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文圣苏然

书生将信将疑地扫了二人几眼,回忆说话口音,有些像外地人。

然后才从地上起来,后退几步说:“这里就是翰林院。”

“翰林院也算是朝廷的一个重要机构,怎么……”李怀安扫眼看了看头顶的招牌,“这也太破旧了吧?”

牌匾是新的,但就是木头简单雕刻。

门庭结构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惨不忍睹,估计是有好几十年历史的老宅,都没有翻修过,上面全是青绿色的苔藓遗留。

“你们是外地人?”

“我们是从庐州来了游客,听闻晋阳设立有翰林院且将举办科举,故而来此参加科举试试。”

“参加科举?”书生是满脸的不信,“你们一看就是江湖人,怎么能参加科举的?”

“难道赵国的科举规定了江湖人不能参加?”

书生无言以对,嗫嚅着说:“倒也没有这规定,你们……你们真是来参加科举的?”

“拜访文圣,像看看赵国的文化氛围,如果文化氛围足够好,参加科举,在赵国当官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们进来吧。”

书生态度有所转变,主动给二人领路。

进入翰林院,里面像是一座老旧的寺庙,因为侧面的破瓦房好像是个佛堂,佛像被拆走了,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莲台。

进门就是一条长长的石阶,正对一个殿堂,很多寺庙都是这种结构。

书生看李怀安很好奇,主动解释:“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寺庙,后来和尚都走了,留下一个空壳子。皇上决定设立翰林院,但赵国朝廷和各地的侠客都不同意,所以没有给翰林院一个好地方。所以暂时就只有这样了。”

秦红插嘴问道:“刚才让我们别打你,你怕我们什么?还是说害怕赵国的江湖人士?”

书生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哎!还不是因为前线战局,我赵国军队被新唐攻破,朝野震动,民间愤怒。朝廷没有推卸责任的人,大臣们不敢怪罪皇上,则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翰林院和科举。说什么文人误国,赵国从来都是以武立国的,现在突然大兴文化,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可翰林院才刚刚建立不到半年,科举连第一次考试都没有。边境战局哪儿能怪哉翰林院和科举身上?”

书生越说越觉得冤屈,眼睛都红了,继续说道:“朝堂上的官员见风使舵,在民间挑动江湖人士的情绪,针对翰林院的人。只要是翰林院的学士,走在路上就会被人莫名其妙地辱骂,被人丢石头丢鸡蛋还算好的,遇到江湖人士,轻则一顿打,重则送命。翰林院的人本来就少,还有人不堪受辱,已经被打走了。”

不是亲眼所见,李怀安真不敢相信,原来赵国的文化环境这么差,离了大谱。

书生说得起劲,难得遇到能吐露心中不快之人,还在说:“方才二位所说,江湖人也可参加科举,倒是给了我一个点子。如果翰林院的人也是二位这样的江湖侠客,是不是就能获得其他人的认同?又或者,以后翰林院的人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台阶上,原本的佛堂大殿被改造成了个简单空旷的书社。

书社门前两个文人见了三人大叫:“朱源山,你干什么?你要叛变革命吗?我们说好绝对不放弃在赵国兴文的!”

“朱源山,你这个叛徒,竟然带着江湖人士上门,难道要对苏先生的行刺?”

“苏先生,快跑,又刺客上门。”

李怀安都没反应过来,书社大殿内回音已经重叠,嗡嗡作响。

这佛堂大殿空荡荡的,巨大的空间里,任何声音都会回荡开,要是大声一点儿,声音能从殿堂内传遍整个翰林院。

里面有人要跑,李怀安来不及解释,对秦红使了个眼色。

秦红直接冲了进去,两个书生还要阻拦,直接被秦红冲得人仰马翻。

殿中还有十几个人,穿着长袖褥衫,走路不便,跑路起来跟鸭子一样,哪儿跑得过秦红?

秦红眨眼就到了一群人的跟前,十几个儒生将一个老先生挡在身前,一个个都比划出武者的架势,警惕地盯着秦红。

“你要干什么?苏先生乃我赵国文圣,闻名于天下!你敢伤害苏先生,就先杀了我!”

“对,我们就是死,也不会把苏先生交给你的。”

“苏先生乃是赵国文坛的希望!”

“你们闹够了没有?”秦红不屑地一哼声,“谁说我们来是杀人的?”

“花言巧语,你以为我们会相信?”

“保护苏先生先走!”

几个人拉着人群中的老人要从别处离开,一回头就被后来的李怀安给拦住了。

李怀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群人,这跟自己想象中的见面可太不一样了。

“文圣苏然,苏未雨是你女儿吧?”

“还敢用先生之女来威胁,我跟你拼了!”

一个书生拿着一把削苹果都嫌小的小刀冲了过来,当面就扎到了李怀安身上。

李怀安手一捏,捏住了他的手腕,感觉跟面条似的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李怀安都没使劲儿,却听到书生惨叫一声:“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放过我的学生,老夫跟你们走。”

这时,老先生走了上来,沉沉地说道。

文圣苏然看上去并没有太老,头发有些花白,腰板笔挺,脸上多有皱纹,但五官刚劲有力。

赵国人个子都很高,冒出李怀安半个头,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穿上儒衫给人一种刚柔并济之感。

还真有些文圣的派头。

李怀安还没回答,带着二人进来的书生快步跑了过来:“苏先生,不要惊慌,他们不是刺客,他们是来参科举的。”

“什么?”

现场炸了锅。

一群书生揉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开什么玩笑,这分明就是江湖人士。”

“而且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他们的功夫都好厉害!”

“是啊!这样的人不可能参加科举的。”

“可能是打着参加科举的旗号来行刺苏先生的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

书生们觉得他们的怀疑很有可能,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大家都挤在了一团,不苏先生牢牢地护在中间。

连门口遇见书生也变得紧张:“我怎么这么傻,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你们骗了!”

然后又跟书生们聚在了一起。

秦红捂着额头,她居然被一群书生搞得想打人。

“赵国文人竟如此迂腐!”

“何止迂腐?”李怀安补充一句,然后看向面前众人,“要证据证明我们不是刺客是吧?那我们就帮你们把真正的刺客找出来,如何?”

找出真正的刺客?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群书生都不解其意。

但李怀安说出这句话之后,头顶传来了瓦片的声响。

上头有人!

秦红早就感觉到了,嗖的一声飞了上去。

这大殿以前是佛堂,头顶足有十几米高,秦红只是脚下轻轻借力,整个人如闪电一样窜入佛堂顶上。

看不见人,只是伸手一抓,一只手冲破了一片瓦,精准地抓住了头顶之人的脚,然后用力一拉,哗啦啦一阵响,瓦片如雨点一样往下掉,还有一个人从房顶狠狠地书塞在了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秦红轻飘飘地落下,搞得一身灰尘,拍了拍手,有些不爽。

但那刺客从十几米高的空中落下,摔在地上差点儿晕过去,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站都站不起来了。

所有人都吓傻了。

居然,居然真的有刺客!

居然被这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如此轻易地找到了?

不!

是提前就知道的。

回忆李怀安的话,书生们都很清楚。

这两个人早就发现房顶上有人!

“这人在房顶上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杀手刺客就不知道了。”李怀安淡淡说,“现在不用怀疑我们是刺客了吧?”

“你们……你们敢动我……动我……”

刺客在地上打滚,艰难地想要起身,居然还出口威胁!

秦红跟上去就是一脚,把人死死地踩在脚下,或许是太过用力,这一脚直接踩晕了。

秦红眼尖,捡起了一块铁牌,铁牌上是一个虎头。

“苏先生,此物你认得吗?”

看到铁牌,不单是苏先生脸色变了,连其余的书生脸色也变了。

“虎头是军方的代表,这人是军方的人。”苏先生说话很阴沉。

“军方?先生,军方为何要来刺杀您?”

苏然摇摇头,他也不是很了解。

李怀安和秦红交换眼神,虽然情况比较复杂,但似乎也比较顺利。

刚来晋阳就找到了文圣,而且还卷入了赵国的朝堂斗争当中。

李怀安笑了笑:“苏先生,看来您最近会有不少麻烦,但幸运的是,您遇到了我们。我们虽是江湖中人,但也有一颗求学之心,对诗词歌赋很有兴趣,对文圣也是敬仰已久。不如让我们陪在先生身边,当个保镖什么的,也是可以。”

“先生,军方的人要杀您,一次刺杀不行,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皇上有不能给您多少保护,咱们必须得自己想办法才行。”

“是啊,先生。军方可是把他们的罪过都甩在翰林院头上的!他们杀您是要您闭嘴,是不给翰林院解释的机会。他们害怕担责,所以如此……”

“哪儿那么简单!先生是赵国文坛的标杆,军方就是不希望我们文人分权。”

“哎呀,你们别争了!无论什么原因,现在先生有危险,必须要有人保护。这二位外来客很合适,晋阳全是反对翰林院的人,如果是晋阳城的人反而不放心。”

苏然缓缓抬手,看向李怀安:“二位,你们来此有何目的?老夫不信毫无目的之人能安心保护。”

李怀安笑了笑:“先生倒是聪明人,我们的目的嘛……要不换个地方详谈?”

“不可,我们必须跟在先生身边。”

“对,不能让先生单独……”

“好了。”苏然有气无力地打断道,“这二位若真要杀人,我们加在一起都不够他们杀的。既然要单独说话,那就里面请吧。”

苏然指了指佛堂后面的偏殿,一人先走了过去。

李怀安和秦红紧随其后,剩下一堆书生窃窃私语。

到了偏殿,没了别人,苏然给二位倒了茶:“两位有何目的,尽管说便是。”

“听闻苏先生的文圣之名由来是因为进入了天地文宫,在里面有所感悟,成就了一番文道?”

苏然眼睛微眯,有些意外:“很少有人会问老夫天地文宫的事情……”

“纯粹就是好奇。”

“那二位可能要失望而归了。关于天地文宫的事情,老夫无从说起。”

“……”李怀安皱眉,正在思量如何追问。

苏然却继续说:“不是老夫不说,是早就已经忘了。”

“忘了?”

“何时得见文宫?何时进入?何时出来?一切都忘记了,老夫所能记得的,就是在文宫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光影,上面有着无数无法形容的文字内容,有诗词歌赋,有文章典籍,也有很多看不懂的图纸和文字,内容实在是太多,光影又在不断变化,凡人的脑子根本都记不住。所以,就算二位想要询问,老夫也无法说起。”

“……”

李怀安嘀咕一声:“这跟什么都没说又有何种区别?”

但是……

“有一首诗,是你女儿口中得知,但她说是来自天地文宫。”

“一首诗而已,这是我唯一所能记住的只言片语。老夫想要记住的是那些治世之道和天公造物,可惜……可惜人力有时穷,实在是找不到头绪,老夫每日每夜都在回忆,可惜还是回忆不起来。”

苏然说着,表情越发痛苦,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当中,有些无法自拔。

李怀安看看秦红,秦红小声说:“不像是装的。”

李怀安也感觉不是装的。

至于天地文宫的内容,李怀安倒是不太关心,他想要知道的是天地文宫是个什么东西。

“那巨大光影是什么,苏先生能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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