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青店口

并未在蛊花楼上存留太多心思,还有要事要办。

根据书籍上记载,修复水魄灯的第一种材料就在附近,在城郭周边的山脉中,崇明山脉。

打算稍作休息,等明天再出发。

随意闲逛,此处比无泠附近的小镇热闹许多,街上摆卖花样物品。

林稚停在一个面具摊上,一眼看中其中一小铃铛。

拿起来晃了晃,铃声清脆叮叮响。

付钱后收好便找了家面馆准备吃点东西,落坐角落里一桌子,耳边传来另外一桌人聊天对话。

“哎?听说了吗?青店口最近闹鬼了。”

“青店口?就是那个之前遭遇瘟疫的村子所在地?”

“嗯嗯,我觉得啊可能是被烧死的人阴魂不散。之前有人本想去那里砍柴打猎,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撞鬼了,他看到林子里一阵阵白影飘来飘去,还发出吓人凄惨叫喊,吓的那个人回家以后愣是病了半个月才好,一提起这事他还有心理阴影呢,还有一个人被吓疯了,现在还痴痴呆呆疯疯癫癫。”

“会不会是他们心理作用,看错了呢?”

“不会不会,一个人看错可以理解,可要是十个人去十个人说闹鬼呢,现在他们都不敢靠近那边了。”

“青店口生长着许多药材,那些采药人得经常去啊。”

“那可不,所以他们现在都宁愿绕远一点路也不想去青店口。总不能为了药草把命给搭上吧。”

两人对话一字不漏进去林稚耳朵,他慢慢旋转手中杯子,沉思一会仰头喝完茶水。

对青店口有印象,去崇明山脉需经过那地方。

去年,青店口中一名为英水庄的村子忽然感染上瘟疫,为避免瘟疫扩散,有一批人自行前往。

那一天晚上,火光漫漫,灰絮纷扬。

一夜之间,英水庄在众人言语中销声匿迹,而如今那边却传来闹鬼传言,引人心恐慌,谣称怨魂不散,专残害生人。

夜晚回到客栈,推门而入后关门转身,忽然察觉到一丝一样,顿时警惕起来,目光悄然打转,四处观看。

桌面是一本书,早上出门时候明明是合上的,现如今却翻开几页。

窗子也是关好,根本不可能是因为风吹原因。

有人趁他不在进来过!

到处翻看观察一圈,似乎小偷就进来看看,没打算行窃。

林稚哭笑不得,一般他们都有空间法器,重要东西都带在身上。

小偷大概是觉得他太穷没下手吧。

默默合上书籍,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耳边隐隐传来一曲乐音,他翻身起床,乐音仿佛有股魔力使他默默推开窗子,神差鬼使地爬窗出去。

大晚上的,谁在吹箫?

一路过来,竟然跟到郊外,忽现一林子。

箫音似乎一直不近不远的,跟了那么久始终没有感到接近声源,稍微皱眉头,怎么回事?

顿了顿,还是抵挡不了好奇心,移动脚步跨进林子,剥开层层树叶。

这回乐音不像刚才那样消减,越往前声音便越大。

正直明月当空,圆如银盘,清冷光晕照射,洋洋撒在片林上。

箫音戛然而止,此时前边密密丛林豁然开朗,眼前惊现一处湖泊,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莹莹闪耀。

林稚一脸惊讶,没想到此处还有个湖泊。

转眼望到湖边石头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旋即扫视一圈,眼下四处无人。

微然疑惑,谁的衣服?

正思索中,突然间从水下冒出来一个人,平静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听到动静,立即看过去,不过看的不是很清楚,隐约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上半身裸露,一头银发垂落,皆被水打湿,水珠子沿着发丝滴落。

林稚目怔,后退几步。

心底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没看到你,你也没看到我,我们往后各走各的道。

一个堂堂仙门子弟居然大半夜偷看人洗澡,这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悄悄转身,抬起脚蹑手蹑脚准备偷偷溜走时只闻一声“咻”,前面顿时出现一个人影。

对方幽幽转过身来,借着月色看的清清楚楚。

妖冶红衣随意套在身上,银发散落,一股慵懒,嘴巴紧紧成一条线,鼻子高挺,眸子深邃,腰间别这一支别致白玉箫,浑身披上清冷外衣。

令人联想到夜晚高山悬崖上迎月凛然绽放的红花,妖冶明艳却独独偏好孤芳自赏。

他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稚。

林稚愣了一下,一下子反应过来,目光转移到其白玉箫上,刚才的箫音就是他吹出来的,怪不得一到这就没声。

庆幸无比,不是女的就好了......等等,不是女的,那传到外边说我色不择食,岂不更丢脸,旋即脸一红,举手挡住脸试图挣扎,慌乱道:“抱歉,走错路了。”

说完落荒而逃。

红衣男子默默注视其身影,直至对方消失在视线中。

林稚一回到客栈就立马把窗子关好,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有种做贼被人逮到的感觉。

好半天,待平静下来走到桌子前随手倒满一杯清茶压压惊。

不断安慰自己,没事,天那么暗,说不定他没有看清自己模样,可千万别传出去,否则一世英名就没了。

“可否给我也倒一杯?”

“嗯,好。”乔若槿含糊应声道,抬头看一眼,“噗!”

刚刚喝进嘴巴里的茶水全部喷出来。

“咳咳咳。你......你......你......怎么进来的?!”乔若槿语无伦次指着对方震惊道,旋即回头看一眼窗子,看看是不是漏风,结果紧实严密的很,一脸纳闷不解,“我分明已经关好窗子了。”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到了。”红衣男子坐在棋盘前,左手撑脸,右手执棋,静静看着林稚言道。

头发已干,发尾处随意用红绸带绑住,额头戴着一条额链,红似滴血坠子宛若朱砂。

宽大袖子滑落,露出白皙皮肤,那是一种接近雪色的白,不似常人肤色,明晃晃晃眼。

林稚转动脑子,立即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所以白天偷偷摸摸来我这的人是你?”

红衣男子:“算不得偷偷摸摸,我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进,只是你碰巧不在罢了。”

林稚皱色,没想到一出远门就被人摆了一卜,道:“所以也是你吹箫故意引我过去的。”

红衣男子倒是承认的爽快:“是。”

林稚突感头疼,直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总该不会是倾慕自己吧。

红衣男子:“早前听闻无泠仙家子弟一身正气,法术高强,故仰慕已久。”

林稚:“......”

法术高强?若是真高也不至于连个人混入自己房间都察觉不到。

不过怎么想怎么觉得觉得此人是在讽刺自己呢。

因为某些不知晓原因,自己修炼到一定程度上一直处于颈瓶中,滞步不前,无论怎么修炼都没用,就好似已经摸到天花板了再也上不去。

作为月禾门下大弟子,讲实话,还蛮丢人的。

无泠有许多人早已超过他,也许是看着月禾大弟子份上都会老老实实唤他一声师兄,除了师兄一声尊称外向来是没大没小惯了,勾肩搭背终日嘻嘻哈哈,没有长幼之分。

一般来说仙门宗派都是一副正气凛然,行为端正,傲骨天成且不苟言笑之人,唯独无泠纪律散漫,在外头表现的有多正经在无泠就有多不正经。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天的不折腾皮一下就浑身不舒服。

玄牧卿缓缓起身,裙摆摇动,他身高比林稚高出一个头顶,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其跟前,稍微低头凝视对方。

“你怎么知道我是无泠子弟?”林稚抬脸看着他,长得确实好看,神情中未藏讥讽,很认真。

“无泠子弟的腰带上有其独特纹理,我以前也去过那,所以知道。”

林稚感到一阵不习惯,就这么对视还挺有压力的,无奈开口道:“可惜我是个渣渣,你换个人仰慕吧。”

玄牧卿斩钉截铁地吐字清晰道:“不换。”

“......”林稚一脸无语,再不走人他可就真顶不下去了,脑子里搜索一大批话,眼角撇到窗子,清清嗓子,“现在天色已晚,你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吧。”

“不晚,月未落便不算晚。”

林稚瞬间想找块豆腐撞死,这人怎么那么执拗啊。

月要落了还了得?这不都早上太阳照屁股了吗?

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好赖上的。

林稚琢磨不透对方心思,出于礼貌,询问道:“请问阁下大名为甚?”

“玄,牧卿。”

“远牧悠悠笛声来,尔卿然然斜阳还。”林稚随口道,倒是个好名字,替其取名之人大抵是希望对方一声平平安安,闲淡安宁过一生吧。

闻言,玄牧卿微怔,片刻后改口,低眉温顺道:“今夜太晚,我先回去了,不打扰先生您休息了。”

先生?乔若槿愕然,不由得摸摸自己脸,无论从年纪上还是修为上自己都比不过对方了,活了那么久第一回被人叫先生,难道自己真的那么显老吗?

“好,我送你。”林稚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尊佛送走了,继续下去真心顶不住。

待出门后,玄牧卿恭敬向林稚作揖道别,一本正经模样怎么看怎么不适应。

林稚讪笑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你其实不必那么拘礼,我年龄其实也没那么大,我姓林,名稚,像寻常人一样叫我林稚就可以了。”

着实听不习惯“先生”一词,怪别扭的。

玄牧卿思忖许久,从牙齿间挤出几个怪怪字眼:“林稚先生。”

林稚汗颜扶额,他这是跟“先生”两字杠上了吗?林稚先生还不如就先生呢,只好作罢,随他喜欢叫什么就什么吧,遂放弃道:“那还是叫我先生吧,字少顺口。”

玄牧卿:“先生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打扰您。”

林稚道:“好。”

明日?明日一早他都跑人了,还来打扰什么?打扰空气吗?

除非你住我隔壁,还能听得到我这边动静,知晓我出门提前堵我。

然后林稚就眼睁睁看着玄牧卿大步往左走几步停住,转身打开隔壁房门进去。

林稚:“......”

还真住隔壁啊......

次日清晨,天还未全亮,林稚蹑手蹑脚出门,随后顺着路线朝青店口出发。

故意提前出发,以免碰到不小心撞上玄牧卿应付不来。

倒不是讨厌嫌弃对方,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与其相处。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远处三岔口处一着红衣人站在那,似乎在等人。

纳闷谁家姑娘大早上的独自一人等花轿,随着脚步接近,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玄牧卿一看到林稚边加快脚步走过去,道:“先生。”

林稚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

明明出门时候动静都很小来着。

玄牧卿直言道:“恰好听见隔壁先生房间有动静,知道先生往西边走以后便提前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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