你给我个别的也行啊,要么嫂子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也行?”没想到这申楚秋还得寸进尺,竟是打起了这个主意。

“申楚秋!”曾可再次厉声说道:“你在贫嘴小心我一个铜片都不给你!”

对方见状,连忙捂上了嘴巴,竟是怂了。

见状,桑邑有些忍俊不禁,虽然不知道曾前辈如何认识这个家伙的,但看的出来,两人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就在这时,曾前辈的夫人走了过来:“老曾,带着客人们出来吃饺子,我跟若山九然还有江小姐他们已经把饺子煮好了。”

虽然这个申楚秋看起来非常不靠谱,但听说他也是锻造师,便多少有了些兴趣,吃过饭后,桑邑便在曾前辈的带领下,与申楚秋三人一起来到了屋后的锻造窑,三人切磋起了锻造手艺上的事。

江悠对锻造一知半解,便也没有一同前去,相反,她看到若山拉着沧九然神神秘秘的好像在说什么,两人还一同出了院子,出于好奇,江悠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若山都没有说话,沧九然也一直沉默着,两人一直来到了海边,若山坐在礁石上,望着海面出神。

而沧九然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目光也看向海面。苏丹小说网

“当年你为何离开?”若山突然开口。

“那时我恢复了记忆。”沧九然说道。

“我知道,可恢复了记忆与你离开有何关联?”若山显然有些生气。

“我……”沧九然欲言又止,似乎此事他并不远告诉若山,但顿了顿,还是开了口:“我是鲛人,与你们无相国本就是敌人。”

若山回过头,望着沧九然:“若我将你视作敌人,便不会舍命去救你,我们曾家为了你触犯了无相国的国法,落得此番下场,你说走就走,对得起我们吗?”

“对不起。”沧九然一时不知如何去说,于情于理,曾若山一家的确救了他的性命,那时他没有记忆,便留在他们家中,在曾家的那五年里,他是真正的将他们视作家人。

“实际上,我并不是真的怪你,我一直知道,你一定也有你不得已的理由。”若山说道:“沧九然,这些年,你可还好。”

“一切无恙。”沧九然淡淡的说道。

海浪拍打着礁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海边,若山坐在石头上听着海风的声音,那天海风里的歌声虽然美妙,却夹杂了太多的悲伤,那种悲伤若山听得懂,孤独,无助,仿佛深入灵魂一般,就如同那时的她。

“你走之后,我暗自做了一个决定。”若山说道。

“什么?”沧九然不解。

“我想成为春日祭上成年礼的代表,让国主满足我一个请求。”若山说道:“让无相国接纳鲛人,不再与鲛人敌对。”

这话放在整个无相国几乎可以沦为国人的笑柄,如今却字字坚定地出现在一个少女的口中。

听到此言,沧九然也有些惊讶,鲛人一族与无相人一直都水火不容,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千百年来,无相国人暗中捕杀鲛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尝到了甜头的无相国人,怎可能就此作罢。

“若是因为我,我希望你还是放弃的好。”沧九然说道:“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

“若我说,阿娘阿爹也这么想呢。”若山抬起头,望着沧九然。

“怎么会?他们也这么想……”沧九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曾家是无相国的子民,此番做法无异将自己推上不可逆转的绝境,他绝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我不相信。”

“两年后的春日祭,我一定会被选择。”若山坚定不移。

“我会阻止你们的。”沧九然也认真说道。

听到这些话,一直躲在礁石后面的江悠也十分惊讶,虽然有些还是不大明白,可她隐隐感觉到一股不安的感觉,曾若山一家所隐藏的秘密,原来是这个,但若他们继续留在曾家,难免不会受牵连,他们来无相国原本是来寻找古铜器的,若是因此迁怒了国主,那想必之后的事会更加艰难,她必须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桑邑。

可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沧九然和若山正站在自己藏身的巨大礁石上面,从上而下的望着自己。

“江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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