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城奔到剧组, 绕了一大圈见人。再从叶城来到宁江市，约人出去见一面。
什么时候见面不行？戏总有拍完的一天。
不是喜欢，宋糖真的想不出来更好的理由。
“任小姐说她要看亲戚顺便路过, ”林纾言摇头, “而且，任小姐帮助我，只是为了投资。”
“投资？”宋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任家还缺钱！”
林纾言沉默不语, 过去这么久，林纾言当然不再简单相信任暄只是对自己做投资。选她做投资, 任小姐吃了大亏。
到底是为什么，林纾言不想知道。心中隐隐约约有一杆秤在告诉她, 不要非去深挖理由，天平会失衡。
“退一万步讲, ”宋糖跟林纾言分析，“就算任小姐对目前的财富还不满足，她想投资, 做什么不比捧你快？”
宋糖完全没有看不起林纾言的意思, 可一个明星，就算是大火特火，拼命地拍戏参加综艺。先且不说身体能不能受住，单单在火的前提下有任暄她投资赚钱快？
“你们有合同，说你拍戏接综艺的钱要分给她？”
林纾言摇摇头。
“这不就得了。”宋糖一拍手，“她最大的投资就是你呀！”
林纾言的眉毛闪动, 似乎在认真思考宋糖分析话的可信度。
另一边宋糖撑着下巴，啧啧称奇。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任家大小姐喜欢上一个人这么含蓄。要是她有任暄的财富, 喜欢上谁直接甩支票，富婆的日子过得多爽啊！
电话足足响了二十秒，任暄才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在忙吗？”
“嗯。”林纾言含含糊糊地说。
任暄丝毫没有怀疑，立马表示，“你忙完再给打过来。”
“别。”眼见着任暄说两句真的要挂电话，林纾言连忙喊住，“我刚刚忙完了。”
“现在要出来吗？”任暄柔声细语地问。她刚从亲戚家里出来，吹着江边的风，心旷神怡，不禁想给林纾言打个电话。
“好，任小姐，你等我一会儿。”林纾言生怕耽误任暄时间一样。
任暄给她报个准确的地方，笑道，“我在江边吹风呢！还挺舒服，不着急，你慢慢来。”
话虽如此，林纾言一点不敢耽误。对着镜子再收拾一番，正好撞上宋糖。林纾言心虚地移开宋糖打趣的目光，飞快跑下楼。
“这么快？”不到二十分钟后，任暄惊奇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我记得你们剧组离这里很远。”
以为自己做的都被人发现，林纾言下意识地拧紧手指，“我今天休息……和同事一起出来玩。”
事实上是任暄此前跟林纾言报过会到哪个区，为了这次见面顺利，林纾言提前从剧组来到这个区，至于宋糖，她是出来玩。
“剧组里新认识的？”任暄关切地问。
“是我公司里的一个同事，”林纾言说，“我们两个一起进的公司。”
“我记得。”任暄的记忆里依稀有这个人，“是不是叫宋糖，我记得她在《龙皇》里演小师妹。”
“任小姐看过我们每个人的剧照吗？”林纾言追问。
“随意看看便记住了。”这句话不假，任暄对人的记忆很敏感，认真见过几次面的人任暄几乎都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叫出名字。
原来只是记忆力好。林纾言的心里忽上忽下，又想到任小姐记住自己的很多小事是不是也是因为记忆力超群。
“在想什么？”女孩黑发乖顺地垂在肩头，眸子像小鹿一样懵懵懂懂，任暄不禁问了出来。
“没，没什么……”林纾言回神。
她失神了。
“你喜欢任小姐吗？”宋糖的话尤在耳边，“暂且不说任小姐对你是为什么，那你喜欢任总吗？你会想迫不及待地看她、见她吗？”
有的。
林纾言想。
当她远远地在江边看到这人时，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懂不懂？”
“反正任总身边现在就你一个人，你不如旁敲侧击地问问？”
该怎么旁敲侧击，林纾言想问，最终还是没有把嘴张开。当初应该问问的，林纾言忽然觉得，她的心中忽然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走吧。”任暄刚走两步，又发现刚被她喊回神的林纾言不在状态。
难不成和自己一起出来散步这么无聊？任暄不禁反思，来宁江市之前她是特意让秘书做了一些攻略，只不过看来看去都是差不多的项目，而且人都还挺多，任暄便放弃了。
现在看来，幸好没去。
“林纾言！”任暄无奈地喊着她的名字。
“任小姐！”林纾言的脸色慌张。任暄轻笑，“是不是太累了，听说前面那家酒店的温泉不错，要不要去泡个温泉澡？”
泡温泉？
不知为何，林纾言脑海中忽然把这三个字和‘潜规则’联系上。
是她魔怔了。林纾言努力地甩甩脑子里进的水，乖巧地点点头。宁江市比叶城要冷，这个时节相约一起去泡澡的人不少，刚才宋糖搜索的时候都问过。
“我们可是说定了。”任暄引路，林纾言跟随着她的脚步。这家泡温泉的地方不远，开车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是任暄堂哥亲自推荐的地方。最开始任暄没这个想法，直到看到林纾言的样子，忽然觉得洗去一身的疲劳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两位小姐请这边请。”温泉酒店很是贴心，就连双人房间还会问上一句，需不需要挡板。
两个女孩子，任暄本想说不需要，再一想，同性谈恋爱的事情林纾言估计也看到不少，为了能够保持一个美好的印象，还是不要先把人吓一跳好。
“需要。”任暄点头，算是接受工作人员友好的服务。
房间的暖气充裕，雾气缭绕，脱去外衣时，内外的反差让身体轻轻地战栗，凉凉的肌肤迫不及待地想加入到冒着热浪的水中。
“怎么样，舒服吗？”任暄的话隔着木板子传到林纾言耳中。
身子全部浸在水中，□□，尽管人和人之间隔着一张木板，心和心的距离却仿佛在无限地靠近。
林纾言重重地点头。
“这次拍戏是不是比上次好点？”任暄猜测，“我记得你上次去山里，是不是洗澡都困难？”
“山里的水资源多。”林纾言据实相告，“不过条件没有那么好。”
“任小姐，”林纾言将自己的手搭在岸边，轻轻地询问，“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吗？”任暄知道自己很多事情，可自己却不了解任暄，自己是不是可以多问一些？
“我平时，”任暄想起那些算不完看不完的账目，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我的工作太枯燥。”
“我想听。”
“好，我和你说说。”见林纾言真的有这个兴趣，任暄没有推辞。公司的那些事情真的很无聊，任暄努力地挑些有意思的来讲，生怕林纾言泡着听着睡在浴室里了。
她想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相反，林纾言听得很认真。她不会主动提问什么，两只支棱起来的耳朵表明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里，生怕错过任暄的任何一句话。
这副模样，就像刚进校门的小朋友，努力地想把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听进耳朵里。
“没有你们拍戏有意思。”
“不一样。”林纾言认认真真道。手掌无意识地拨弄着水花。任暄认真工作的场景仿佛出现在眼前。
任暄倒是习以为常，她以前就做这些，新世界里专业对口，压力少。
“任，任小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铺垫，林纾言努力让自己的问题看起来自然流畅一些，“你工作上的事情游刃有余，你，有没有想过要找个、找个对象？”
坑坑巴巴地说完一句话，林纾言轻吐出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很快又紧张起来。
任小姐说她没有谈过恋爱，任小姐以前可以问自己，自己应该也可以权当是好奇地问问任小姐。
“想过。”任暄陡然意识到短短半个月不见，林纾言好像有些不同，以前的她，主动逃避这种问题，如今提出来……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可能，最终定格在一个可能情况下。
林纾言是察觉到了吗？
“那，”林纾言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任小姐，你以后如果，找的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吗？”
“你准备帮我找？”
“……不，不是。”林纾言断断续续地说，“我就是好奇。”说完她直想闭眼，为什么任小姐能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她连重复都困难。
“我喜欢的啊——”任暄清浅的笑声不间断，“没有什么要求规定，只要我喜欢就够了。”
“任……任小姐，”林纾言闭上眼睛，完全豁了出去，“你有喜欢的人吗？”
问完林纾言想，她应该是被温水熏坏脑子，旁敲侧击不是这样的。她问得这么直白，完全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道破了。
“有。”
只一个字，林纾言所有的想法都在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